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紅菱
「我沒有胡說,我只是不希望爸的移情心理斷送我將來的幸福,剛才媽在書房說的話我全聽見了。」
「你……」有些惱羞成怒的展飛鵬口氣僵硬了起來。「什麼斷送不斷送的?說得未免太嚴重了,羽菲不過就是……」
慕倫很快地接口:「就是個同性戀而已。」展飛鵬乍聞,怔住了。「羽菲她……」
慕倫只得把今晚的過程詳述一遍。「事情就是這樣!爸,你說我能接近她嗎?」
「可是,你風叔叔只是說她像個男孩子,又排斥男人……」展飛鵬愈想愈不對勁,旋即往外踏出。
「爸,你……想幹什麼?」
「我得打通電話和你風叔叔談談,這……怎麼可以呢?」
於是,這一通電話,當下便給風家帶來軒然大波。
第四章
白玉般的月俯吻大地,也笑窺那一室的紅妝嬉戲。
爭爭像在發洩一整晚的忍耐似的,捧著肚子,指著羽菲,一個勁兒地笑個不停。
「你別笑了,行不行?」
「就是不行啊!你……你這樣子,真的很像……雞毛撣子那!」爭爭幾乎快笑岔了氣。
「不過也滿像毽子的。」
「去你的!」羽菲啐道,立即進入盥洗室。
她知道這頭「秀髮」是製造爭爭歇斯底里的禍根,如果不杜絕,那今晚她們寢室會多了一位笑面魔女。
幸好她使用的染髮劑是可以洗淨的,否則趕明兒個到學校去,恐怕學校裡的笑魔將紛紛出籠。
可是,真有這麼好笑嗎?她一邊用毛巾擦乾好不容易才洗淨的頭髮,一邊回想著,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此刻的爭爭倒是恢復正常了。她問著突然爆笑的羽菲:「你在關什麼?」
「笑……他呀!」
「他?」
「就是那個蠢蛋展慕倫呀!我一想到他那剛被嚇壞的樣子就想笑。」
「會嗎?」爭爭搖了搖頭。「我倒覺得他表現得算是挺有風度的。」
「怎麼?」羽菲放下毛巾,用手爬梳著頭髮,「你不會是著了他的道,打算放棄王熙了吧?」
「神經!」爭爭瞪了她一眼,半晌才正色地道:「說真的,我覺得那個姓展的還真是個人才,你實在不必這樣做。」
「你知道什麼?他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花心大蘿蔔一個!仗著他家有錢有勢,又長得一副小白臉,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得任他玩弄似的,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紈胯子弟!」羽菲咬牙切齒地說。
「會嗎?我看他不像……」
「什麼不像?我早就摸清他的底了,你知道有多少女人上了他的排行榜?報章雜誌上都曾刊登過,聽說還有影歌紅星為他自殺呢!你說,我如果嫁給他,那豈不是羊入虎口嗎?」
爭爭咯咯地發笑。她看羽菲那插腰怒罵的樣子,反倒比較像母老虎。
「看看他約來的那個雪兒?」羽菲仍不罷休地繼續炮轟:「一副嗲聲嬌氣的千金大小組,只可惜看起來軟趴趴地,在他面前活似只哈巴狗一樣,沒一點兒骨氣,真是丟盡了咱們全國女性同胞的臉!」
有那麼嚴重嗎?居然扯到全國女性同胞?爭爭開口
道:「其實那個雪兒是挺漂亮的,也許……那個展慕倫就是喜歡那種有女人味的類型,這樣子也好,你就可以不必擔心人家會覬覦你了。」
爭爭的話倒教羽菲安靜下來。
半晌,羽菲嘟高了唇,挺不服氣地說:「什麼漂亮、女人味!我看那個展慕倫就是沒品味、沒眼光,竟看上那種女人?我啊!是怎麼看都看那個雪兒不順眼!」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嘛!」爭爭低聲嘟囔道。
「你在嘀咕什麼?」
爭爭輕吁了口氣,幸好羽菲沒聽清楚,否則豈不是要再驚天動地的宣誓自己的「清白」一番。
「對了!那個雪兒說她看我眼熟,現在一想,我倒好像真的見過她?就是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她偏著頭思考。
「誰知道呢?那張臉塗得那麼厚的一層粉,誰看得清楚?」羽菲一副心頭大患已除的輕鬆感。「不用再想了,反正那些都跟我們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
爭爭忽然想到一件事。「欽,你先別高枕無憂。」她有些憂心地看著羽菲。「你想……我們今晚演的戲碼,會不會傳到你爸媽那兒?」
