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鄔子靈
「武哥,爺是怎麼了?」耿舒旦好奇地問。
小武遠遠望去,隨即露出有些厭惡的模樣。「霍公子?他怎麼會在這?」
「你看爺那可怕的表情,該不會那人和爺有深仇大恨吧?」
「深仇大恨?雖不至於,但也差不多了。」
眼前那位溫文儒雅,看起來和商荊川差不多年紀的男子叫做霍言璋,和商荊川同樣是北方商界響噹噹的人物。
話說北方的商界原本是商家獨霸一方,勢力無所不及,所有商人都忌憚著商家的勢力,因此紛紛與商家拉攏關係或是盡力討好,以求在商界生存。
但是就在十年前,霍家卻突然崛起,成為龐大的另一個勢力,一點一滴吞噬掉商家的優勢,在這之後,北方商界便分裂為二,兩方勢力互有消長,彼此競爭。
原本這種情況還不是很嚴重,但在兩家把權力下放至新一輩的商荊川與霍言璋身上後,兩人之間的「鬥法」就愈來愈激烈,頗有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況。
總歸一句話,少年人血氣方剛,互相看不順眼,不只在商場較量,連平常見面也是火花連連。
小武不禁納悶地喃喃自語:「奇怪,霍公子怎麼會突然來到蘇州,照理來說,這裡並不是他會出現的領域。」
商、霍兩家各有不同的勢力範圍,平常是井水不犯河水,避免多生摩擦,基本上蘇州城是商家常常走動的領域,霍家應該不會隨意踏人才對。
商荊川率先冷哼一聲,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霍兄,怎麼突然有這種雅興來到蘇州,卻不通知商某一聲?」
霍言璋溫文一笑,無畏地接招:「小弟只是一時興起,來到蘇州瞧瞧,這樣微不足道的事怎敢勞駕你?」
「一時興起,是嗎?」
商荊川冷眼瞪著主辦宴會的富商一眼,不滿之情已經很明顯了。他最討厭的就是和霍言璋出現在同一個場合,難道這富商會不知道?
富商嚇得忙走過來,好聲好氣地想解釋:「商爺,霍爺會出現是因為……」
他微微勾起嘴,那笑容可是暗藏怒火。「你愛請什麼人來,又何需特意向商某說明?」
「這……」富商汗冒了出來。
「恕商某有事先告辭了。」商荊川不留情面地拂袖而去。「霍兄,就此告別。」
「改天小弟會親自登門拜訪。」霍言璋的表面功夫做得好,依然是笑面迎人。
商荊川不再睬他,逕自道:「小武,走了。」
「是的,主子。」小武連忙跟上,。
看到商荊川離去,耿舒旦本來是該馬上跟著離開,但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多瞧了霍言璋幾眼,對這個敢和商荊川對峙的人非常有興趣。
霍言璋的眼神不期然與耿舒旦對上,頓時讓她微微訝異,有種莫名的親切感讓她捨不得移開眼,就這樣楞在原地與他遙遙相望。
親切?好奇怪……怎麼會這樣……
她確定自己在這之前並沒有見過他,那又為什麼才一見面,便對他印象非常深刻?
霍言璋的表情也有些微的不解,同樣瞧著他沒有轉移視線,像是在思索什麼。
他慢慢走向前,來到耿舒旦面前,溫和地笑著:「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耿舒旦。」她老實回答。
「你的祖籍在何處?」
「舒旦!」發現她沒跟上,商荊川臉色非常難看地又走了回來。「妳還楞在這做什麼?」
「呃?」
耿舒旦這時才突然回過神,完全不明白剛才為什麼會像是失了魂似。「爺,我馬上來。」
她又瞧了霍言璋一眼,才滿肚子疑惑地跟上商荊川,漸漸沒了身影。
瞧著耿舒旦隨商荊川快步離去,霍言璋臉上不解的表情始終沒有退去,他想從腦中摸索出某個癥結點,一時之間卻沒辦法找到,只感到莫名的煩悶。
他的隨身護衛小月關心地上前。「主子?」
「沒事,我沒什麼事。」霍言璋微微一笑,暫時將這煩悶給擱著,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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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你是怎麼了?」
一坐上馬車,商荊川就盡擺臭臉色給耿舒旦瞧,她何其無辜呀,就只因為同坐一車,她就得莫名其妙地忍受這詭異氣氛。
唉,早知會這樣,她倒寧願到前頭陪著駕馬車的小武,這樣她還會舒服點。
商荊川隱忍著氣不想說話,但他愈想愈火大,還是脫口而出:「妳剛才到底在幹什麼?」
「啊?我剛才做了什麼?」她一頭霧水地問。
「妳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爺,我是真的不知道嘛。」她剛才一直很守本分,很規矩呀。
商荊川有些掙扎,醋意十足地說著:「妳剛才直盯著霍言璋瞧是為什麼?還瞧他瞧到失了神。」
他一直叫自己不要在意,別想那麼多,但他……他就是沒辦法,胸中怒火直翻騰,簡直難受得要死。
她瞧人瞧到失了神,這是他最最最介意的地方,耿舒旦誰不好瞧,偏偏是對著霍言璋失神,他說什麼也氣不過。
「爺,你這有什麼好氣的,我只不過……」耿舒旦突然頓了一下,終於搞懂商荊川為什麼突然生氣,原來他是在吃醋呀!
