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張書婷
香兒先替小菊捏了把冷汗,抬起地上的臉盆,拔腿朝下人房的方向奔去。
「小菊小菊」香兒邊跑邊喊著,小菊正在縫製冬衣,聞聲便放下針線站起,才走到門邊準備開門,不料香兒忽然撞了進來,將她那小巧的鼻子撞出兩道鼻血來,「你幹什麼呀!」小菊仰頭捏著鼻孔,悻悻地嚷著。
香兒半塢著嘴。「哦!天啊!你流血了!」她一雙眼驚駭地睜著,「桌邊兒的籃子裡有碎布,快拿塊給我,」小菊道,香兒連忙從籃子裡抓了塊碎布遞給小菊,小菊擦乾鼻血後,翻著眼珠子問道!「你幹什麼莽莽撞撞的?」
香兒頓時又想起自己的來意,慌張地道!「槽糕了,大小姐她」
小菊一聽見「大小姐」三個字,立即垮下臉,一面坐回椅子裡,一面道!「她呀!禍害遺千年,像她這種人,你最好別在我面前提起她。」一想起夏瑄兒曾經迫害她溫柔可人的小姐,她的心中就激起一絲恨意。
香兒帔著一張小臉。「可我不提不行啊!你知道嗎?她」
小菊是壓根兒不想聽見夏瑄兒的事,因此台眸瞪視香兒。乍見他身上濕透了的衣裡,忍不住又站起,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
「你幹什麼弄得這身濕?外頭下雨嗎?」她走至門口探了探。「沒有啊!」
「不是啦!是大小姐她」
「她用水潑你?」小菊尖叫起來,一對眼立即燃起兩簇忿怒的火焰。
香兒的五官扭得更加難看,噢道!「你就不能聽我吧話說完嗎?」
「我好吧!你說。」小菊顯得不情願。
「我剛才送洗臉水去的時候,大小姐突然從房裡跑出來,不小心撞翻了我手上的臉盆」
「不小心?地分明是故意的!」小菊怒氣沖沖,好像這水是潑在她身上似的。
「奇怪的是,她一直向我道歉,還怕我著涼,要我趕緊去把衣服換下。」香兒至今仍有些不敢置信。
「哦?」小菊頓了一下.眉頭打了個結,「怎麼可能?」
「是真的。」
小菊摸著下顎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彈了下手指。「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
香兒附和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對了.她還叫不!不!不!是「請」,她請你去幫他梳頭。」
「梳頭?」小菊跳了起來。「叫我替她梳頭?她瘋了!」
「我剛剛也是這麼想的,可看她又不像。」香兒憨憨地皺著眉看小菊,「搞什麼?」小菊撇唇。「我去瞧瞧。」
香兒急道!「我再去打盆水,你等找一會兒。」他匆匆地奔出臥室。
片刻,香兒打好了水,兩丫頭便鬼鬼祟祟地走向夏瑄兒的閨房,並且像賊似的躲在窗口瞧房中動靜。企圖瞧出夏瑄兒的心機。
夏寧兒正坐在梳妝台前等小菊來替她梳頭,一時等得慌,索性執起梳子.自己梳起頭來;好巧不巧,就這麼從鏡中瞧見窗口上那兩顆賊兮兮的腦袋瓜。忍不住抵唇一笑,握著梳子朝窗口上擲去。
「啊!」小菊嚇了一大跳,身子猛地向後退。
「眶當!」小菊又是一驚,倏地旋身只見香兒手上的臉盆斜斜地涼到一邊去。身上的衣服正濕答答地滴著水,一對腮幫子脹得像發了酵的麵團,兩顆眼睛正噴火地瞪著小菊。
小菊見香兒這等狼狽。真是想笑,但又怕香兒會生氣,只好邊著。
「我今天到底在走什麼狗屎運?一會兒是大小姐。一會兒又是你!」香兒翻著白眼。氣呼呼地道。
「哈……」
兩丫頭同時移眸,只見大小姐站在房門口哈哈大笑,笑得無法無天、人仰馬翻。
片刻,笑聲停止,兩丫頭仍呆呆楞楞地站著。
「小菊,來幫我梳頭。香兒,快去把衣服換下!」她的語調是溫柔和氣的。
兩丫頭面面相覷,彼此心中皆大呼不妙。
「我看她八成是瘋了,你要小心點啊!」香兒湊在小菊的耳朵旁小聲道。
「怎麼會這樣?」小菊覺得可怖。因為一個人突然轉性,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在進行。
「小菊,快點嘛!」夏寧兒又催了一聲。
小菊應了句!「來了。」才緩緩朝房門移步。
「你保重啊!」香兒很替小菊擔心,又道了句。
「知道啦!」小菊回了一聲.示意香兒先走,可香兒不肯,硬要湊在窗口偷看房中動靜。
夏寧兒已坐回梳妝椅,小菊猛打咚嗦地移至她身後,戰戰兢兢地抓起桃梳替她梳頭。
「小菊,待會兒麻煩你替我磨盒花粉。」夏寧兒朝著鑽中的心菊笑著。
「又要磨花粉?你不是嫌我磨的花粉不夠細嗎?」小菊不悅地嘀咕著。
夏寧兒怔了下,翁動睫毛道!「怎麼會呢?」恐怕她是興皙過了頭,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夏瑄兒。
「怎麼不會?上次你不就打翻我磨了一整天才磨好的花粉!」小菊忿忿地怒道。
「上次那個是姊姊,不是我,我是寧兒。」她大膽地洩露身份,原因是那兩位好心的陰差偷偷將「實情」告訴了她。
「寧兒?」小菊怔了半晌,突然撇唇冷哼一聲,然後大笑起來。「寧兒?你是想說你被小姐附了體是不是?哈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大小姐,你別忘了,你還沒死哪!就算你死了,小姐也不會瞎了眼借你這女巫的身體還魂。」
夏寧兒驚恐地張大雙眼,急嚷著!「小菊,我真的是寧兒。」
小菊氣忿地扔下手中的梳子,怒道!「你這伎倆,騙騙二歲小孩還可以,想蒙我?
