第9頁 文 / 李葳
想起他嘲諷、戲弄人的俊臉,炎華臉上就不禁躁熱的燒起來。把她當傻瓜一樣,為什麼戰無不勝的自己偏就失手沒殺了他!這種把人當傻瓜看待的混蛋,世上少一個是一個。
貼著車廂,她赤腳踩在雪地上,凍得抖擻不止,可是炎華強忍住這刺骨寒意,一步步地移向馬廄旁堆放糧草的小山。
「喂,你是誰呀!」
稚嫩可愛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時,炎華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是爹爹的披風,為什麼會穿在你身上。」
一隻小手扯住了她的披風衣角,大力的拉了兩下。「你是誰呀,姊兒,告訴小波嘛!姊兒!」
頭皮發冷地轉回頭,頂著雙精靈可愛的大眼,穿著厚厚昂貴的雪襖,裹得像只圓滾滾的小冬熊的可愛小男孩,正仰著頭歪著臉看著她。
腦中還沒有想到該如何應付這小孩,誰知緊跟著又從車廂那端,咚咚跑來另一個和小冬熊長得一模一樣,連穿著也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小波,你在這邊幹啥,爹爹說要……這誰呀?」
一號小冬熊笑開嘴,紅咚咚的小臉頰鼓著酒窩。「小海!你看爹爹的!這是爹爹的,姊姊穿著爹爹的!」
炫耀似的,一號小冬熊揮動著炎華披風的衣角。二號小冬熊皺著眉,顯然從炎華的神情看出些什麼,他大叫著:「小波,爹爹說不可以隨便和不認識的人說話,你過來。」
「為啥?為啥?姊姊有爹爹的……吶吶,姊姊是壞人嗎?」轉過頭,一號小冬熊困惑地看著炎華。
竟會在逃跑時,被這樣的小孩子捉到,炎華大歎自己運氣不佳。該如何是好,她都還沒有想到好主意脫身,一個低沉的聲音就介入他們其中。
「小波,過來!」二號小冬熊牽著高大的關宇朝,出現在馬車這頭。
炎華曉得大勢已去,這次的逃亡行動到此終告失敗。
「爹爹!」一號小冬熊高興的衝向關宇朝的懷中。
「小海,你先帶小波回大屋裡。」
兩隻小熊相親相愛地牽著彼此的手,離開他們視線後,炎華再次為自己的霉運感歎。真是好死不死,老天爺也太不給面子,為什麼會被關宇朝的兒子撞見自己逃跑的景象。既然被活逮到,也無須惺惺作態。
「瞪著我做什麼?」炎華逞著口舌之快,嘲諷地說:「你不會以為我真會乖乖留在遼南,不想逃跑吧?要怪可要怪你自己幫我療傷,讓我活下來。這回運氣不好,加上傷還沒有完全好,失敗也是沒辦法的事,可是下回我絕對會成功,說不定還順道帶走你的首級。」
關宇朝微瞇眼。「你逃跑我不意外,但沒想到你竟會打算挾持我的兒子。看樣子,我多少錯估了你的凶狠。」
挾持他兒子?炎華張大嘴,這是什麼鬼話,她幾時挾持他兒子來著?那臭小鬼害她被捉是事實,可是她也沒有卑劣到利用無辜天真的小孩子的命,來要脅他們。
「但,還算你聰明,剛剛爽快地放棄了那愚蠢的行動,我可以饒過你這回。」
「誰向你求饒過!」那種施捨的態度算什麼?為什麼她得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向他求饒不可!
「但為了讓你記住不會再有『第二次』的蠢念頭,適當的懲罰還是必須的。」
他如冰的眼神與口氣,比起四周的鬼天氣更叫人凍寒氣絕。炎華一肚子火又冒起。
「你以為只要你這麼說,我就會怕了嗎?哼,從小我可是熬過師父艱辛的鍛煉走過來的,大場面我看慣了。鞭刑?烙刑?想用火燒我、用水燙我還是要我躺劍山、走熱炭,我都不怕。我早就習慣『痛』的感覺了。你有什麼鬼招數,放馬過來呀!
最好殺了我,省得麻煩。」她故意挑釁地冷笑。
「我也早就料到普通的招數對你是沒有用的。我不喜歡看到鮮血淋漓的場面,況且懲罰的目的是在學習,學習不讓人重複犯錯。就像一隻再笨的馬,每次在它吃紅蘿蔔時鞭打它,到最後它就算看到紅蘿蔔也不敢吃了。連動物都學得起來,我相信人更沒有道理不懂得。重點就在於『懲罰的方式』是否正確。」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炎華打從心底恐懼起來,關宇朝那平靜的表情,反而更詭譎寧靜得可怕,像在宣示惹惱他的下場,單單「後悔」是不夠的。
「你在發抖呢?讓我們先進屋子再說。」關宇朝的微笑透露著無言的恐怖感,朝她伸出手。「這種天氣著涼了,可不好受。」
不要靠近我,你這惡魔!
