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珞竹
「啊!」挽袖痛哼,感覺到他濕潤染血的唇齒在她的身上吻下最後一個烙記。
「現在我的血中有你的血,就算是你死了也無法離開我。」這是威脅,也是恐嚇,至少對挽袖來說是的。
挽袖憤恨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光華內斂的男人,卻意外瞧見在那張邪魅的臉龐上隱約揚起一絲莫名的笑意,若有似無的笑容中有著她不熟悉的哀傷與淒楚,仿若刻劃著深深難忘的情愫。
「你不願給我一次機會嗎?」頭靠在她的頸肩,司徒傲的嗓音聽不出任何情感的波動,這是他最後的祈望。
「休想。」
他早就預料到了。
司徒傲撐起身子,眸子盯著她不著寸縷的美好身子。
看著看著,司徒傲忍不住伸出手去輕撫她光滑的臉頰,粗糙的大手緩慢地游移在她絕色無倫的輪廓,滑過她優美的眉梢,溜過她的嬌俏鼻尖,最後停駐在那令人心醉的櫻唇上,用指尖輕輕地來回摩挲。
吻遍了她的全身,司徒傲獨獨遺漏了她的唇。
因為她的唇,是他不可侵犯的聖域。
對他來說,親吻她的唇瓣是一種對彼此的承諾。
一個永恆的承諾。
「固執的女人。」閉起了眼,司徒傲像是做出了一項相當困難的決定,他的宣告聽來冷傲無情:「從現在起,我要將你一生囚禁在司徒家,我相信只有如此才能讓你一直陪伴我到永遠,永不分離。」
即使知道這樣做,將永遠得不到你的心。
一顆小水珠滴落在挽袖的臉頰。
挽袖分不清這究竟是他的汗水,亦或是心冷的淚水?
???
司徒傲說到就一定做到!
窩坐在房間的角落,挽袖揚起美麗的嘴角,蒼白瘦弱的身子包裡在纖薄的衣物裡顯得格外弱不禁風。
挽袖不確定司徒傲這麼做究竟是想要留住她,還是害死她?
她一直是畏黑的,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將她關在黑暗裡,遠比殺了她還要讓她痛苦。
待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總會讓她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孤寂與恐懼佔據她的心,這種感覺令她惶惶不安。
而此時身處在毫無燈火的房內,幾乎已讓她無法呼吸。
她想逃,逃離這今她窒息的空間。
「呼、呼……」她用力喘著氣,盡量克制自己向外求援的念頭。
可是,她真的好害怕啊!
曾經,她好像也有過這樣的經驗。只是,那是什麼時候呢?
「小姐,你還好嗎?」門外傳來紅妝的叫喚。
「呼、呼……有人嗎?有人在外面嗎?」挽袖彷彿是在大海裡抓到了一塊浮木般,急切地回應著。
「小姐,你沒事吧?」
挽袖試圖讓眼睛習慣突來刺眼的光線。
紅妝走近她的身邊,攙扶她坐上椅子,「小姐,別再跟爺嘔氣了吧!瞧瞧你已經憔悴成這個模樣了,你這又是何苦呢?」
挽袖卻只是苦笑,清麗的容顏帶著溫婉的微笑,皎亮優美的鳳眼也微微地笑彎成月牙似的模樣,然而心卻是苦澀的。
她能說什麼?
是司徒傲毀了她的幸福,激起她心底最深層的恐懼,面對這樣一個惡劣的男子,她還能夠做出怎樣的反應?
她恨啊!
其實說穿了,愛與恨都只不過是心中難以割捨的情感分裂而成,也許實際感覺上並不相同,但本質上卻是同樣的,都只是人心所創造出來排遣寂寞的東西,一切只是因為孤寂而已。
或許司徒傲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寂寞,亦或者是她自己?
