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舒小燦
法官退席離去,現場有不少採訪記者爭先恐後地跑出法庭發佈新聞,強森則面帶得意笑容地朝角落望過去。楷敘循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前兩天才碰過面的布魯特坐在那裡。他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繼而俯身向杜老爺說道:「杜伯伯,請你放心,到目前為止,我對這件案子有八成的勝算把握。」
接著,楷敘把文件收拾好放進公事包裡,和杜老爺一起走向旁聽席。
在和杜家人、唐氏夫婦說了幾句話之後,楷敘伴著瓊蘭率先朝門口外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問:「怎麼樣?我今天的表現還好吧?」
「你問我這個外行人,有沒有搞錯?不過,在我看來,這比電視影集還要精采好看!」瓊蘭佩服得五體投地,衷心地讚歎道。
「精采的還在後頭呢!只要等我今晚去放一把火。」
「什麼意思?」
走出法庭,來到大廳時,楷敘立刻示意那幾名等在外面、由杜老爺派來的貼身保鏢們去替他擋開一擁而上的記者群,他則領著瓊蘭和其他親友朝側門迅速走去。
半途中,他側身在瓊蘭耳畔說道:「我早先就對那個搞鑽石礦業的布魯特感到懷疑,所以就去查了一下他的資料,結果發現他公司的總部並不在帕庇第,他只不過在市區裡的一棟企業大樓買了一層辦公室,而剛才我又發現他也來旁聽之後,就更加肯定我原先的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
「我已經作好了一些安排,強森可以在金字塔工地收買內線,我當然也可以倣傚他,我打算今天晚上闖一下布魯特的辦公室,也許──」
「什麼?!你打算去放火燒人家的辦公室?」瓊蘭吃驚地脫口急問。
「拜託!你想到哪裡去了?「放一把火」只是一種形容詞啦,我打算去搜查一下,搞不好可以得到什麼內情或線索,強森一定跟布魯特在玩什麼鬼把戲。」
瓊蘭一聽,心下一沉,不禁暗自忖道:如果「放一把火」是一種「形容詞」,那麼在她的怪夢中楷敘被埃及艷後下令拖出去斬頭,這也可能是一種「預兆」或「象徵」。
她憂心忡忡地看向楷敘,「呃,請問私闖他人的辦公室,這不是違法的嗎?萬一人家有刀有槍,不是更有理由可以殺你?!」
「噢,這個你放心,辦公大樓下班後就沒有人了,我收買了一家清潔公司的清潔工人,晚上他們將帶我一起進辦公大樓清洗地板,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瓊蘭氣急敗壞地又問:「這件事你告訴杜家的人和你爸媽了嗎?」
「當然沒有,他們要是知道了,我哪去得成?」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與其待在青年旅館裡擔心一整夜,倒不如跟著去冒險,於是瓊蘭說道。
「怎麼可以?!不行!那太危險了!」
瓊蘭乾笑了一聲,很不服氣地說:「你去就沒有危險,我去就很危險?你這是歧視女性,還是雪怕我給你添麻煩?放心好了,我搞不好還可以幫上一點忙。」
「可是──」
「沒有可是了。如果你不讓我陪你一起去夜闖布魯特的辦公室,那我就告訴你爸媽,阻止你去冒這個險。」瓊蘭根本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
「瓊蘭,你……噯!早知道就不告訴你。」
「太遲了,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楷敘左右為難著,一直到眾人來到法院後面的停車場,正準備分批搭乘座車時,靚瑀跑過來問道:「哥,你們兩個一直在情話綿綿,到底嘀咕了些什麼啊?我搭你這輛車好不好?」
楷敘似乎深怕瓊蘭會把自己的計畫說出來,於是很快地說道:「不不!你跟爸媽他們一起回去,我跟瓊蘭還有話要說,我送她回旅館。」
於是楷敘和瓊蘭向眾人道別,雙雙坐進跑車內,這時楷敘才莫可奈何地歎口氣苦笑道:「唉!算你厲害,好吧。」
「那就一言為定,你最好別食言,而這整個下午你也最好別妄想逃出我的視線之外。」
楷敘的心弦一陣悸動,他伸過手來摟住瓊蘭的手,似笑非笑地促狹道:「以前是我害怕你從我的眼前消失,現在卻輪到你擔心了,我可一點怨言也沒有,最好你用繩子把我綁在你身邊一輩子,這樣一來,我高興都來不及。」
