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圓悅
「是是是,足夠了足夠了。」別說五千兩,就算是一千兩也夠了。聽到有錢可拿,現場立刻安靜下來。
「不過我家小姐也說了,這錢該怎麼付、什麼時候付,都得看老夫人的安排。」小墨點口齒伶俐,將主人的話學了十足。
她來到君老夫人面前,將銀票遞了過去,只是神色間還是有些不情不願的,畢竟這都是她家小姐熬夜畫畫,積攢好久的安身銀子呢!
「這怎麼好呢?歆丫頭她出門在外,也很需要錢哪!」君老夫人怎麼也拿不下手,可是被君怡歆命令要達成任務的小墨點哪肯放棄?
「老夫人,您可千萬不要小看我家小姐,小姐很厲害的,一定能養活我們兩個的。」小墨點誇口道。
「那——我就收下了。」君老夫人微笑了。是啊!歆丫頭確實是君家這一代裡最厲害的一個了,養活一家都行了,哪會養不活自己?
「那——小墨點就追小姐去了。」
「嗯,去吧!」君老夫人點點頭,「告訴歆丫頭要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啦!」完成任務的小墨點一身輕鬆,一蹦一跳的走了。
「你——跟上她們。」一直沒出聲的舒致遠,乘此機會向熊副將努嘴示意。
「是。」熊副將立刻跟了出去。
看著那一前一後的兩個身影,舒致遠的嘴角掛上一抹笑。她還沒告訴他,他欠她的該怎麼償還呢?他們之間又怎可能不再相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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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她還信誓旦旦的對老夫人說,小姐一定可以養活她們兩人。可是時間才過十幾天,小墨點就開始後悔為什麼自己當時不悄悄的扣下個千兒八百兩的。
就算事後會被小姐罵到臭頭,總比現在眼巴巴的望著酒樓,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得好。
「小姐,這下可怎麼辦?」小墨點望著手裡那好不容易才找出來的十幾個銅板發愁。
「怎麼辦?當然是這麼辦囉!」君怡歆仍是笑嘻嘻的。
她那樂觀的樣子看得小墨點直搖頭。唉!小姐自從離開君家後,最大的改變就是臉上的笑容變多了,可眼見就要斷炊,小姐還一副天塌下來當被蓋的樣子,是不是也太過分些了?
「唔……」小墨點還沒開口呢!君怡歆已經奪走她手上的十幾枚銅板,跑到對街去了。
「小姐,妳要做什麼呀?」小墨點揚聲高喊,卻看見君怡飲辛苦的拖著一張舊桌子過來。
「這是……」小墨點頓時傻了眼。
「當然是擺攤做生意啦!那邊還有我買的兩張凳子呢!」君怡歆俏皮的朝她眨眨眼。
「啊?」小墨點還在發愣,君恰畝又將那一張沒了靠背、一張沒了扶手的兩張椅子拖過來。
等她張羅好桌椅之後,將一包東西塞進小墨點的懷裡,「喏,這是給妳的。」
「謝、謝謝小姐。」打開一看,裡面居然是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小墨點的眼睛立刻紅了。
「該是我謝謝妳才對,讓妳和我一起吃苦了。」君怡歆有些歉疚。
「小墨點願意一輩子跟著小姐。」小墨點立刻發誓絕不離開小姐。
「好了,先吃吧!吃完還有正事要做呢!」
說話間,君怡歆已經拿過小墨點肩上背的小包袱,找出紙筆。她先磨好墨,再攤開包袱布往桌上一鋪,大筆一揮,一個簡單的招牌就寫好了。
「小、小姐,妳要給人畫像?」小墨點吃驚的問。
「是啊!一百文大概太貴了吧?不如九十九文錢一張吧!一天畫十張就有九百九十文,扣除筆墨紙硯的消耗,剩下的也足夠我們吃喝了。」君怡歆細說她的如意算盤,「開張時就優惠些,先收五十五文好了。」
「可、可是您的畫……」小墨點有些心痛。
以前小姐畫的畫,哪幅不是以百兩計的,可現在居然淪落到……
唉!也不知怎麼回事,自從她們離開君家之後,居然所有以「明秀」署名的畫都被畫鋪拒收了。而小姐又不願走回畫贗畫的路,等身上僅有的幾個錢用完後,她們就陷入了困境。
「別說了,還是快點吃完了幫我一起吆喝吧!否則今晚我們就要睡在大街了。」君怡歆笑著催促。
「嗯,小姐,咱們一起吃。」小墨點將一個大饅頭放到君怡歆的手裡。
「好,一起吃,賣了畫,咱們就去買更多的饅頭。」她也不客氣的接過饅頭。
一來是她也餓了,二來,餓著肚子怎麼畫畫?再說,時間就是金錢哪!
