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駱彤
「現在後悔來不及了。」中低略為深沉的男聲傳來。由聲音判斷,他不喜受人質問,也有很強的主導欲。
呵呵,他總算開口了。不過,他說話的方式讓人討厭的想吐。他們有給她後悔的機會嗎?
「聽好,我根本沒有選擇,是不?所以,我根本沒機會後悔,也沒有所謂後不後悔。」秦暖暖明知他強勢慣了,不愛受人指使,但還是出於天性地回嘴。
對他,根本不需尊重。他什麼也不是,不過是「蒼狼山」的強盜頭子。
「老二說過你很不一樣,原來他說的是這一張利嘴。我應該……」凌旭揚動手撥開珠簾。
珠簾之後的那張粉顏,令他驚艷。
雖然,諸葛襟已經和他提過她的美貌,但他還是被她出塵的美,震懾得幾乎無法言語。
「你也一樣。」
秦暖暖也老實不客氣地端詳他冷酷的容貌。他稱得上是俊美,雖然外貌比諸葛襟略遜一籌。但是,在凝了一層冰霜後,只剩冷冽的眼神和狂放不羈的瘋狂氣息。這樣的氣息,比諸葛襟更加吸引人。他會是個出色的男人,如果她能穿透環繞他周
身的冰牆,觸抵他的心房……
老天!他不過是長得好看了些,她竟然想走入他心裡。她忘了他骨子裡可是道道地地的惡狼,殺人不眨眼的惡徒嗎?想到這一點,秦暖暖的臉不知不覺地紅了。
「老二怎麼說?」凌旭揚扯掉纏在身上的紅帶子。他一向不喜歡束縛,不愛被糾纏。
「他說,」秦暖暖皺了下眉,試想諸葛襟說的話是什麼麼意思。「他說,你和他不太一樣。他是什麼意思?你吃人嗎?還是……」
殺人放火對他們來說是尋常事,但是諸葛襟說他不一樣,所以他一定……
凌旭揚緊抿的唇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讓她不由得看得癡傻。
「你……你笑什麼?」秦暖暖雙頰緋紅。她說的話很好笑嗎?還是她說錯什麼了?最近為什麼她老在說錯話?先是抬轎大哥,再來是他——眼前這個氣息冷然的男人。
「老二給你什麼感覺?」
「諸葛襟他……」
「說。」凌旭揚突然不太高興諸葛襟不該告訴她他的名字。她是他的女人,她必須先知道他的名字。以他為天,而不是別的不相關男人。
「他長得很好看,很溫柔,像個書生,不像盜匪。」秦暖暖拿下自己頭上的鳳冠,不顧是否合於禮法。
她不知道做冒牌新娘會這麼累,沉重的鳳冠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頸後的傷似乎還隱隱作痛。就算不合禮法凌旭揚也只能認了,因為連娘子都是搶的,不合禮法在先的是他。她不覺得他能多要求些什麼。搶到她,算他倒霉。反正,粗蠻之人大概沒有這麼多禮儀好講吧。
拿下鳳冠,秦暖暖兀自揉揉後頸,陷入沉思。
凌旭揚瞥了她一眼。誠如諸葛襟所說,她的確與眾不同。若是別的女子,恐怕從被強搶的那一刻起就哭鬧不休。但她的表現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還有呢?」凌旭揚忍著怒氣和妒意,不知自己的怒氣從何而來。
「他是個挺講理的人,也會為別人設想。不過……」說他講理是因為他會聽她的話乖乖地將蒙面的黑巾拿下來。不然,對一個盜賊還有什麼話好講?
雖然,他們已經拜過天地,但她可以信任他,可以向他告狀嗎?
「不過怎樣?」
「他下手真重。」秦暖暖再次撫了頸子。嫩白頸子上的酸痛分不出是因為沉重的鳳冠所致,亦或是諸葛襟不知憐香惜玉的重手。
「他……」
「他把我打昏了。現在我的頸子還隱隱生疼。其實,他做事太過小心了。幾把大刀環在頸上,正常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何況嬌弱的我。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不該下重手。」秦暖暖伸了個懶腰。一天的勞頓,她可是一直陪著轎子翻山越嶺,早累得沒精力和他長談。
「雖然,你是我的夫君,我也不奢望你能代我教訓他。畢竟,他會下山搶人,多半是出於你的授意。但我累了一天,又被糊里糊塗地打了一記。您請自便,要吃要喝自行解決。只求你小聲點,別打擾我安眠。好了,就這樣。明早再同你聊。」
話才說畢,秦暖暖一個翻身和衣睡了。要出嫁的人本就不是她,她哪知道洞房內要做啥?沒人教她呀!和衣睡覺,是因為房內還有男人。頂多是安分地躺在一側,將較大的空間留給魁梧的凌旭揚。看,她夠體貼吧!
