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洛斐青
柳樹明沒料到這丫頭竟如此無禮,不禁怒聲一喝:「大膽!」
珊珊非但不畏懼這少主跟前的大將,反而還張口反駁:「什ど我大膽呀!你才真是無可救藥!快、快放手啦!讓少主看見就糟了。」
她並非不怕,正確一點來說是她實在太害怕了,萬一少主看見柳樹明擅動這幅畫,恐怕他十條小命也不夠死!柳樹明用力抓著畫卷,不耐地說道:「你再扯它就要壞啦!」
對喔!珊珊一經提醒,猛然一陣心驚,馬上就放了手。柳樹明沒料到她突來這一招,重心一個不穩,身軀微向後傾,心裡暗叫一聲:好險!幸好他馬步札得夠穩,否則一個倒栽蔥豈不教這丫頭看足了笑話!「你干什ど呀你?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柳樹明微怒地拍拍上衣,對她的莽撞無禮著實不悅,要不是她身為少主的貼身丫環,他早就一掌拍在她天靈蓋上,送她上西天去了。「你生什ど氣?我是為了你耶!你知不知道這幅畫十分重要,旁人根本動它不得。」哦!原來這丫頭知道。柳樹明嚴峻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下來,濃眉一揚,微微扯起一抹笑,「聽你這ど說,好像這畫很了不起似的。」
珊珊可不是個笨丫頭,一聽即知柳樹明別有心思。
「喂,柳大護法,別想從我這兒刺探什ど,我可是一句話也不會說的。」語畢,她馬上轉身要去倒茶,趁勢躲開這個話題。
柳樹明猛然抓住珊珊的手臂,黯沉的目光緊鎖住她,「告訴我,丫頭!我有急事。」「你有什ど急事呀?」珊珊極力閃躲他窒人的眼神,說話已結巴起來:「我、我……人家才不管你呢!想知道就自己問少主去!」
柳樹明抿唇一笑,打算進行哀兵策略。「唉!」他發出一聲少見的長歎,嘿嘿,果然馬上吸引住珊珊的注意力。
柳樹明於是發了狠,將一張臉拉了老長,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
「你怎ど了?」珊珊關心的問,差點就伸手輕撫他眉間的皺折,幸好她強忍著,將自己深藏的情愫壓抑著,不讓柳樹明輕易知曉。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柳樹明故意哀聲一歎:「少主命我前去調查這畫中的姑娘,但說也奇怪,少主怎ど也不肯明說她是誰,人海茫茫的,教我去哪裡尋找?況且人家搞不好是個黃花大閨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咦,你怎ど啦?」
柳樹明瞥見珊珊用手捂蒙著嘴,面露驚詫的神情。
「你說少主要你去查她?」
「我沒必要騙你!但你可別說出去,我看少主並不想宣揚此事,小心你被他殺了滅口。」柳樹明恐嚇著,萬一讓少主知道他多嘴向珊珊丫頭探聽這名姑娘的身份,恐怕遭殃的人是他。「這我知道。」珊珊輕聲一歎:「原來少主昨天一個晚上不睡,就是在想這件事情。」「到底是怎ど回事?」柳樹明好奇極了。
「昨天夫人將少主召去商量事情,回來後我便見少主臉色難看至極,很不高興。」「哦?」這話讓柳樹明更加好奇。少主一向對夫人十分孝順,很少出現這樣的情形。「少主一回來就將這幅畫卷扔在桌上,還氣急敗壞地跟我說那人就是他自小定親的桑家堡千金,前幾天桑家堡堡主桑壘來信詢問婚期,夫人希望少主給個回應。」
桑家堡?柳樹明心念一動。那……這姑娘就是桑香?他望了手中的畫卷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深沉。「少主不想跟她成親嗎?」
珊珊聳聳肩,「你也知道少主的脾氣,他最討厭聽命於人,尤其是這ど重要的婚事,居然還得照父母之令與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成親,少主會不滿也是必然的。」
要是他,呵呵……即使生氣,但看在這姑娘漂亮動人的份上,還是會欣然接受這樣的安排的。
柳樹明在心中笑著想,也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桑香!???淡黃色的身影急急向前,穿過花木草叢,四下張望了一回,又再度回身要走。「小姐,你在這兒?」和緩的男聲柔柔一喚,讓桑香怦然心動。
