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沐風(檀月)
說完兩人皆大笑,沉默的靳寒陽也露出了難得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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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陽觀禪房內
「唉,果然我這條老命還是不得清閒。」純陽子歎了一口氣。
「聖陽未能為師分憂,深感慚愧。」
「你做了近十年的昊陽掌教,已經很對得起我了。」純陽子溫和地說道:「倒是你那些師兄們,當年聽到要接我的衣缽做掌教,一個跑得比一個快,突然語氣一轉,「烈、寒,你們這兩個小子,還不趕快進來!」
原來方烈陽和靳寒陽兩人放心不下,一直站在禪房外。
「劣徒參見師尊。」兩人向純陽子行禮。
純陽子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兄弟情深,聖陽有事,就算你們兩個小的不趕來,逸陽和立陽也會趕來。」
接著說道:「華姑娘算起來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聖陽你為醫治她而退隱,也算是替為師報恩,再者,江湖上眾人皆知「水閣香座」命喪飛霞五老之手,當初這五個武林耆宿還為了『誅邪』成功大擺宴席慶祝。唉,真是的,水閣香座少出江湖,又算是什麼邪類了。總之,從此武林已無水閣香座,我的小徒沐聖陽是為了一生照顧師父受傷的恩人才退隱的,你們聽清楚了嗎?」
沐聖陽、方烈陽和靳寒陽三人點頭。純陽子說道:「好了,你們回各自的歸所去罷。聖陽,就算你不是昊陽掌教,也一樣能造福人群,知道嗎?」
沐聖陽眼眶含淚,伏地三拜,哽咽道:「弟子知道了。」
純陽子笑道:「當初你的師兄們離開昊陽觀時,個個歡天喜地,如脫牢籠,只有你哭喪著臉,難道三十年的道士還做得不夠?」
沐聖陽含淚道:「師尊教養之恩,弟子終身不敢忘懷,可惜弟子無福緣在昊陽觀中渡過餘生。」
純陽子笑道:「五個徒弟中,就屬你溫和平靜,最適合道門生活,加上一身玄門純陽內功,當世無人能敵;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快去吧,莫要讓需要你的人久等了。」
沐聖陽聽純陽子如此說,不再耽擱,依依不捨的含淚離開了昊陽觀。
第九章
「沐掌教,最困難的是,當純陰和純陽兩段真氣同時在體內時,精力重回,但痛苦更勝以往,香座將會狂暴易怒,尋死的念頭也會更強更激烈,希望你能忍受得住。」藥座語氣凝重地說道。
沐聖陽微笑道:「感謝藥座指示。此外,呈陽已經不是昊陽掌教,而天香也不再是水閣香座,請不要再用舊時稱呼了。」說完便舉步入房。
「昊陽掌教、水闊香座已成武林傳奇,還有誰能取代你們兩人呢?」藥座望著他的背影歎道。
沐聖陽步入房中,緩緩脫下外袍、中衫、鞋襪,走到床邊,見華天香仍然昏迷不醒,便輕柔地為她除下衣裙,只餘胸衣裡褲,他伸臂將華天香冰冷的身軀攬入懷中,另一隻手放下床帷。只見紗帳內微動的身軀,偶爾聽見微弱的女子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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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聖陽擦拭著額頭汗水,起身著衣。他見華天香原本蒼白灰敗的臉,浮現了一抹紅暈,冰涼的身體也有了些溫度,心下大喜,連忙為她穿好衣物。
華天香睫毛眨了幾下,美眸迷濛:「你……你…我是在夢中嗎?」
「香妹,我來遲了,你可受苦了。」沐聖陽將她嬌軀摟在懷中,柔聲說道。
「真……真的是你!」華天香感覺到他溫熱的胸膛,聞到那令人安穩的熟悉氣息,心下再無懷疑,纖手顫抖地撫上他俊雅的臉龐,說道:
「我……以為今生再無相見之日。」黠然多口的眼眸中閃著光采。
沐聖陽將她纖白的柔荑握在掌中,柔聲說道:
「傻妹妹,你這不是見到了嗎?」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華天香從未見他如此舉止親暱,又哪裡知道自己在昏睡之中已和沐聖陽成了夫妻,不禁暈生雙頰,輕聲歎道:「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此刻。」
「香妹,我們有一輩子如此光陰。」沐聖陽伸手輕撫她的髮絲,深情地道。
