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撿一個麻煩

第20頁 文 / 寒沁

    依蝶慌了,急了,媽咪,快躲!車子要撞到你了!快閃開啊!吶喊在心中卻無法付諸言語,看著車子愈來愈逼近母親,她的心在淌血。

    啊!哀嚎聲拔空響起,一陣血花四濺,母親的笑顏換成七孔流血的淒厲,化為一縷輕煙消逝無蹤。

    「媽。」依蝶喊出口了,但為時晚矣……

    「依蝶!」凌昊抓住依蝶漫天揮舞的雙手,禁不住心底一陣刺痛,那種深沉的無力感又揪住了他的心。他望向依蝶,出現在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撼得無以復加。

    她流淚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滴從她眼角滑下,滴落在毯子上,泛開在他心湖中。

    「依蝶!」他低歎,再度俯下了身……

    黑暗又無聲無息地包圍住她,依蝶無力地癱坐在地,止不住淚水的奔流。

    經過了這麼久,她以為自己應該習慣了,但每次相同的夢境上演,椎心之痛依舊蔓延到四肢百骸,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媽咪,不要走!不要留下小蝶一個人!」她又再度崩潰在失去慈母的哀慟中。

    她知道接下來她會一直陷在黑暗中,直到清醒。她毫不掙扎,任由自己在暗黑的時空中遊蕩,舉目所及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咦?那是什麼?一個小小的光點在前方閃爍著。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的,那個光點發出溫柔的呼喚,「依蝶!依蝶!」在叫她呢!她不加思索地投身進入……

    依蝶醒了,她倏然睜開眼,四周是暗的沒錯,景物卻超出她的預期,此時她應該身在蝶夢湖,而不是這裡——她的房間。

    這是怎麼回事?依蝶陷入迷惘中。

    她幾時回來了?腦袋卻還未脫離酒精的控制,昏昏沉沉的無法思考。她當機立斷放棄這個問題,反正已經回來了,再去思考是怎麼回來的似乎有點無意義。

    不想了!倦極的欲翻身換個姿勢,卻在腰際發現一隻不應該存在的手臂,還是男人的,腦後傳來輕微沉穩的呼吸聲,她別過臉,凌昊俊朗的面容登時映入她眼眸。

    依蝶一愣,他怎麼睡在這?這是她的床耶!更過分的是,他居然敢大剌剌地擁著她睡,他是不想活了是吧?好!她會成全他。

    當下反應就要把熟睡中的凌昊推下床去,讓他嘗嘗狗吃屎的滋味,一雙小手卻在行進中不由自主地轉換方向,摸上了凌昊的臉。

    順著線條,依蝶的手輕輕柔柔地在凌昊臉上遊走。

    她該推他下床的,她該破口大罵的,此刻的舉動,連她自己都不十分瞭解。她只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習慣他在自己身邊的事實,而且欣然接受。

    其實,阿昊是很好看的,她一邊摸一邊想,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樑,線條完美的嘴唇,剛毅方正的下巴,一張臉,像是上帝用刀雕刻出來的那般完美,翩翩的風度與舉手投足間自然而散發出來的男性魅力,也是很吸引人的,怪不得會有那麼多的女生專程跑到紫苑去看他,這種人,該是天生當明星的料。

    是他找她回來的嗎?依蝶猜想,應該是吧?她輕輕地偎進凌昊的懷抱,將螓首斜靠在他寬厚的胸膛。

    現成的抱枕不用白不用,累極地打了一個呵欠,睡眠慢慢征服了她,將她帶往甜夢中,她臨睡前的念頭是:阿昊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今夜,惡夢將不會再來找她了!因為她在一個安全的臂彎中。

    依蝶進入夢鄉後,凌昊緩緩睜開眼睛,他其實一直都醒著,她睡夢中的囈語使他難以成眠。

    她一直都這樣受惡夢的侵擾嗎?他的手臂上還殘留幾滴淚痕,依蝶的悲泣囈語揪痛了他的心,可恨的是,他卻無法做些什麼,只能任她在夢中宣洩平日的壓抑。

    依蝶的突然轉醒嚇了他一跳,連忙裝睡,卻也知道難逃被踹下床的命運。摸上臉的一雙小手使他險些低呼出聲,主動偎近的嬌軀更讓他確定,這丫頭鐵定醉昏頭了,才會做出這些出人意表的舉動。

    他努力的調勻呼吸,不讓依蝶發現他的清醒,柳依蝶會吃男人豆腐?這說出去誰相信?莫非——他轉念一想,唇邊逸出了笑容。

    聞著她髮絲的馨香,他想,這場仗或許並不如他想像中的那麼難打,至少,敵手已經有豎白旗的跡象了。

    第七章

    「痛!」輕撫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柳依蝶掙扎地坐起,滿室的燦陽化成無數的小精靈,亮得她睜不開眼。