如果照這樣再扯下去,一定又要扯到蘇南茜和楷敘兩人的關係上,瓊蘭可沒有心思再去探究這一層兒女私情,她現在最關心的只有楷敘的安危──如果他命中注定會遇上什麼意外,那至少讓她在他的身邊,必要的話,她願意捨命救他。
「開車吧!把你今晚的計畫詳細地告訴我。」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最後只輕喃了一句。
至少今天晚上,她和他將再做一次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她在心中默默祈禱著:但願一切平安無事……楷敘和瓊蘭在市區的餐廳吃完晚飯之後,便上車前往今晚的目的地──帕庇第市中心的世界貿易大樓。
「我付了那家清潔公司的工頭一千塊美金,為的是晚上能去當一下清潔工人替人家吸地氈。」他故作輕鬆地開著玩笑。
瓊蘭也興奮地回敬楷敘一句:「早知道你對吸地氈這麼感興趣,在義大利時你就應該考慮改行。我在范倫鐵諾家族裡當了那麼多年女傭,現在一看到吸塵器就想捶它幾拳。」
楷敘想起了兩人在義大利初識的情景,心中不禁升起一種甜蜜溫曖的感覺。他斜睨著瓊蘭,聲音充滿著柔情蜜意,「那今天晚上,就當作我們一起「重溫舊夢」吧!」
「義大利的一切,現在想起來好家已經非常遙遠了,事實上它卻只是兩個多月以前的事,再說,我怎麼可能忘記呢?在那裡你曾經救了我一命……」瓊蘭輕吁著,也陷入一片回憶之中。
「幹嘛老提那件事?我只不過是「幫忙」救了你一命。」
瓊蘭啟顰淺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回答:「但我卻一直感覺自己虧欠了你。」
「你當然虧欠我了。你離開義大利時連地址都不願意留給我,然後當你有機會去夏威夷時,你卻又故意繞開不去,沒有去找我。不過現在可好了,愛神又把我們帶到大溪地來。」楷敘一邊操控方向盤,一邊認真的嚷道。
「命運……還有一場怪夢。」
「怪夢?!噢,對了,你現在晚上睡覺還會作那個夢嗎?」楷敘問得漫不經心。
瓊蘭也隨口說了出來,「很奇怪,自從蘇南茜出現之後,我就……呃,我……」
她很快地停住口,然而楷敘卻會錯了她的意,以為她是在吃南茜的醋,他感到一陣窩心,「我早就想告訴你了,我跟南茜之間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我妹妹不是都跟你說了?怎麼,你還是不相信我?」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而是……灰姑娘拿什麼去跟白雪公主比?」瓊蘭頓時感到尷尬不已,她心慌意亂地說。
楷敘當然聽得懂她在擔心什麼,他笑著調侃道:「玻璃舞鞋呀!下次記得午夜十二點鐘聲敲響時,不要連舞鞋都不留一隻給我,好讓我可以天涯海角地去找回合腳的美麗女主人。」
一番話惹得瓊蘭想笑又笑不出來,她愁眉不展地問:「那白雪公主該怎麼辦?」
「白雪公主?!她旁邊還有七個小矮人啊!噢,不!可能一打都不止。」
瓊蘭再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來,她沒好氣地啐道:「你怎麼可以把南茜說成那樣?另外提醒你一句,我並不是沒有人要,而是我自己不要而已。」
「哇!如果灰姑娘和白雪公主改行當花蝴蝶,那可怎麼得了?」楷敘故作誇張地嚷嚷「嗯……說得也是,那你們男生不都大飽艷福了?!」
瓊蘭伸手捏了楷敘手臂一把,楷敘立刻一臉無辜地抱怨抗議:「喂!可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又不是天底下的男生都是花花公子,都不必上班討生活?像我就是一個努力工作而沒有時間談戀愛的一個……呃,我是說以前啦!」
瓊蘭又感到一陣呼吸困難,外加臉紅心跳,但是一想起蘇南茜,不管是白雪公主也好,埃及艷後也罷,她都會有一種相形見絀的自卑感,雖然她也知道這是不該有的想法,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她又不得不在意。
她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於是改口問道:「快到了沒有?你怎麼把車開進小巷子裡來了?」
「我們得先跟清潔公司的人會合呀!喏,他們已經在等我們了。」
小巷內,一輛清潔公司的中型巴士停在前面,楷敘把車子停妥後,兩人下了車,只見一名工頭模樣的胖男子走過來,在他身後則是另外六名穿著跟他同樣制服的男女清潔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