「你……」華天香聞言詫異,然而突來的劇痛,提醒了她殘酷的現實。
「你走吧!我已不久人亡,你在身邊、徒增苦楚。」她一把推開沐呈陽,冷冷地道。
「就因為你病重,我才拋下一切趕來。」
華天香聞言靜靜地凝視了他半晌,眼眸中的深情百轉千回,似有千言萬語,卻是瞬間寒光閃爍,冷漠之色重視。
「來見我最後一面嗎?現下你人已見到,可以回去了。」
「我不會走的,香妹,你我生死重聚,我怎會再離開?」
「你…」華天香此時劇痛難忍,硬撐著一口氣將沐聖陽推到門邊。
「你走!你趕快走!」她低喊著。
她抱著身子痛苦地蹲下,體內陰陽二氣相鬥。左衝右突,臟腑翻攪,痛得她神思渙散。咬牙道:「這次疼痛更勝以往,恐怕…恐怕……啊——」
華天香大叫一聲,雙手亂揮,當嘟一聲,桌上茶碗全數落地粉碎。
她繼續掀桌翻椅,亂揮亂砸,瞬間房中物品讓她盡數砸得稀爛。
華天香此刻神智已失,只想砸壞物品,弄傷自己來分散對疼痛的注意力,只見她一拳一拳用力擊在牆上,粉白的牆壁瞬間印上斑斑血跡。
沐聖陽見狀,出手擒捉住她揮舞的雙臂。
華天香怒道:「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她毫不思索的拔起落在床邊的匕首,一刀刺入沐聖陽肩頭。
「啊!老天!」聞聲趕來的藥座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呼出聲。
「不妨事的,藥座請回吧,這裡有我在即可。」沐聖陽對她微微一笑。
藥座不放心地望了一眼,便掩上門離開了。
「放開我?為什麼不放開我?」華天香雙手被擒,身子不住地掙扎扭動。
「我怕你弄傷自己。」沐聖陽柔聲說道,一手緊箍著她的雙手,另一手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你……」華天香一抬足,往他胯下踹去。
沐聖陽苦笑,抬膝擋住了這一踹,華天香見不成,竟張口往他手上咬去,沐聖陽不願放開手,又不肯出手怕碰傷了她,就只有任她這一口狠狠咬下,右手背上頓時鮮血直流。沐呈陽任她在自己懷中掙扎踢咬,全然不出手,只是緊緊地抱著她不放,直到她用盡了力氣,疲倦昏睡。
沐聖陽輕輕將她放在床上,為她解農擦汗,再蓋好被子,怕她著涼。
華天香昏睡了一會兒醒來,見屋子破亂,柳眉一挑,問道:「這都是我做的?」
「你精力較以前好了很多。」沐聖陽微笑,並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不知是那來的力氣。」她心中奇怪,昨日以前,她明明連抬起手臂都覺吃力。感覺到丹田中有一股暖氣遊走,她轉頭看著沐聖陽。
「是你。你昨晚輸了真氣給我,對不對?」
「唯有以純陽真氣化去你體內所有的陰氣,才有活命的希望。」他緩緩說。
他不敢全盤吐實,華天香若知他們在昨晚有了夫妻之實,依她的傲性,只怕會更加想不開。
「你知道我這純陰功體練了幾年嗎?」
「我知道,是二十年的勤修苦練,非同小可。」
「那你應該清楚,至少要損失十年的功力才能蓋得過。」華天香臉色陰沉。
「知道。」沐聖陽依然微笑。
「那你還……」華天香欲出言責備他,卻瞥見他肩上的殷紅。
「這是我做的嗎?」她伸手輕撫他肩上的傷口,臉色更加阻沉。
「一點小傷,不礙事。」沐聖陽握住她的手,帶離肩上的傷口,輕描淡寫的說。
華天香卻在此時瞧見了他手背上的齒痕,眼瞳收縮。
「這也是我做的?」
「你掙扎時難免不小心。」沐聖陽俊雅的面容仍綻著微笑。
華天香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面現陰霾,語氣冰冷:
「你趕快走吧,留在這兒只是增加麻煩。」
「你並不是真的想要我走。」沐聖陽柔聲說道。
「沒錯,我不想你走,我希望你永遠留在我身邊。」華天香怒道:「可是你看我這個樣子,哪天你不小心讓我一刀斬死怎麼辦?!」
沐聖陽歎了一口氣道:「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華天香怒道。
沐聖陽溫柔地吻上她的唇,華大香登時全身酸軟,偎在他懷中。
他的唇溫柔多情,華天香雙頰發燙,心跳加速,嬌喘道:「你……」如潮的情思,霎時被一絲鑽入骨髓的痛楚所取代。
華天香自倩夢中醒來,猛然推開沐聖陽溫熱的身軀,吼道:
「你走!你走!我不要你損耗真氣救一個將死之人!你走……」美麗的眼眸瞬間變得冷然。
「我不會走的。」沐聖陽神色堅定。
「你馬上離開這裡,回昊陽觀去!」華天香眼眸中生起怒火。
「我不會走的。」
「你……」
一個冷著臉趕人,一個硬要留下,華天香和沐聖陽的戰爭持續了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