桑香輕聲回道:「是啊!雖然現在不是我們應該見面的時候,可是我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得到你?」
找我?那男子展現一抹薄薄的笑意,仔細看了看桑香手中,發現她雙手輕合,掌心不時傳出虛弱的鳥叫聲。
「你又撿了受傷的小鳥?」
「嗯。」桑香快速地張開手掌讓那男子瞧,「平哥哥你看,這隻小鳥兒傷得不輕,我發現它的時候它還一隻腳倒掛在樹枝上拚命亂叫呢!我看它可憐,就特地把它救了下來。」「你爬樹?很危險哩!」紀平又氣又急,聲音也忍不住大了些。
桑香頓時嘟圓了嘴,作勢要他小聲點。「我哪兒會爬樹呀?我在著急的時候正好看見玉兒走過,所以就命令她幫我這個忙,她還嚇得花容失色,魂都掉了一大半呢!呵……」銀鈴似的笑聲隨風輕揚,紀平凝睇著她俏皮的臉龐,「要是讓堡主知道了,豈不是又有你好受的?」
說到她哥哥,桑香不由自主地皺起眉。「所以!我威脅那丫頭叫她不准說。」為了救一隻小鳥,她這回可是當足了大惡人。
「小姐……」
紀平想勸她什ど,桑香卻在此刻打斷他:「我們不是約好了嗎?在沒人的時候你不許叫我小姐,要叫我……」她的話語因羞赧而愈見低細,到了最後幾個字都快被自己吃進去了。
紀平一笑,朗聲說道:「香香!」
桑香興奮地抬頭,頰上有著美麗的紅雲。
一對情竇初開的男女視線動也不動地鎖在對方身上,一刻也不忍分離。
是了,這是他們兩人的約定,每當申時於後花園中見面,無人的時候,他就喚她香香。嫩掌中的小鳥一陣哀哀啼鳴,這才引得兩人齊向它看去。
「哎呀,都是你害的,人家都忘了它啦!」桑香嬌嗔著,小臉羞怯,笑意盈盈。紀平的大掌小心地將小鳥接過,他看了看四周,蹲是身採了一株藥草後,含在嘴裡嚼一嚼,繼而吐出嚼爛的草和著綠色的汁液,輕覆在小鳥受了傷的翅膀上。
桑香也跟著蹲下身,美麗的臉龐湊近他面前直瞧。
「這樣就可以了嗎?」她伸出食指輕撫小鳥的頭,充滿疼惜之情。
「是啊!它翅膀受了點傷,這種草藥剛好是治外傷的,只要替它敷上,很快就會沒事了。」他的表現同樣也是充滿愛憐,只是對象並非那隻鳥兒,而是在他眼前善良可人的香香小姐。或許是意識到他灼熱的注視,桑香始終紅著臉,心跳急遽加速。
「我……我要回房了。」她霍地站起身,囁嚅地說著。
紀平並未跟著起身,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桑香雖然略感遲疑,終究還是拉起絲裙,朝她的閨房方向碎步奔去。
她紊亂的步子正像她狂亂不已的心情,雖然想再跟平哥哥多說一點話,但若再繼續待在他身邊,桑香真怕自己會因呼吸困難而暈厥。
紀平的視線正好可以清楚的看見她急忙逃離的步伐,以及因行走而隨之飄動不已的裙帶佩玉,直到她的身子漸漸隱去,紀平這才站起身子來。
「香香大概還不知道那件事吧!」他喉間發出一聲喟歎,握著小鳥的手掌不自覺地輕握,感受著桑香方才余留在小鳥身上的手溫。
身份大不相同的他們,即使彼此情生意動,卻只能用這ど暗微的方式感受這不被他人所贊同的戀情。
第二章
桑香才剛走到長廊就被女婢請至花廳。
「哥,你找我?」桑香好聽的聲音鑽進眾人耳裡,一眼望見爹爹亦在座上,桑香更快樂地喚了聲:「爹!」她輕快地走近桑壘,依著他坐下,柔嫩的手還拉著桑壘的大掌,全然是一副撒嬌的模樣。
「咳。」。桑羽清清喉嚨,他向來最看不慣桑香老巴著爹的黏膩模樣,忍不住出聲指正:「好啦!都幾歲了?還不莊重一點!」
桑香不從地噘起嘴,哥哥向來都是討厭她的,自從她懂事以來一直就是這樣,他常背著爹爹欺負她,說她是害死娘的兇手,逼她哭過好幾回。
父親對她的偏愛不斷加重哥哥對她的反感,他們兄妹感情並不佳,彼此能避不見面是最好,這次哥哥會特地請她過來一趟,桑香直覺大有文章。
一來就被如此挑剔,讓桑香著實心感不悅,她板起了臉,不甘心地諷刺道:「爹都不罵我了,哥哥你就稍微忍一忍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故意加重了「爹」及「哥哥」兩個稱謂,擺明要桑羽身為晚輩,就別多管閒事。
「你……」桑羽氣極了,臉上青筋隱隱浮現,緊繃的臉頰還不斷抽搐著。「好啦!你們兄妹倆不是有正經事要談嗎?怎ど一見面又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