「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小姐。」看出她的恍惚,紅妝有些擔心。
「不了。」挽袖支肘沉思,容顏隱見疲累。
「可是小姐,你一直這樣下去會讓爺傷心的。」
「紅妝,你這是威脅我嗎?」
一聽到她提到他,挽袖就無法保持冷靜。
「不、不是的,小姐。」紅妝沒料到她竟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著急地跪倒在地,「紅妝只是不想小姐傷了身體,紅妝只是……」
「夠了,我不想聽。」
「小姐——」紅妝忍不住歎了口氣,對她的固執沒轍,「其實我真的不懂你為什麼會這麼痛恨爺,不論怎麼說,爺對你的好就連咱們這些下人都看得出來,小姐實在沒有理由辜負爺的苦心。」
「或許他真的對我很好,但他終究只是一個闖進我生命中的過客,我不可能對他有任何的感情。」挽袖的美眸中淨是落寞。
她何嘗不瞭解司徒傲對她的情意,她並不否認那澎湃、激烈的情感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接近逐漸地擴散在她的心中,她恐懼自己會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愛上了這個男子,可那卻在她早已心有所屬之後。
所以她選擇逃避,避開他濃烈的愛意,逃得遠遠。
只因為她自私地不願意成為背叛傅天狂的不貞女人。
「可是你明明就是……」
「別說了。」挽袖緊緊地閉上眼睛,逼迫自己不要再多想,「我現在只想遠離這個地方,遠遠的……逃離他。」
「小姐,你是真的想這麼做嗎?」
「你願意幫我嗎?」只要給她一次機會,無論代價如何她都絕不後悔。
紅妝深深地歎了口氣,「小姐,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紅妝就算是粉身碎骨都一定會盡力幫助你的,只是這真的是你所想要的嗎?」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挽袖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她所想要的,她早已無力思考。
良久,挽袖做出了決定——
「我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
她自由了!
坐在馬背上的挽袖在荒涼的原野上漫無目的地游晃,顯得有些茫然無依。
她明明成功的逃離了司徒傲,但為什麼並沒有欣喜的感覺呢?
忍不住停下了馬,挽袖不住地回頭遙望日暮之處。也不知紅妝是用什麼方法帶著她避過層層守衛出了司徒家,連夜的快馬加鞭使得她早已遠在幾十里之外;可是越逃越遠,卻也越掩不住心底泛起的濃濃失落與不捨。
她難以解釋自己究竟還在牽掛什麼?
這不就是她的期望,遠遠地逃離司徒傲。
可是當真正離開了,卻反而教人心碎。
一瞬間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身影——
剛毅有型的臉龐上有著出色的五官,兩道英挺的劍眉,直挺優美的鼻樑完美無倫,薄唇是他無情的表徵,飄飛的銀色長髮閃動著光澤。
是司徒傲!
不願承認自己是捨不下他,挽袖卻無法抗拒心中深刻的想念。
她……想念他啊!
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何會思念那個應該深深怨恨的人,彷彿和他曾經相識,似乎也曾受他無上的寵愛,只是任她怎麼想也想不起和他到底有何牽連。
頭好痛啊,為什麼怎樣都無法想起來?
第五章
「什麼叫做不見了?」司徒傲用力拍打著桌面,冷靜的天性在觸及到那固執的人兒時瞬間瓦解。
「請爺息怒,是、是屬下辦事不力,才會讓挽袖姑娘給跑了。」司徒傲突如其來的怒氣嚇得前來通報的僕役冷汗直冒,咚的一聲跪倒在地,「而且……不只是挽袖姑娘不見了,就連服侍的紅妝都不見了。」
他的怒氣因挽袖的離去而沸騰。
「連看著她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留著你們還有何用?」俊逸的臉上表情僵硬,司徒傲的口氣不容懷疑,「來人啊!把他給我拖下去,我絕對不允許有任何的錯誤失敗留在我身邊。」
隨著他的叫喚,走進來的卻是海漠。
「你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輕笑著,海漠使了個眼色示意可憐的僕役遠離這怒火充斥的地方。
他所知道的司徒傲是個有如雕像一般俊魅的男人,週身總是有著縈繞不去的冰霜,始終沉穩冷漠,教人難以接近。
通常他就像只優雅沉靜的家貓,溫馴乖順;但若是與挽袖有了牽扯,便會像此時的他一般,如冰般的厲眸透著嗜血的神采,像只帶有利牙的猛虎,隨時會朝身邊的人發動猛烈的攻擊。
「海漠,我該怎麼辦?」
撫著頭,司徒傲疲累地落座。
他究竟該拿那個任性的女娃怎麼辦?
「把她送走。」海漠回答他。
只不過,這並不是司徒傲所想要的答案。
「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司徒傲沒有多餘的好脾氣去面對老友的調侃。
「就是知道不可能,我才要一再的提醒你。」
「我需要的是解決的方法,不是你的提醒。」他只差沒有拾起海漠的領子好好賞他一頓排頭。
「你需要的答案我都已經給你了,就看你自己願不願意接受。」海漠絲毫不受威脅,依舊自顧自的喝著茶,「看看你自己,你的風采、你的自傲呢?」
他的下巴都已經長出了扎人的青綠鬍渣,原就清瘦的臉龐因為疲累的緣故更顯消瘦,卻無損他懾人的魅惑瀟灑,反而替他增添了幾絲歷經風霜甘苦的成熟風韻,更展現他難得的迷人風采。
只為了個女人就變成這樣,真是沒骨氣,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司徒傲埋怨道。「挽袖不見了,你不幫忙想辦法找就算了,還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