還早呢!哼!」她拂袖步出夏瑄兒的閨房。
夏寧兒怔住了。「小菊不相信我?連小菊都不相信了,還有誰會相信呢?爹?
對。找爹去。」
她匆忙地步出房門,碎步急走地朝大廳走去;在大驚裡。不見夏立商,只見正在整理房子的下人。
「我爹呢?」她間。
「老爺在書房。」
她又匆匆地趕往書房,夏立商正坐在書桌前看書,見女兒神色慌張,便問:「發生什麼事了?」
「爹,您看看我今兒個有什麼不同?」她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對著夏立商。
夏立商覺得她的舉動有點莫名其妙。但也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遍。用他一貫嚴肅的口吻道!「的確不一樣。」
夏寧兒欣喜一笑。「您真的感覺出來了?」
「你這披頭散髮的,若是在夜間,我肯定以為自己見了鬼!」他的口吻略帶責備。
「你今兒個是怎麼回事?連頭也不梳,一點大小姐的樣子也沒有。」
「噢!」夏蜜兒垮下臉。細聲道!「爹,您真的感覺不出來嗎?我是寧兒呀!」
「放肆!」他用力拍案站起。「我不准任何人拿這種事來開玩笑,尤其是你!
寧兒已經死了,孫姑娘也被你害死了,你還想怎麼樣?」
「爹?」夏寧兒嚇白了臉,聲如蚊蚵地喃道!「我不是在開玩笑啊!」
「你給我出去,別在我眼前玩些亂七八糟的花樣,出去,出去!」夏立商怒火中燒地大吼。
「連爹也不相信我?」夏寧兒傷心地哭了。塢著嘴,奔出書房。
夏立商跌坐在椅子裡,感覺胸口如針扎般的痛了起來。他絕對沒想過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儘管她曾經犯下天大的罪過,但她畢竟是自己僅有的、唯一的親人,可是她怎麼可以拿這種事來開玩笑?儘管她努力地想彌補自己的罪過,但她怎麼也代替不了寧兒呀!寧兒是那麼善良可人。而她……唉!夏立商覺得好無奈。
夏寧兒哭著奔回臥室,趴在桌上哭得烯哩嘩啦的。
「不!」她突然抬起頭,胡亂地抹了抹淚,嘟著俏唇自語!「一定有人會相信我的,陳!」她睜大熠熠閃亮的燦眸。「我怎麼把相公給忘了呢?嘿!」她笑嘻嘻地生回梳妝台前,自個兒紮了發,女扮男裝前往李府去了。
李延晉身著官服走出李府大驚,大驚前,一頂八人抬的大轎在候著。
「大人,一切準備妥當了。」
李延晉點了下頭,英俊的臉孔冷峻得不苟絲笑。再過幾分鐘,他就要離開這裡至各州府訪查,而此刻,他的心中卻燃起一絲依依不捨的情緒;他本來以為自己可以瀟灑地走出這裡,忘卻一切痛苦的記憶。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做不到,夏寧兒那張活潑美麗的小臉仍活生生的哦!天啊!寧兒,真的是寧兒!她那身裝扮,他一輩子也忘不了,可是……哦!不!
他甩了下頭,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她真的活生生地朝著自己走過來。
難道看見鬼了?
「李公子。」夏寧兒走近他。牽唇淺笑。
她同我說話?那麼。是人不是鬼.既然目人李延晉臉色驟變,胸中怒濤駭浪地氣吼!「夏瑄兒,你搞什麼鬼?」
「你那麼凶幹什麼?」夏寧兒一臉可憐兮的神情。忽見轎旁的行李,於是驚呼著:「你要上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