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駱彤
「我跟你們走。其他人,你們別想動一根寒毛。」她記得他曾做這樣的承諾,是不?
她的話引得男人嗤笑。本來,他就沒要讓他們活命的意思。說會放他們一條生路不過是哄哄她,不能當真的。如果他說的話能作數,何不領著弟兄回去一粥一飯地做做小本生意?
「走與不走,由不得你決定。」男人長鞭一揚,捲住秦暖暖的腰肢,將她拋上馬背。「現在你知道,是誰在做決定了吧?當家做主的人絕不會是你。」
「你……可惡,你得說話算話。盜亦有道,你怎麼可以蠻不講理。你說過的話可要算數。」秦暖暖負氣地踢了下馬背,身下的馬兒不安地躁動。
「想找死?」男人拉了下馬韁,碰也不碰她一下。「想找死,隨你的便。別妄想我會再出手救你。」
「你若不守你的諾言,我立刻咬舌,死給你看。」如果死了,他們拿什麼威脅商家?秦暖暖以為以死相逼是最有利的籌碼。
「你以為我會讓他們的污血髒了我的刀?我說不會動他們一根寒毛就不會,信不信隨便你。」雖然不過是句哄哄她的鬼話,但是說了倒可省事不少。
「好,我信你。」他都說這種話了,她沒理由不相信。「現在扶我坐好。」
叱,男人揚鞭,不搭理秦暖暖。原來坐在馬上的人替她執鞭,卻不肯行行好讓她坐在馬上,而是以頭上臀部下的方式趴在馬背上。
「喂,你別蠻不講理呀。快扶我坐好。這樣我會頭暈。」
秦暖暖被晃得七葷八素。雖然,她的身子骨沒有商萱嬌弱,但這不表示她就經得起這樣的搖晃。不過,他們未免太小氣了。她都說會好好合作了,他們居然還這樣對待她。原來野蠻人就是這副德性,現在她總算見識到了。持鞭的人顯然不理會秦暖暖高聲叫罵,一手捂著耳朵,以穩健的步伐向前移動。
直到秦暖暖走遠,在拐了一個彎後終於看不到花轎這邊的情況,領頭的男人才又回過頭來。
「小虎,」男人下令。「下殺手,一個活口都不留。」
她以為盜賊的話算得了准?天真!
只要他願意,絕不會有任何人能活著逃出他的手掌心。
第二章
「喔,該死。」
秦暖暖在陌生的房間醒來,按摩被弄傷的頸子。她才在猜想他們不會讓她知道出入的方式,沒想到下一秒自己就被擊昏了。她不懂,他們就得這麼粗暴不可?反正,這一次她是在劫難逃。想多活幾天,就謊稱自己是商家小姐;活膩了,了不起讓他們知道真相。一旦知道被耍了,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她,他們是蒼山的惡狼,不是?
「醒了?」陡然一陣男聲傳來,將秦暖暖嚇了一跳。
秦暖暖只顧著抱怨,沒想到房裡還有旁人。
「是你?」
一寒一暖的變化,差點讓秦暖暖認不出他。但單憑那一對眼眉,她猜想他就是領頭的那個男人。不過,方纔他氣息陰狠的氣勢為何會消失無蹤?更令人厭惡的是,居然到現在他還是堅持蒙面。
「你認得出我?」男人饒富趣味的盯著秦暖暖,話語中沒有氣憤,卻有淡淡的激賞。
「認得出。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秦暖暖的記憶力很好,但卻不一定能認出他。畢竟,他只讓她看到臉的上半部。不過,為了報一擊之仇,她決定誇大,順便氣氣他。
「有意思。」商家小姐果然不一樣,有幾分膽色。
男人咧嘴一笑,隨手除下黑巾。
黑巾一除,秦暖暖不由得看呆了。他是個好看的男人,溫柔的眼眉,含笑的嘴角,絲毫不像盜匪。她以盜匪應該是留了個黑粗亂糟糟的落腮鬍,滿臉橫肉,甚至那雙眼瞳應該是染血般地嚇人。但他甚至……甚至俊逸地像個書生。
「你不像盜匪,相由心生,不是?」秦暖暖放大了膽子。反正,她總逃不過一死,不過眼前這個褪盡戾氣的男人也不怎麼嚇人。
不像盜匪?!這丫頭在說什麼鬼話?!
「盜匪應該怎麼樣?」
「應該……」
秦暖暖也不知該說什麼。在這裡和殺人如麻的惡寇多說什麼,好像很不合常理。難道她該說他長得很俊,還是……對一個普通男人她尚且不會如此,更何況對一個盜匪?
