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葉崴
「誰管你要叫什麼!」李瑾噘著嘴說。隨後又大叫一聲:「喂!杜允峰!」
「咦!妳還記得我的名字!」杜允峰對她正確無誤的叫喚有點吃驚。
「當然囉!本姑娘記憶力可是一流的、無人能比,哎呀!別岔開話題,你是不是該出去外頭走走啊!」
「我!出去走走?哦,姑娘想出去走走?可以,我陪妳去。」杜允峰對她忽然改變話題有點摸不著頭緒。
「誰要你陪,你趕快出去外面走一走,我叫你的時候才可以進來。我發誓絕不會逃跑的。」
李瑾看他還一動也不動的愣在那邊,又是一聲嬌呼──
「笨豬!快出去啦!」
杜允峰被她罵得一頭霧水,但見她扭捏不安兩頰發紅,突然恍然大悟。
「好!好!我出走走走,順便叫人送早點過來。」他說完便轉身落荒而逃。
杜允峰啊!杜允峰!你怎麼連這麼小小一事情都不懂應付,還像個小男孩一樣在她面前出糗,一世英名真的毀於這一刻了。
李瑾笑著見他頓悟後的糗相。這麼大的男人竟也會臉紅,真有趣。
解決好生理問題後,李瑾鬆開她那頭已雜亂無章的頭髮。火鈴不在,她又不會自己梳頭,加上一舉手胸口又痛的要命,怎麼辦?算了!就讓它散披在身後好了。
火鈴!折騰了多時,這個名字總算又出現在腦中。
糟糕!她一定找自己找瘋了,得趕緊找機會通知她。
不行啊!若讓火鈴或舅公見到她現在傷痕纍纍的樣子,不嚇死他們才怪,一定會馬上要她回宮的。
算了!反正那杜小子把她當作竊賊看她看的這麼牢,要下山可能也沒那麼容易,還是過一、兩天再通知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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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姑娘!我給妳送早點來了,可以進去了嗎?」
杜允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原先是想叫小沙彌送來,但又想到她該換藥了,還是連藥膏親自為她送過來吧!
「進來吧!」
稍作整理後的李瑾乾淨的就如同清純的小天使一般,一頭烏黑的秀髮如絲緞似地披在身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這麼盯著他,整個人散發著無比的純真,杜允峰看得人就這麼呆住了。
「你幹嘛!端著東西杵在那兒。」李瑾被杜允峰直瞪的目光瞧得臉都羞紅了。
「這是妳的早點,趁熱吃吧!這帖藥膏用來更換原有傷口的舊藥,妳已清醒,應可自己更換了。」
杜允峰整整情緒,公式化的交代著,將早點及藥膏放在桌上,一轉頭又走了出去。
「怎麼,生氣了?」李瑾被他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
這次她又沒罵他,他幹嘛一臉不高興?這個人可真怪異,罵他時,不痛不癢一副沒事樣;對他和顏悅色,反而擺著一張臭臉。
李瑾沒好心情的自個兒換著藥。死杜允峰!這藥怎麼這麼臭!
一拿下那片舊藥膏,李瑾不禁想起他那雙大手碰觸身體的情形……哎呀!真羞死人了!
門外的杜允峰眺望著重重的遠山,極力想平息李瑾在他身上造成的震撼。
唉!堂堂一位都護大將軍,竟會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飛賊惹得心神不定,思緒雜亂,還親自端早點伺候她。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瘋了!瘋了!我真的瘋了!」杜允峰抱著頭低喃著。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一聲輕柔的關懷聲在身後響起。
「妳怎麼出來了?清晨山中的氣溫很低,妳傷還沒好,這樣會著涼的。走!我帶妳進屋去。」
不待李瑾反駁,杜允峰拉著她冰涼的小手往屋子裡走。
李瑾見他霸道的欲拖她進屋,直覺反應想奮力抵抗,甩掉他那隻大手,但才被他這麼一握手,就像被一塊磁鐵緊緊吸住一樣,無力地掙扎一下,她就乖乖的讓他握著,那種感覺,嗯!還不怎麼討厭。
「喂!我的頭髮鬆了,我不會扎它,而且我的手一動,胸口就好痛,你會不會扎頭髮啊!」李瑾揚起頭,隨便找個話題避開這份尷尬。
「我怎麼會幫女人扎頭髮!」杜允峰大叫一聲,差點吐血。
這句話大概是有史以來讓他臉部表情表現最豐富的一次。
這小丫頭真以為他是她的隨從!幫她端早點後,還要幫她梳頭,真虧她講得出口。
他可是堂堂的六尺大丈夫!
「人家手痛啊!如果不是你打傷我,至少我可以自己綁個辮子沒問題。哪會像現在這樣披頭散髮的,沒有規矩。」李瑾也跟著大叫回去。
「妳這樣還好啊!不會失禮的。」
這小妮子難道不知道她這副模樣讓他心裡起了陣陣漣漪嗎?