該死!他要把老二的脖子扭下來,這女人簡直太與眾不同了。沒有驚恐也就算了,居然……居然不把他當作一回事。難道他該把她喚起,還是一把撕了她的衣服?否則,他如何和她洞房?
「喂,醒來。」凌旭揚考慮了半晌才推推她。奈何就在他考慮的時間裡,床上的人兒已睡得香甜。
不會吧。這女人真是……
凌旭揚瞥了一眼桌上的桂圓蓮子湯和交杯酒,這些東西都還完好未曾動過。
「算了。」
凌旭揚硬扳開她的檀口,塞進該吃該喝的吉祥糕點,最後哺入交杯酒。雖然是在睡夢中,秦暖暖還是有自主似地將東西吃得一乾二淨。
秦暖暖翻個身,和衣讓她睡得不安穩。
「丫頭。」凌旭揚粗糙的指腹輕刮她如花的俏臉。
老二不該把她帶回來的。
生命中有太多的事不合他的心意。生為不名譽的私生子,莫名其妙地做了蒼狼山的寨主,接下來,又莫名其妙地惹上眼前這個嬌嫩如花的女人。
「我該拿你怎麼辦?」雖然,她沒有不適,更出乎意料地鎮定。
但是,她……她畢竟不屬於這裡,不應該在山寨裡過下半生。
迷迷糊糊中,秦暖暖動手撥去令她難過的外衣,露出裡面廉價的中衣。粗糙的織物和嫁衣的精巧、華麗並不相稱。眼尖精明的他並未忽略這項不合理。她不是商家的嬌嬌女,那她的身份是……
算了,凌旭揚不讓自己再費神去想她和商家的關係。糊里糊塗地被塞了個押寨夫人,除了覺得不適也極為困擾。但是人都搶來了,他不收下反而不妥,如果他不收下,她會被山寨裡的兄弟輪流姦淫吧。想到這一點,他就更該留下她了。
他沒有和人分享一張床的習慣,以前不會,現在……
現在,他迷惑了。
粗糙織物下的曲線刺激他的眼瞳,甚至比著嫁衣更加誘人、更加秀色可餐。她竟然是這麼毫不防備,除非她是傻了,要不就是……
凌旭揚撫了撫自己的面容。這張臉他看了二十五年,這張臉的確足以魅惑女人,如果她們沒先被他不自覺散出的冰冷凍傷。但是,即使再俊美,骨子裡的天性是改不了的,撫著面容指節粗大、有力的手也沾了十五年的血腥。
凌旭揚將秦暖暖隨意脫在床上的吉服取下,他則脫得只剩中衣,便躺在一旁。
少女清甜無比的香氣衝鼻而來,聞了十五年的血腥,這樣的香味對他可以說是陌生的。
凌旭揚倉皇地避開頭,將注意力放在滿桌的膳食和依舊燃不盡的紅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不敢說他的自制力有多好,尤其面對的是她……
雖然,星眸緊閉,但他不難想像她拿那對迷濛的眼瞳看自己時會是怎樣的光景。合著眼,他幻想她的溫潤、潮濕……
他可以粗魯的搖醒她,逼她為他降火,迫她塞填他所不情願被挑起的慾望。他是夫,她是妻;他是天,她是地。她必須接受他的合歡,盡為人之妻的責任。
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做不到。他可以冷血地手刃敵人,但他就是不願意將她搖醒,要她分擔他十五年揮之不去的惡夢。
彷彿,秋日的夜,氣溫陡然上升了幾度,血液彷彿滾燙著般沸騰。
該死的是,她什麼也沒做,她甚至未暴露出任何一塊肌膚。
但是,他卻……
天殺的!
凌旭揚狂躁地脫去中衣,露出黑黝精壯的上身。
「凌旭揚,停止!別想了。」昏暗的燭光中,他低聲喝罵自己,但一雙手卻又不聽話地往她身上爬。
他不想驚動她,但卻克制不住。
「萱……」秦暖暖翻了個身,她的睡相一向不佳。
商萱的影子一直躍上她心頭,揮之不去。事實上,秦暖暖也不願她太早走。她甚至還沒告訴她,她是否逃過一劫呢。
秦暖暖雖然是丫環,但和商萱的情誼不容質疑。只有兩人在的時候,她會直喚她的名,不叫小姐等生疏的用語。
秦暖暖再一次翻身,這一次翻進他胸膛,緊伏著不動。
「該死的!」
如果他夠聰明就不應該脫去外衣。現在,她如花的唇瓣離他的胸膛不過數寸。無意挑逗的一吸一吐間香氣噴在他燙熱的胸膛上。甚至,凌旭揚只要稍微呼吸大些,便會將自己的胸膛硬往她嘴邊送。
凌旭揚憋住呼吸,避免似有若無,卻撩人心弦的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