於是,這一向寧靜的小縣城裡,今日出現了兩名小姑娘滿街「拉客」的奇妙景像。
「大爺,來畫個像吧?」
「這位小姐,青春易逝,妳不想留下美麗的倩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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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城縣衙裡。
許知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立在一邊,而佔據了原本該屬於他的知縣寶座的,是一個身材健碩、目光凌厲,外加一臉虯髯的男子。
「大、大人……」見這位京裡來的欽差大臣盯著手裡那本卷宗很久了,許知縣的心裡下由得有些毛毛的。
「什麼?」虯髯男子——舒致遠揚起雙眉,對於知縣打斷自己的思緒感到很不滿。
「這花田殺夫案,不知大人有什麼看法?」許知縣戰戰兢兢的道。
「什麼花田殺夫案?」聽知縣說得沒頭沒尾的,他不由得皺起眉。
「就、就是大人手裡的這樁案件呀!人證物證俱在,殺夫之事證罪證確鑿呀!」許知縣指指他手裡的卷宗,壯著膽子道。
什麼跟什麼呀?!舒致遠沒想到自己一時失神竟被知縣當成對他辦事能力的否定。唉∼∼那小女人好像越來越牽動他的心神了。
他不由得歎氣。
「屬下見大人看了許久,是不是屬下有什麼疏失……」見舒致遠哀聲歎氣的,許知縣心中更惶恐了。
「沒,你辦得很好。」老實說,在尾隨君怡歆的一路上,他一個一個衙門檢查下來,發現這許知縣倒是少有的好官呢!
「哦!大人謬讚了。」許知縣嘴裡謙虛著,一隻手卻不由得伸到額頭處抹去冷汗。
他才要說什麼,門被打開了,急急忙忙進來的正是欽差大人那虎背熊腰的貼身副將。
「那——屬下告退了。」當官多年,這點自覺他還是有的。
「嗯,下去吧!」舒致遠不耐煩的揮揮手打發他。
許知縣退下時,聽見身後傳出「跟蹤的情況怎樣」、「有沒有打草驚蛇」之類的話,當下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
好厲害的欽差大人呀!幸好他沒有收下周大戶那一千兩銀子,否則今天他不就……
「說,她怎麼了?」許知縣一退下,舒致遠就迫不及待的問。
「怡歆小姐在街上擺了個畫攤賣畫。」想到她們在街上四處拉客的情景,熊副將仍忍不住笑了。
「擺攤賣畫?」他擰緊眉頭,「不是已經關照過畫齋不許買她的畫了嗎?」
自從君怡歆離開君家後,他就帶著熊副將一路追蹤而來,本想適時來個英雄救美,和她重歸於好。沒想到她這一路上將自己和貼身丫頭照顧得很好,即使他暗中斷了她的生路,她也能想出當街賣畫這一招。
唉∼∼什麼時候她才能向他屈服,承認她離不開他呢?
舒致遠頭痛的想。
「是啊!畫齋確實是不再買怡歆小姐的畫了,可是現在大街上有很多人願意買呢!」
「生意這麼好?」這幾百兩銀子的畫價能讓普通人過個幾年呢!這小小的縣城怎麼可能會……
他的好奇心越來越重,不禁推開案卷站了起來。
「是啊!生意好到怡歆小姐和她的小丫頭笑得像朵花似的。」想起君怡歆畫的畫,熊副將忍不住想笑。
該死,她居然笑給別人看?!
舒致遠心中好像打翻了什麼,酸酸澀澀的。哼!就算他以前抱著她的時候,她也從沒笑得像花一樣。
「呃,將軍,您不去看看嗎?」等了半天都沒看見舒致遠邁步出去,熊副將不禁感到奇怪。
「沒興趣!」他不問還好,這一問,舒致遠又重新坐了回去。
「哦!那我再去監視她們。」熊副將怔一怔,正要再出去呢!身後卻傳來舒致遠硬邦邦的聲音——
「我這裡還有很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是。」熊副將乖乖的轉回來。
等接過將軍大人丟過來的卷宗看了又看,才發現那是一樁兇手已伏法N年的舊案。
「呃,那個……」會不會弄錯了?
熊副將正要開口,卻吃了舒致遠一記瞪眼,再一看,將軍手裡的卷宗整個拿反了,而他的眼神更像是沒有焦距……這下,哪怕他再愚鈍也知道,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
「怎麼,還有問題?」舒致遠語氣不善的問。
「沒、沒有。」他趕緊乖乖的閉上嘴巴。
舒致遠何嘗不知道自己是在遷怒熊副將,可他控制不了自己嘛!他不要她對別人笑,也不要她對別人哭,甚至不想她在別人拋頭露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