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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紅菱

    「有人幫著你,對不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人是我媽。」

    「這——」

    他不想再理會的往前走了兩步,發現她也跟著。「你回去吧!」

    「我……你電話中叫我來,然後……就這樣叫我走?」

    「那有差別嗎?我叫不叫你,你人都已經在這兒了。現在我要回家了,我相信你也可以圓滿的交差。」他不是不想計較,而是……擒「賊」先擒王,他趕著回去找他偉大的父母親理論去。

    走到車旁,發現她還跟著。「你回去吧!」他歎了口氣。「這樣是沒有用的。」「我……我跟著你可不是為了交差,而是,人家想跟你在一起嘛!」

    他望了她兩眼,想了想,終於心平氣和、開誠佈公地說:「雪兒,其實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在交往的這陣子你應該明白,我目前還無心婚姻——」

    「我們可以不急著結婚啊!我可以等。」

    「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我並不愛你,更不希望因為你的任何行動而來造成束縛自己的困擾;我希望你能明白,而不要浪費太多時間去做這種無聊的事。」他直截了當的說出心裡的話。

    「你——」雪兒的臉一陣青白交替。「我是為你好,所以才把話說明。」他說完鑽入車廂。

    「展慕倫,你——」雪兒咬牙切齒,彎下腰俯向他,「我實在弄不清你心裡在想什麼?簡直就像剛才那個怪胎一樣……我真的感到懷疑,究竟要什麼樣的女人才能綁得住你?」

    「這……」他發動引擎,隨意笑應:「就我孩子的媽吧!」

    孩子的媽?她怔住了。

    「要不要我順道送你一程?」談判之後,他依然是迷人的笑容。

    「不用了!」雪兒搖了頭。她不要他送一程,她要的是,她這輩子的全程護送。

    ☆☆☆天母展宅慕倫一回到家,單是從下人們那寫著趨吉避凶的臉孔上,便可窺知整個宅第又淪為戰場了。

    而掛帥上戰場的,自然是這幢華廈的男女主人,也就是他的父母親。

    嚴格說起來,他還真佩服父母「變臉」的絕活。平時在外面活躍於鎂光燈下的一對賢伉儷,他們總是並肩作戰而在商場上屢戰屢勝;一旦回到家,則卸下那恩愛的面具,總是三不五時另辟戰場,以對方為標靶的互相攻擊。

    果然,慕倫一踏入屋內,即聽見樓上書房裡傳來的爭執聲。

    平時,他們可能為了洗澡、吃飯等芝麻綠豆小事而爭個臉紅脖子粗;而這一回,慕倫聽得非常清楚,不為芝麻綠豆,而是為了他的終身大事。

    「何愛莉!我是一家之主,你別忘了!」父親微喘的嗓子吼道。

    慕倫揚了眉,對這樣的「程序」是司空見慣而瞭若指掌。

    通常,父親連名帶姓的直呼母親時,是表示他極大的憤怒;而所謂「一家之主」的口號一出籠,則表示他吵累了想鳴金收兵,所以以最象徽權威性的一句話作鎮壓寶。

    不過,這麼多年來,這一招似乎從未奏效過,虧得父親大人還樂此不疲。真是不求長進啊!慕倫往椅背一靠,好整以暇地準備收聽母親大人的抗訴。

    「展老頭!別在這裡什麼主不主的!」母親大發雌威地說:「別說我何愛莉不是成天待在家裡等著你供養的黃臉婆。就算我是,我也是孩子的母親,慕倫可是我懷股十月生下的,他的婚事為什麼我不能作主?」

    「可是,你也不能因反對而硬要把他跟雪兒湊在一起。」

    「雪兒哪一點不好?」

    「好不好你心裡有數。」

    樓上出現短暫的安靜。慕倫暗喜,母親的緘默一向是最佳轉去的契機。果然——

    「其實那也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要撮合慕倫和風家女孩的那門親事,我也不必那樣做。」

    喝!搞了老半天,母親的這一番傑作還是拜風羽菲所賜?慕倫不禁感受到風羽菲惹事的本領,光是一個名字也可以教母親小題大作的。

    展母接口道:「慕倫要不要跟雪兒在一起,我可以不勉強他,可是——就是不能娶風家那女孩。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你休想我會讓你老情人的女兒進展家的大門!」

    「你……」父親的聲音追逐著一連串的腳步聲。

    慕倫知道父母下樓來了。可是,他為另一發現而驚訝不已。

    原來那小妞的母親和他父親的關係匪淺?

