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駱彤
「說。」秦王爺擰眉。龍涎名義上是要給當今皇上沒錯,但私底下,他卻想獨享。聽說,吃了龍涎可以長生不老,等他殺了那小子,登上了帝位,就可享受榮華、權勢直到永遠。
「有個大夫曾開出含龍涎的方子,日前,那人曾被人綁至蒼狼山。」
「那還等什麼?快把龍涎給追回來呀。真是,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到時候龍涎沒了,我看你拿什麼賠?」
「是,小的這就去招齊人馬。」
待士兵退了出去,諸葛襟才從內室裡出來。
「盜得好,這下子王爺可出師有名了。可以一舉拿下蒼狼山,登上帝位。」
「你胡說些什麼?我可是捉拿反賊,盜走了救命的龍涎,不就等同於行刺聖上。」秦王爺一凜,方剛介紹來的人物好不簡單。
他究竟是敵是友?如果心懷不軌,他也沒打算讓他長命百歲。
「反賊?眼下就有一個,正端坐在榻上。」
「我……你居然敢誣陷……」
「再不去,龍涎可沒了。弄得不好,讓那小子逃了,王爺就是吃了龍涎,也只能於朝廷上聽命,看著那小子坐在龍椅上頤指氣使。」諸葛襟微微一笑,投給秦王爺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你都知道了?」
「當然。我更知道王爺暗門內的黃金再多,也多不過宮裡。不過,王爺可得重新另覓地方,那道門太鬆了,裡面射出的金光可刺眼哩。」
「咱們走,上蒼狼山還煩先生帶路。」
***
「暖暖?」凌旭揚輕輕推開房門,秦暖暖只是呆坐,並未有反應。
該死的,他怎麼會讓她變成這樣?以前那個有點嗜睡、一點嬌憨、哭鬧著想離開他的暖暖居然會變成這樣。
「暖暖?」凌旭揚走近,握住秦暖暖的肩頭。
秦暖暖緩緩抬了頭,不解地望了凌旭揚一眼,旋後又低頭玩著自己白蔥似地纖纖玉指。
凌旭揚輕輕歎了口氣,卻歎不出心裡最深切的遺憾。
「暖暖,不管如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管你的腳是否能好,不管你是不是會這樣一直癡傻下去。」
秦暖暖沒有抬頭,像凌旭揚不存在似地。
凌旭揚輕撫了秦暖暖的臉頰。「你知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一直都知道,對嗎?」
一聲暴響,震天的殺喊遠遠地傳來,天地為之震動。
發生什麼事了?兄弟們造反嗎?
喊聲來得去得快,要不了一會又變得靜寂無聲。
「大當家——」一直守在附近的小林匆匆忙忙的進人。「大事不好了。」
「說。」凌旭揚一凜,他知道事件絕不單純。
給氣暖暖治腿的龍涎可是從秦王爺那取來的。如果,被他擊昏的士兵沒說錯,這龍涎可是要獻給皇上治病的。不論理由為何,蒼狼山勢必住不下去了,他不想連累兄弟。這一點,從下山盜藥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清楚楚地有所認知。
「二……二當家帶、帶……帶著兄弟……造反。」
「造反?」
諸葛襟會帶著兄弟造反引這一點倒出乎他的意料。不過,蒼狼山大當家的位子他早不想坐了。諸葛襟想坐,儘管拿去,他一點都不在乎。從來,他就不想坐大當家這個位子。
凌旭揚遲疑地看著小林。既然,諸葛襟帶著大伙反對他,為什麼他會站在自己這邊!