吃醋?她這個臭脾氣的冤家也會吃醋,看他忍耐萬分地緊抿著唇,眉頭打得死緊,折扇的扇骨都快被他給掐斷,那種樣子……好有趣呀。
兩片唇瓣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耿舒旦想笑卻又不能笑得太明顯。原來有人在為她吃醋呀,這種感覺好有成就感。
雖然知道自己接下來想做的事根本就是玩火的舉動,但她天性就是愛玩,好想試一試呀!「爺,你因為我對那位霍公子『有好感』而生氣,是嗎?」
聞言,商荊川的心像是突然被人給揪住,難受得緊。「妳對他『有好感』?」
「哇……爺,你的表情好可怕耶。」好有趣,真是有趣的反應。
「耿舒旦,妳別在這種節骨眼上和我打哈哈。」他這警告意味濃厚呀。
瞧他氣得臉都黑了,為免自己玩火玩到不小心燒死自己,她還是識相點。「開個玩笑也不行,真是小氣……」
她故作哀怨地縮在一旁,才不想理這個大吃飛醋的傢伙。
在發生涼亭那次的事件之後,商荊川就再也沒對她有什麼奇怪的舉動,本來她對他還有些顧忌,但尷尬的過渡期一過,她又開始沒大沒小起來,不知道該記取教訓。
她是不知道他內心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只把她給拴在身邊,卻沒有其它動作,不過這樣也好,她也不需要費心苦惱該如何面對他的情感。
他喜歡的可是男裝的她,這……很讓人傷腦筋呀。
然而就只是這樣單純地在他身邊,她卻覺得很快樂,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她可以感受得到,他總是若有似無地在呵護她、容忍她,接納她的一切。
她知道他很在乎她,不管在任何方面,尤其是今天吃醋的模樣,更是讓她感到心動,也有了淡淡的疼惜。
不明就裡也隨便吃醋,如果氣壞了身子,她可是會心疼的。
不過就算真的心疼她也不會開口承認,誰教他口氣真是差勁,關心就關心,幹嘛還裝得像是在興師問罪一樣。
一時之間,車內的兩人都默不作聲,各想各的事,最後還是商荊川忍不住先開口:「妳剛才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嗯?你問的是哪一句?」
「就……」他很不想說,卻又不得不說:「就是妳對他有好感那一句。」
「噗!」耿舒旦真的忍不住笑出聲,沒想到他還在想這件事。「爺,我剛才不已經說了,是開玩笑的。」
「真的是開玩笑?」他再一次確定。
「真的。」
聽到她的答覆,商荊川暗自鬆了口氣,卻還是故意板起臉來:「記住,以後別開這種玩笑。」
「因為你會受不了?」
「妳--」
「好好好,我不說了。」她趕緊把自己的嘴巴給摀起來,再鬧下去就真的是自找死路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雖不至於對霍言璋產生好感,但那種親切感卻在心中一直揮之不去,讓她不由得困惑起來。
她不討厭他,甚至有點想要認識他,會對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有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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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旦。」
「明霞姐,什麼事呀?」
就在長廊轉角,明霞眼捷手快地趕緊將耿舒旦給攔下,甜甜一笑。「你現在應該沒什麼事吧?」
笑話,她在這季春園會有什麼事?「沒呀,怎麼了?」
「太好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忙,麻煩你幫我把人參湯端到前面的小花園給主子。」
「啊?」她愣住了。這事為什麼要她做?
「就這樣,真不好意思要你幫忙,我得趕緊去忙了。」明霞匆匆忙忙地將盤子遞給耿舒旦後,就飛也似的離開了,像是在逃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