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湛亮
老天!失明之時,她透過撫觸感覺,心下隱約知道他的身體是強健的,但真的親眼瞧了,這才真正明白有多猛碩而迷人,給人的視覺震撼有多大。
「怎麼了?」感受到她的凝視,男人回身笑問。
「你的身體……好美!」老實回答,女子有些羞澀。「我……我喜歡瞧著你。」
聞言,男子的臉龐再次爆紅,在她灼熱目光下,心下一蕩,不禁情生意動了起來,上床輕壓著她纏綿深吻後,在濃濁喘息下,最後終不得下顧及她身子狀況而以著最大意志力強逼自己退開。
哪知女子卻不領情,藕臂羞澀地環上粗壯頸項,輕輕地將他往自己拉,秋水眼眸漾著嬌羞。
「阿蘇?」男子幾乎快把持不住,額上沁出熱汗。老天!他不想傷了她、傷了孩子啊!
「可以的!」知曉他的顧慮,女子輕聲羞赧道。「只要輕些、小心些就行了。」時間不多了,她需要感受他的存在,記下他或溫柔、或激情的種種神情,好深藏在心中,待黃泉地下時能細細回憶,永不相忘。
「阿蘇……」男人歎息,脆弱意志潰堤,偉岸身形小心覆上柔軟嬌軀,旖旎春情在夜色下悄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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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在瞧他了!
感受到視線凝覷,玄蒼抬眸就抓到她瞅睇目光,不由得若有所思起來……
自從雙眼復明後,她愈來愈奇怪,變得動不動就凝著他瞧,甚至在夜半時分還會醒過來怔怔地瞅著他,眼底有著淡淡哀傷,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雖然她總是以「你俊,我喜歡瞧你」之類的話來惹得他尷尬爆紅,但……他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尤其這四個月來,除了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外,她身子日漸消瘦,臉色更是一日比一日差,真教人擔心不已。
該死!孕婦不都會增重變胖的嗎?怎她偏偏與人不同?越夫人不是有在幫她調養身體嗎?為何愈是調養,她愈是消瘦?
哎呀!真糟!又被抓到自己在偷瞧他了!玄蒼近來已起了疑心,總是問她怎麼了?身子是否有何不適?可……可教她怎麼跟他坦承,她的狀況糟糕到極點了。
唉……得克制點,別動不動就瞅著他瞧,彷彿是此生的最後一眼,否則只怕他疑心只增不減,日漸加重啊!
暗自歎氣,坐在石椅上的阿蘇佯裝若無其事地對他展顏一笑,隨即低頭縫製幼兒衣物,不敢再瞧向他。
「阿蘇,別再縫製孩子的衣服了。」無聲無息靠近,由後將她擁進懷裡,大掌貼撫在圓肚上,玄蒼擰眉要求,眼底有著滿滿的擔憂。「回房間休息吧!妳的臉色不太好。」
「蒼……」偎在他胸膛上,嗅聞他的氣息,阿蘇不禁滿足地闔眼輕歎口氣,唇瓣揚起一朵淺淡笑花。「你以後一定要告訴我們的孩子,說我好愛、好愛他……」
「說什麼傻話?妳以後可以自己告訴孩子,怎還需要我說呢?」輕聲笑斥,然而心底卻為她這突如其來的奇怪之語而不安。
「是啊!我可以自己告訴孩子……」柔笑低喃,她順著他的話。
垂眸瞧著蒼白粉頰近乎透明,一種她似乎快消失的莫名恐懼忽襲上心頭,玄蒼心中一驚,下意識地雙臂一縮,將她擁得好緊,其用力之強,似乎要把她揉入骨血裡。
「蒼?」吃痛低呼,阿蘇不解地抬頭看他,不懂他是怎麼了?