第四章
炎華被帶進主屋後,立刻被關到一間狹小黑暗的房間裡,不用說,為了防止她脫逃雙腳和雙手都被麻繩綁得死緊,小房間裡僅有一張暖床,她就被丟在那兒,無人聞問。
分秒過去,她就越加懺悔自己的愚蠢。早知道會如此,管它什麼原則,捉住那隻小冬熊威脅關宇朝放她自由,都勝過現在這種「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的狀況。
他口中的懲罰到底是什麼,這樣拖拖拉拉的,逼得炎華都快被自己的想像力逼瘋了。也許,他就是想藉由這種孤獨與黑暗,從炎華的內心擊敗她,教她失去勇氣,等到他真正「懲罰」的時候,自己早已潰不成軍。
時間緩慢地流逝,正當炎華再也忍無可忍時,門被拉開了。一名丫環帶著一盆熱水走進來,一言不發地開始為她淨身,手腳無法反抗的炎華就像個沒有自我的娃娃,任由她替自己擦拭身子,換下那套穿了至少十日的黑衣後,丫環拿出一套素雅的淡櫻色單衣與深紅色錦花外褂,為她換上。
那丫環前腳才走,後面就出現兩名面目駭人的大漢,一左一右地把她架起,強押著她穿過寬敞的屋子,越過兩座院子、一個池塘,來到一棟獨立於主屋外的閣樓,而且還帶她走上三樓。
「王爺,人帶到了。」保鏢們恭敬地在門前招呼一聲,接著粗魯地把炎華向前一推。「進去!」
「哇!」整個人就像袋稻草,直直撞到地面。「痛死了,搞什麼鬼。」
她喃喃抱怨的時候,鼻尖前方出現一雙大腳丫,緩緩地往上看——關宇朝眼神漠然地雙手抱胸站在那裡。
「對於誘拐我兒子的嫌犯,我的手下沒有踢你進來,就已經夠禮遇了。」
「誰誘拐你兒子!我從頭到尾就……」
「我不想聽求饒的辯解和謊話。」強硬地切斷炎華的話,關宇朝拉起她的手臂,粗魯地把她往房間中心帶。
「你……到底想幹嘛!放手!」炎華注意到房間中有另一個安靜的男人,他身前放著一隻琴,連一眼都沒有看向炎華,專注地調整著琴弦。炎華被這陣仗弄得糊塗,到底關宇朝葫蘆裡賣什麼藥!
當炎華看到他拿出繩子要綁她時,整個臉都刷白了。果然,他打算要把自己綁起來強暴侵犯,這就是他口中的懲罰嗎?這不要臉的傢伙!
「不要!不要!你這個不得好死的傢伙,放開我!我會咬舌自盡的,我告訴你,你敢污蔑我的清白……我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與其被他如此玩弄,她寧可一頭撞死!
「污蔑你的清白?」關宇朝放聲大笑。「嗯,或許你和我過去玩過的女人髮色有些不同,留下你一條命的時候,我的確也對你有些興趣,假如你還算聽話,或許我可以仁慈溫柔地對待你,小小地放縱你撒潑放肆,在我玩膩之前。可惜,你的爪子比我想像得要鋒利,不先拔去你的爪子不行。」
「你這自大狂,放開我!」她就曉得,這傢伙從一開始就不安好心眼,什麼救她一命、什麼叫溫柔放縱,不過是把她當成消遣的工具而已,她真可憐嫁給這種惡狼的女人,那一定是和惡鬼同住一屋的恐怖感受。
想到自己還真曾經被他短暫的溫柔所迷惑,她真是個大笨蛋!
「放開?沒有拆掉你這只不遜的蝴蝶翅膀前,我怎會放手。」冷笑地捉起她的下顎。「我倒要看看你的傲骨能撐到什麼時候。」
炎華恨不能咬他一口,但在她有機會動作前,關宇朝就將她反綁在房間中心一根大柱上。
「可以開始了,琴奴。」他回頭指揮那名男子說。
要幹什麼?把她像烤雞綁在屋子中央,打算放火燒她嗎?
名喚「琴奴」的傢伙,動手點燃置於他前方的香爐,一股甜甜膩膩的香氣隨爐煙散發出來。
「這噁心的味道臭死了,你到底想幹什麼,姓關的!」忍不住停止呼吸,但不一會兒她還是得重新張口,那些甜膩的味道吸進身體中,讓人腦暈發熱四肢無力,簡直就像是……「你該死的,對我下春藥,我就知道你這下流狐狸不安好心!你說你不會動手,八成要派你的手下侮辱我是吧?我發誓你的手下若敢碰我半根汗毛,等我重獲自由的時候,我絕對會斷了他的命根,讓他永不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