「啊?」她怎麼沒想到呢?倘若爸媽知道這樣的「真相」……一思及此,羽菲忍不住渾身起了疙瘩,她知道自己有義務維護父母親心臟功能的健全。
「那怎麼辦?」一向運籌帷幄、頗有大將之風的她,一下子好像失去了主見。
還是旁觀者清的爭爭提出建議:「我想,你必須去找那個姓展的。」
「找展慕倫?幹什麼?」羽菲一副像被雷劈到的樣子,驚懼的退了一大步。
「堵他的口,叫他不可以說出來啊!」
「殺人滅口!?」
爭爭哧笑了,搖頭道:「你是話劇演多了,腦子也脫離現實不成?什麼滅口?我還滅九族呢!我是說,你應該去找展慕倫商量,要他別說出來。」
「要我去找那傢伙商量?」羽菲皺起了鼻子。
「那有什麼辦法!反正這是對大家都沒損失的事,只消說你們彼此不來電就行了,你也樂得完成當老處女的心願;而且也正好成全了他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爭爭的話雖合情合理,可是落入羽菲的耳裡就是不舒服。
「是我看不上他,才不是想成全他們什麼的!」
「噢?」爭爭的眼眸閃著促狹,「你看上了也沒用啊!不成全人家能怎麼樣?人家身邊早有個美嬌娘了!」
「什麼美嬌娘?哼!是本姑娘沒那個閒情,否則,我就——」
「就怎樣?誰不成你會倒追人家,橫刀奪愛?」
「那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啊!」羽菲在梳妝台前的椅子坐下,兩條白皙的玉腿一伸,往梳妝台一放,一到滿不在乎的表情。「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女男平等,每個人本來就有追求愛的權利,准規定女孩子永遠要處於被動的地位,苦哈哈地等著人家來示愛。」想再繼續大放厥辭一番的羽菲忽然頓住話,漾著笑臉。「唉,我可不是在說你噢!你不要太敏感了。」
「敏感?怎麼會呢?」爭爭苦笑道:「跟你這種人在一塊兒,腦筋不遲鈍一點,我怕遲早會腦溢血而暴斃身亡。」
羽菲嘿地乾笑一聲,然後兩條腿落在地面,站起身來,像在宣佈什麼重大決策似的大聲說:「OK!我就依了你的話,去找那個姓展的……『商量』一下。」
說是「商量」,爭爭倒覺得看起來像是要去恐嚇人家一般。
「可是,上回兒找他呢?」
「那還不容易,展氏財團的企業大樓那麼大一幢,還怕找不著嗎?」爭爭提醒了羽菲。
「是啊!我可以到公司去找他,這樣子就不會驚動家裡的人,也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哈哈!」
怎麼再單純的事,從羽菲嘴裡說出來,全走了樣呢?爭爭不由得輕歎了口氣。
她那副好笑、猙獰的模樣,倒像極了耍去進行什麼「狙殺」計劃。爭爭心想,明日的展氏應該會平安無事吧?
羽非還是一個勁兒的自我陶醉。「欽,你還真是我的『最愛』,虧得你提醒了我,才能避免東窗事發,造成的家庭大悲劇,我的終身幸福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爭爭嚇得拿起枕頭搗住耳朵,發出垂死的呻吟:「停!停——你別再說了行不行?肉麻兮兮的,你真想毀了我的清白是不是?老天!」
一見爭爭拚命用枕頭蓋住耳朵的樣子,羽菲便樂得哈哈大笑起來。
☆☆☆
不同的人物,在不同的空間調適自己的心情。
林雪兒選擇了一家PUB,周旋在一室的旖旎燈光和醉人樂章中,她開始將情緒帶由酒精宣洩而出。
以前,她是這家PUB的常客,只不過,最近她愈來愈少來了。
而這一切的改變,全是為了展慕倫。就為了他,使得她不得不改變晝伏夜出的生活,也使得她跟那群姐妹淘們愈來愈疏遠。
可是,有代價嗎?最大的收穫,莫過於一向冷漠的父母親忽然熱情大相送了。從他們眉開眼笑的嘴臉,好像手裡捧著的是即將飛上枝頭的鳳凰。
母親總是耳提面命地道:「你呀!只要好好抓住慕倫的心,不管用什麼方法,衝著我和慕倫他媽的交情,還怕進不了展家嗎?」
父親再強調重點:「是啊!雪兒,爸爸公司正面臨財務危機,現在只有你能幫忙了。」
其實,她林雪兒又不是白癡,哪會不懂得計算?否則她也不用受那麼多的窩囊氣!?但是,一想到慕論的絕情冷語,她杯子一抓,咕嘈地將酒往嘴裡灌。
不過,大大受挫的她,是不會因此打退堂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