「抱歉!」知道自己弄痛了她,玄蒼急忙放鬆力道。
搖搖頭表示不打緊,她忽然微笑問:「蒼,你可想過要幫孩子取啥名?」
「第一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就取名叫『平』:第二個孩子,再取叫『安』,若還有第三個、第四個,甚至更多更多個,嗯……我到時再想好了!」提到孩子,方纔的不安消去,他微笑起來。
聞言,知他取其「平安」二字的用意,是要孩子未來平平安安,一生安樂順遂,阿蘇不禁輕笑出聲。「不如湊個『平安康泰,天官賜福』好了!」
「這倒也好!不過妳可辛苦了,得生八個才行。」淡笑,絲毫不反對。
生八個孩子啊……若是老天爺允許,她很願意啊……
笑顏微黯,隨即想到不能讓他瞧出自己的異樣,阿蘇強振起精神正欲接腔時,忽地感到心口窒悶,忍不住輕咳一聲。
「瞧妳!肯定是吹風受寒了,莫怪臉色這般差,我抱妳回房休息吧!」玄蒼聞聲,忙不迭將她輕抱起來,飛快往房間而去。
確實感到身體有些不適,心口沉沉悶悶的,阿蘇沒有拒絕,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抱至房內床榻上安歇。
「妳歇會兒,我去請越夫人過來看看妳。」為她蓋上錦被,玄蒼低聲囑咐。
「嗯。」輕應一聲,她有些疲憊地闔上眼,沒有反對。
見她精神真的不太好,玄蒼心底的不安莫名又竄了上來,當下飛快轉身出了房門,急著找人去了。
躺在床榻上,阿蘇忽覺胸口的窒悶益發嚴重,喉頭驀地一熱,似有股腥味直往上竄,她急忙翻身坐起,飛快以袖捂唇,隨即一股溫熱血味溢了滿嘴,讓她禁不住地嘔了出來。
才嘔完順好氣,她展袖細瞧,就見上頭竟沾了片鮮血,在雪白衣色的襯托下,顯得極為怵目驚心。
「開始吐血了嗎?」見狀,她苦笑喃聲自語,神情因而幽然怔忡了起來。
驀地,外頭迴廊由遠而近傳來一陣輕巧足音,阿蘇回神急忙拭去嘴角血漬,將衣袖藏進了錦被內,就怕被人發現。
不一會兒,就見任圓進了房,手中托盤端著她每日必服的一碗藥汁。
「玄夫人,該喝藥了。」任圓微笑,善盡大夫之責,每日必親自煎熬這帖藥給她服用。
眼見是她,阿蘇心中一鬆,但雙眸還是謹慎地朝她身後瞧去,小心探問:「我家相公呢?妳沒遇見他嗎?」
「沒有!」搖搖頭,任圓訝異反問:「怎麼了?」
看來他們是錯開了!心不知道玄蒼一時間還不會回來,阿蘇安心地將錦被內的衣袖抽出,讓任圓看個明白。
「開始吐血了啊!」一見那袖上的血漬,任圓不禁皺眉歎氣。「看來我該改藥方了。」
「越夫人,若我相公問起妳,為何我近來氣色不好,請妳告訴他,我受了點風寒,可以嗎?」阿蘇也歎氣了,低聲要求著。
「就怕妳吐血情況日益加重,屆時想瞞也瞞不了了。」任圓點頭答應,但是還頗為實際地指出其中困難之處。
「我自會想法子不讓他發現的。」嘴角泛起苦笑,雖知要瞞他很難,但卻得試著去做。
聞言,任圓淡笑不便再表示些什麼,逕自轉移了話題。「這藥不適合妳現在狀況喝了,我得重配一帖藥方才行。」話落,端著那還熱騰騰的藥汁走了,打算回去重開一張新的藥單讓人去抓藥。
見她離去,阿蘇不由得再次怔忡了起來……
南宮大哥那邊一直沒傳來好消息,她和蒼的夫妻緣分真的快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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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阿蘇身懷八個月身孕之際,多月前離去的眾多食客陸陸續續回到南宮府,臉上皆是末達所托的懊喪樣。
直到某天,一名長得尖嘴猴腮、毫不引人注目的瘦小漢子駕著馬匹,後頭拖著棺材般大的沉重木箱子返回府中,在南宮易開箱確定裡頭的東西沒錯後,眾食客所居的院落爆出一片歡呼聲,而瘦小漢子則笑咧嘴地接受眾人的讚歎佩服。
這一生,就屬這一刻最受人尊敬、最驕傲了啦!
瘦小漢子樂陶陶地想,從不知道平日沒沒無名的自己也能有今天這般風光的時候。
南宮易再三道謝,直稱瘦小漢子是南宮家恩人,日後有難,只要說一聲,南宮家絕對義不容辭出面相助後,就讓大家幫著將沉重木箱抬至後院某座地下石室內,隨即又趕去向阿蘇和任圓傳達好消息。
霎時,阿蘇又驚又喜,不禁激動地流下淚來,而任圓則笑著直稱好,佩服南宮易果然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簡直比春秋戰國時的那位孟嘗君還要厲害了。
呵……「武林孟嘗君」真不是叫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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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陷入昏睡中了。
才回房,就見床上的人兒雙眼緊閉,陷入似昏似眠的狀態中,玄蒼來到床沿邊,指腹輕滑過蒼白瘦弱的粉頰,見她精神一日比一日委靡,甚至這陣子幾乎是睡著的時間多,醒來的時間少,讓他不由得憂心地眉頭緊蹙,不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先前,她老愛瞅著他瞧;之後,她卻精、氣,神一日不復一日,身子更加孱弱不堪,甚至……甚至這些天來,他莫名開始有種她就要一睡不醒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