「長相是父母給,由天定的。如果,盜匪應該有特定的長相,豈不有人天生應該當盜匪?」
「說的也是。」秦暖暖也讀過幾年書,深覺他說的實在有理。但,這不是一個盜賊該說的話。長相由天定,但談吐卻是靠後天的薰陶。
「我在哪?」她不由得要懷疑她不是在賊窟,而是在學堂。
「山寨。」
「抓我來做什麼?」
「你說呢?盜匪可以做的事超乎你的想像。」
「要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舔刀口為的不過是錢,為什麼要傷人?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錢!不全然是為了錢。起碼這一次不是。」這一次,不過是為了一場遊戲。
「不是為了錢!很好。反正,你也別妄想。家或林家會拿銀子來贖我。若讓我留在賊窟,不是殺我,就是養我,供我吃喝。想以我為籌碼,門都沒有。」人是吃軟不吃硬的,秦暖暖也是如此。眼前的男人似乎很好說話,她的語氣不由得放肆起來。
「正好,大哥也沒想要殺你。他要的不過是一個夫人。除了大哥,沒人會動你一根寒毛。簡單的說,就是搶個押寨夫人。」
「這就是你們強搶花轎的原因?」不會吧。她以為他們的目的不是這樣的。也就是說,她想死也死不成。
「正是。」
「你是?」不行,她得將這一切理清。是哪裡冒出這個不像強盜的強盜?也就是說,她可以對他未來的大盜夫婿的模樣有所期待?
「諸葛襟。明天,你會見到我大哥,他和我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他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缺了個鼻子,少了條腿?
「見到我大哥,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諸葛襟看不慣她的一臉茫然,不願多說,卻也不肯行行好,不再故弄玄虛。
「我沒有選擇,是嗎?」
「沒有選擇,你得適應這裡。」
「如果……我是指去強搶花轎的人是你,如果你大哥不滿意我呢?」太沒道理了,自己要的妻子不下聘也就算了,居然還讓別人代為搶親。這太荒謬了,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對於沒用的人,我們只有一種處理方式。」諸葛襟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嘴角的笑溫柔如常。「這樣你明白了嗎?」
「明白。」他的意思是,如果想活命就得服侍那個和她不相干的男人,管他是圓是扁。「也就是,我得希望他會喜歡我。」
「會的。」諸葛襟笑得詭譎。
這樣的女人連他都差點動心,凌旭揚會要她的。
凌旭揚是個有過去的人,但他有預感他會喜歡她的、不論是她靈筠出塵,如花般嬌嫩的外貌,還是她與眾不同的天性。他——諸葛襟要的東西從沒有不手到擒來的。一切,只能順著他想的方向走。
***
拜過天地,秦暖暖被送進洞房。身上穿的還是商萱的那件大紅嫁衣,惟一不同的是新娘由商萱變成秦暖暖,新郎由林劍析變成眼前盯著自己猛瞧的男人。
透過鳳冠上的珠簾,她不難看見他那雙銳利地像會燙傷人般的眼眸。他應該是個可怕的男人,那份氣勢明顯地和諸葛襟不同。諸葛襟或許隱藏其他駭人特質,但這個男人連隱藏都懶得。因為,這麼做只會徒勞無功,天成的氣勢和特質,是怎麼樣也隱瞞不了。不過,一眼就能被看透本質的他,卻比諸葛襟更教她心驚。
沒由來的,秦暖暖的芳心一陣狂跳。
「是你嗎?」她大膽的問了。
凌旭揚無語,直盯著秦暖暖。
「你是我的夫婿?」
新房裡,秦暖暖的聲音空蕩蕩地迴響。如果不是杵在眼前一座大山似的男人,她甚至感覺不到凌旭揚的氣息。
說他像一座大山似地或許不夠精確,秦暖暖能看到的畢竟只有凌旭揚那一雙大得不像話的鞋和精壯的腰腹。或許,他有一對彷彿會將人灼傷的眼眸,其他的她卻一無所知。
凌旭揚緩緩下視,看著秦暖暖修長的身段,良久不發一語。
不想當賊頭子,卻莫名其妙的被人拱上大當家的位子。現在,想不到一回寨子,迎接他的居然是一個押寨夫人。壓根兒,他不想和女人有所牽扯,特別是良家婦女。
「我得這樣一直坐到天亮?」老天,這個人煩不煩呀?他不累,她可累死了,沒時間和他一起干坐。
凌旭揚還是不言不語。天知道老二無緣無故塞一個女娃給他做啥?
兩人呆了半晌,秦暖暖歎了口氣。
她怎麼會該死的被綁來,該死的碰到這陰陽怪氣的男人?而他,居然還是她的大王!押寨夫人應該這樣稱呼強盜頭子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