「我是偷溜出來的,因為……因為……」小林微微臉紅。「因為,大當家一直對我很好……還救過我的命……所以我……我來……」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別讓人起疑。我可不希望你和新當家諸葛襟處不好。」蒼狼山交給諸葛襟他也該放心了。
「新當家?不、不……二當家他……」
「老二怎麼了?」
「二當家和秦王爺與官府勾結起來,要置大當家於死地。」小林將兄弟和秦王爺一干人等起了短暫的衝突後,便談和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
「他們要的是我?」
「是、不是。他們要的是您、夫人和什麼龍涎的。」
「可以了,你快走,犯不著再這灘渾水。」凌旭揚將牆上的大刀拔出皮鞘,緩緩地擦著刀鋒,這一次要染上的是自己人的血。
「暖暖。」凌旭揚將秦暖暖的臉捧起,狠狠地印上自己的吻。秦暖暖驚駭地微微掙扎,咬傷了凌旭揚的薄唇。凌旭揚挪開唇,深瞳望進秦暖暖的眼眸。
「暖暖,這一次你得跟在我身邊,再不能離開一步。知道嗎?」他怕人一多,他無法將她保護周全。「懂嗎?」
秦暖暖沒有答應,愣愣地看著凌旭揚唇角的血瀆。
不知因為是她的傑作,還是因為是在他臉上。一時間,秦暖暖覺得這樣的紅色好美好美,莫名所以地綻開微笑。
「懂了?」凌旭揚癡看了一會,才不甘願地將秦暖暖背負在肩上。這樣一來,他除了將她放下,否則再怎樣轉頭,也看不到令他心醉女子的容顏。
這樣短暫的離別,他居然開始覺得難熬。這不過是一場血戰的時間,而他卻忍不住思念。
凌旭揚推開門即刻被團團圍住,孤單單的兩人立在核心就像是新剖開的蘋果。蘋果內的種子是他們二人,果肉就是欲童他於死地的敵人和背叛的兄弟。
「出來了。」場面一陣騷動,但卻沒人拔出兵刃。
不是因為臨時改變心意,或顧念舊日兄弟情誼,而是因為沒人相信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還能全身而退。這樣密不通風的圍堵,就是兩人背上生翅,也絕逃不出去。更何況,現在凌旭揚背上還背了個兩腿癱瘸的秦暖暖。
凌旭揚森冷的目光一閃,陰鷙地瞪著高坐馬上的秦王爺。
不知道為什麼,難道只是因為他偷盜了龍涎,就讓他欲置他於死。他那雙等著看他們死在當下的眼,他不會錯認。那樣的殺氣,只有在他舉臂揮刀的時候,才會有這樣修羅般的眼眸。
「你想束手就擒,還是要本王爺動手?」
「如果我留下龍涎……」他不知道門外居然守了這麼多人。光是秦王爺的兵士,就足以將蒼狼山踏平。
如果硬闖,他怕他們無眼的刀劍會傷了他的暖暖。龍涎還可以再盜,頂多他多冒點險,在皇帝老爺服入前進京盜回。但是,令他傾心、癡迷的女人只有一個,他不能多擔任何一點風險。
「你們得死,龍涎我也要拿回。」取回龍涎只是借口,真正的目標是他。至於這個女人,雖然一副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的癡傻樣,但是難保肚子裡不會已經有了凌旭揚的種。凡是阻礙他登上帝位的人都該死,一個都不能放過。凌旭揚額上暴起了青筋,除了浴血一戰,他們已經沒有退路。
「暖暖,抱緊我。」
凌旭揚等了許久,一直不見秦暖暖加重力道,只好強將她的手挪到自己頸部交疊好。冷光一閃,毫無預警地,凌旭揚揮刀見人就砍。拔刀較遲的,刀未出鞘便成了陰曹亡魂。
腥臭的鮮血如泉湧地噴在凌旭揚臉上。現在,他也無暇分心替她擋去污血。凌旭揚的黑髮染上血紅,濕濡地像是從水裡撈起似地,成束成束地拍打在空中。血染得凌旭揚一身紅,狼般的冷眸沒有一絲屬於人類的溫度。
好晃呀。秦暖暖被凌旭揚背著旋轉,像是舞在紅雨裡一般無憂。
眼見兩人逐漸由核心外擴,明眼人都看出了惟一能使凌旭揚就範的方法。
秦暖暖才是他惟一的牽念。
被前後夾攻時,不管使刀的路徑會多不順暢,凌旭揚總先揮刀替她解決身後的人,才回刀護住自己。
「對那女人動手。」秦王爺下命。
一旁袖手旁觀的諸葛襟終於開口。
「等會兒。我以為你的目標是當今聖上的種,沒想到居然要靠女人才能登上帝位。如果是這樣,又何必這樣大費周章的調遣軍隊?讓我私下將暖暖拐來不就得了?」
場面突然一冷,凌旭揚不懂諸葛襟在說什麼渾話。
當今聖上的……
秦王爺手一揮,命人將停止舞刀的凌旭揚再次困在核心。
「秦王爺,你難道不給他個明白?」諸葛襟詭譎地笑道。
「好,我就給他一個明白。當今皇上若是死了,該由誰繼位?」
凌旭揚不言,這還用問。當今天子並無其他子嗣,太子三年前墜馬死了,能繼住的只有眼前這個心懷不軌的男人。
秦王爺冷笑。「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沒有意外的話,繼位的人就是你呀。不過,一個死人是無法繼位的。你的風流父皇出遊時扮成馬車伕,才有你這麼個皇子。可惜你母親,不明前因後果,白白放棄了個人宮享福的機會。」
「所以你才要置我於死?」無法置信的答案,卻讓一切真相大白。
「諸葛襟,這下子你總滿意了!」用人之際,秦王爺借此招攬人才。
「兄弟一場,這下子你死也該瞑目了。」諸葛襟滿意的點點頭。
「給我動手!但別給我傷了凌旭揚肩上的女娃。我不相信他們能在秦王府的攻擊下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