「你懂什麼!一個閨女怎麼能這樣不修邊幅,那會讓人看輕的、被人說沒家教的!你就是想害我和我爹娘被看笑話,對不對?」
李瑾又忘了剛對自己說要與他和平相處的承諾,一看到他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跟他抬槓。
算了!等會兒再對他好一點就好了。
這邊的杜允峰看她為了跟他爭辯連她爹娘都扯了進來,強壓著那股想大笑的情緒。人家說好男不跟女鬥,看來十張嘴巴都敵不過她那一張。他前前後後只有說那麼兩句話,馬上就被扣上了一大堆莫須有的罪名,真服了她這顆小腦袋瓜子。
唉!識時務者為俊傑,認了吧!
「好了!好了!不要叫!我幫妳編辮子總行了吧!」
說完一進房,咱們杜大將軍真用他那雙粗繭的大手開始幫李瑾編髮辮。
「還好在軍旅中我們必須編草繩,否則任妳鬧得頭破血流,我還是不會做這檔事。」
看李瑾那臉得意樣杜允峰真覺得有點無奈,還是趕緊將這丫頭送回郡守府,免得自作孽被她給折騰死,抹殺男性尊嚴。
剛開始杜允峰是有些發洩悶氣似的編著李瑾的頭髮,但漸漸地卻被這種親密的接觸及她身上襲來的體香給迷惑了。
「妳有一頭很漂亮的青絲。」杜允峰邊玩弄著頭髮邊說著。
「你趕快綁啦!拉的我好痛!」
靠著杜允峰堅硬的胸膛那麼近,李瑾心都快跳出來了。
真是的!幹嘛出這餿主意讓自己糗得半死。
屋內一陣靜謐,就這樣兩人各自完成手上的工作。杜允峰編好了兩條又直又好的辮子,而李瑾緊張的將身上的繡扣給玩掉了。
「好了!妳這下可滿意了吧!」杜允峰粗聲的說著,再不綁好,他的自制力也快用光了。
這小妮子那兩邊酡紅的臉腮,讓人真想好好咬她一口。
「我叫瑾兒!」李瑾怯怯的說著,她不喜歡看他皺眉頭的樣子。
「什麼?」
「我說我叫瑾兒,你不是要知道我的名字嗎?」李瑾說著。「我是不是說了什麼話讓你生氣了?」
「沒有!妳別多心了。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妳為何要當飛賊?」
「你還是認為我像會做偷雞摸狗的宵小之徒?」李瑾側著頭問。
「不是我認為,是妳半夜三更爬在屋頂的舉止,以及這支髮簪。」
杜允峰拿出從李瑾身上掉出的翡翠髮簪。
這不是她怕夜行反光而收入懷中的那支髮簪嗎?怎麼會在他手裡呢?
看李瑾一臉的疑惑樣,杜允峰只好耐心的解釋著。「這支髮簪是來自南海的貢品,一共有兩支,妳身上這支叫『翠鈴子』,另一支名『火鶴紅』,它們原本收藏在洛陽高大人府中,是高大人預備呈獻皇后之禮,兩個月前被飛賊所偷,而今卻在妳身上出現,妳說妳能逃脫嫌疑嗎?」
「你是洛陽都畿的官差?」李瑾不回答反問。
「不是!」
「那你管什麼閒事。」李瑾一副不愛理他的模樣。
「話不能這麼說,我雖是一介武夫,但憑著與薛郡守是知交,他管轄之地有困難,我當然義不容辭的協助他,這是人之常情。」
杜允峰不想讓李瑾知道他的身份,怕嚇著了她。但說辭中仍有一半事實。
「如果我說我不是飛賊,這支『翠鈴子』也不是我偷的你相信嗎?」
「那就要看妳怎麼解釋夜闖高府的舉動,以及說服我相信這簪子的來處。」畢竟杜允峰是在高府屋簷撞見她的。
「反正你一開始就認定我是小偷,就算我說的再多你還是會懷疑,所以,我偏不告訴你。」
李瑾好氣!這人怎可以如此待她,她第一眼看到他時覺得他是好人,就連他將自己擄到這荒山野外來,她還相信他不會傷害她,想不到他竟然反而不相信她。
她好難過哦!久未發作的淚腺又開始蠢蠢欲動,她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不行!她絕不在他面前哭,不能示弱。李瑾硬將眼眶裡的眼淚吞了回去。
看她雙目通紅,眼眶盈滿了淚水,杜允峰不禁有點於心不忍。但又心直口快的說出另一個疑點:「妳先別生氣啊!是妳的一些言行舉止很像被通緝的飛賊,尤其是妳另一個同伴,她的輕功絕對可以在各豪門大宅內飛來飛去不被發現。這些剛好都符合衙門對夜盜賊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