    今天是個明朗的好天氣,她卻躺在床上飽受宿醉之苦,每年的這個時候,她總是會埋怨自己自討苦吃,隔年偏又管不住自己往宿醉的深淵裡跳,真是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漸漸適應了耀眼的光線,她偏頭一看,身邊已無凌昊的蹤影,「是夢嗎?」床上空蕩蕩的,不像有人睡過,讓依蝶不由得懷疑起昨晚發生的事是真實,還是春夢一場。

    昨夜的記憶只到在蝶夢湖埋頭狂飲就戛然而止,之後完全是一片空白,接下來惟一記得的就是在阿昊懷中轉醒,自己是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而她,還吃了阿昊的豆腐……這個認知突地鑽入她的腦中,白皙的臉頰也迅速染上一片臊紅。

    哦!羞死人了!她怎麼做得出這種事?是夢!昨晚一定是她在作夢,對,是夢!雙手輕輕摀住臉龐,依蝶努力說服自己那是一場夢,如果是真的,她怎麼有臉面對阿昊。

    凌昊閒散地倚在門口,手上端著一杯解酒茶。

    知道依蝶起床後,免不了要嘗點醉酒的苦果,一大早他就起來準備了。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驚喜,硬是讓他在廚房耗上大半天。

    忙了一陣,心想她也該起床了,剛端了茶走到房門口,就看到她起床後的癡呆樣,他樂得倚在門口看好戲。他知道她一定在努力消化昨晚發生的一切,才會有這種表情,從她臉上的暈紅看來,她大概意識到昨晚做了什麼「好事」了。

    一旁的疾風不懂主人的心思,看到依蝶醒了,興奮地撲上床去索取早安吻,讓依蝶從沉思狀態中驚醒過來,也看到了斜倚在房門,一臉興味盎然的凌昊。

    臉上潮紅尚未褪去,依蝶把自己的臉埋進疾風頸項裡,悶悶地傳出一句,「早!」

    凌昊挑眉,真稀奇,依蝶居然會主動跟他道早安。「早!」他回了聲,把茶遞到她眼前,「喝了吧!會舒服一點。」

    「嗯!」依蝶應聲,卻不伸手,她現在寧願把自己悶死,也不想見阿昊的臉。

    「再摟下去,疾風就要被你勒死了!」凌昊好笑地看著依蝶的舉動,輕輕拉開環住疾風的手,把茶杯放到她的手上。

    差點被勒斃的疾風,得了個空連忙跳下床,轉動轉動慘遭摧殘的頸子,不懂女主人今天的反應怎會如此,簡直就是熱情過了頭。

    「趕快喝了吧,這茶是專門解酒的。」凌昊催道,對依蝶臉上的紅暈故意視而不見,「明明不會喝酒,還喝了一堆,昨晚你回來的時候還真是把我嚇了一大跳,」現在還不是揭開事實真相的時候,依蝶如今的狀況,如果知道了,咬舌自盡的結果是很有可能發生,他可不敢擔這個風險,只好先撒撒小謊安她的心。

    「我是自己回來的?」不會吧?根據以往的經驗,她總是會醉得不省人事,在蝶夢湖睡上一天一夜才會醒來,她怎麼可能自己回來?依蝶抬頭審視凌昊的表情,懷疑他在誆她。

    「對啊!」凌昊卻是一臉認真,「你搖搖晃晃、神智不清地破門而人,一進房間倒頭就睡,好像夢遊似的,把我和疾風都嚇傻了。」為了增加可信度,他還把疾風拖下水,反正狗不會說話,不能拆他的台。

    「是嗎?」奇怪了,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不管了,依蝶把心一橫,吶吶地問出口,「昨天……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跑到我的床上跟我一起睡?」為了自己的清白,她決定不當個悶葫蘆,即使昨晚的夢境是真的,吃虧的也應該是她,不該是阿昊!她極力忽視心頭的罪惡感。

    凌昊露出一臉驚恐,「天地良心啊!我哪有那個膽子?我可不想一早起來發現自己身在陰曹地府,而陽間的我早已身首異處、屍骨無存了,你的厲害我又不是不知道。」

    他唱作俱佳,結尾時還不忘小褒一下依蝶。

    「虧你有自知之明!」依蝶滿意了,看來昨晚真的只是春夢一場,心情大好之後連帶頭痛也減輕不少,她一口把解酒茶灌光。

    她的單純讓凌昊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麼破綻百出的謊言,她竟如此輕易就相信,暗自歎了一口氣,他寵溺地揉揉依蝶微亂的秀髮,「頭不痛了吧?趕快起來準備準備!」

    「幹什麼?」把空杯子遞給凌昊,本想倒頭再睡的她愣愣地問。昨天醉生夢死了一天,難得今天沒課,她可要好好睡上一天補充元氣,恢復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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