    「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何愛莉見著兒子,輕聲問道。

    慕倫站起身,笑了笑,「回來的時間剛好可以當你們的裁判了。」

    「慕倫。」展飛鵬隨後而至,責備地說道:「你怎麼可以偷聽長輩的談話呢?」

    慕倫失笑道:「爸,我何必『偷聽』呢?我是安靜的坐在客廳,你們的聲音就不小心傳送我耳朵裡了。」

    「你還耍嘴皮?就跟你爸爸沒兩樣。」何愛莉淬了兒子一口,坐了下來。

    展氏父子倆面面相覷。不過,慕倫發現父親似乎有話要說。

    「慕倫,今天晚上,你和羽菲談得怎麼樣了?」

    何愛莉單刀直入的問話,使展飛鵬眼睛為之一亮,似乎說中了他的心意。

    「什麼怎麼樣?」慕倫挨在母親身畔坐下,不疾不徐地道:「難道你還不知道?我以為雪兒已經向你報備過了。」

    「雪兒?關她什麼事?」展飛鵬選擇對面而坐。

    「雪兒今晚跟蹤了我。」

    「什麼?」展飛鵬立即變了臉色,對著妻子又要發作:「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沒有。」何愛莉不太自在。「我只是給了她你們吃飯的地點而已。」

    「那不是一樣,你居然……」

    「展飛鵬,你少將矛頭指向我。其實最主要的還是看慕倫對那女孩印象如何,雪兒怎麼樣,是影響不了的。」何愛莉睨了丈夫一眼。

    沒有錯,妻子雖是辯詞,卻也合乎事實,關鍵就在於慕倫。展飛鵬問道:「慕倫,那你到底是——」

    慕倫對父親的問題揮了揮手,一個勁兒地搖頭,無奈的笑。「行行好,別再通我了,我自己的事會自己處理,更何況我並不急著結婚啊!」

    「怎麼可以說不急呢?我們——」這回閡口的是何愛莉。慕倫知道再說下去只會沒完沒了,連忙起身托辭逃離現場。

    「慕倫——」何愛莉急忙喊道。

    「就由他去吧!其實,婚姻本來就是必須兩相情悅,免得後悔莫及——」

    展飛鵬的話立即引起何愛莉敏銳的反彈:「你在說誰?說你自己是不是?你後悔莫及了?」

    「你……你不要不可理喻好不好……」

    慕倫聽著戰火即將再蔓延開來,趕緊加快腳步回到臥房,用門板將所有干擾的聲音阻斷。

    躺到床上,伸直修長的腿,他感到不勝疲憊,可是放鬆的肢體卻不代表思維的停頓。會上眼皮,腦子卻不由自主地填充了許多影像——

    午後街頭的爭執、來廳門口的交會……到「她」和她情人會晤的衝擊……奇怪的是,羽菲那頭五顏六色的頭髮竟然像繩索一般,直直朝他延伸而來,直到那髮絲竟牢不可破地捆住了他全身——

    「啊!」被驚醒的慕倫,兩眼空洞,瞪著不知何時出現的父親。

    「怎麼?做了惡夢啦?」展飛鵬的臉上是一片慈暉。「小時候你每次一做惡夢,總會吵著要爸爸陪你睡。」

    不對勁!通常老爸會搬出他們父子情深的典故時,必定存在動之以情後真正的目的。

    「是啊!」慕倫揉了揉後頸,乾笑。「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不是嗎?」

    「對啊!你是長大了,而爸爸是老嘍……」展飛鵬的脊背充滿戲劇性的佝淒起來,他挨著床沿坐下,「慕倫,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慕倫這下子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父親過於「客氣」的態度,無疑這商量之事必使他相當頭疼。

    「爸爸想讓你……去接近羽菲。」

    果不其然——父親果然陽奉陰違,跟母親耍「陰」的。「爸,你……不要為難我了,好不好?提到那個風羽菲……」他頻頻搖頭苦笑。

    「怎麼樣?你……討厭她?」「也不是討厭,就是……反正我跟她是不適合的,天知道就是認識了她,才會讓我做了惡夢。」

    「你是說……你剛才夢見了她?」展飛鵬露出了興奮的笑顏,「那就是說你對她印象深刻嘍?」

    「她那副樣子,能不深刻嗎?」

    「你……也別這樣以她的打扮斷定什麼,其實,羽菲是長得很可愛的,只不過就是有些……小毛病——」

    「小毛病!」慕倫吐了一口氣,「她的毛病可大了瞥著父親似有殷盼的目光,慕倫忍不住發問:「爸,你為什麼特別袒護風羽菲?是不是……因為她長得像她媽媽?」

    「呃?」一陣錯愕的展飛鵬斥駁道:「你在胡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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