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綠痕
遠處的煙火在地都的天空中盛放如花,點點火星如雨落下,映出了他倆交纏的身影,在灼熱的氣息中,她在他唇邊說著。
「我很慶幸,能在百年後遇見你……」
馬秋堂將她這話收進另一個熱吻中,以唇密密將它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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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人們面面相覷。
奔跑的步音在廊上陣陣作響,宮人們納悶地看著平常這時早就去礦脈巡曠的馬秋堂,正快步跑過一座座宮廊,每到一處花詠平日會去的地方,逢人便問花詠是否有到這來,在仍是找不到時,他又急忙到另一處去找。
找了快一早上,將花詠能去的地方全都找過一回,就是不見花詠人影,最終還是找回她房裡的馬秋堂,看著一物未動的房間,很確定她並沒像上回跑到地面上去了,可就算她沒到地面上去,她也似乎變得更會躲了。
他煩躁地以指梳著發,沒好氣地瞪看著那一疊疊擺放在她窗邊小几上的名冊。
都怪長老們,那群老人不知是閒著沒事做,還是嫌他的事情不夠多,居然也不通知他一聲,就逕自找來了數疊據說裡頭全是地藏各國百中選一,皆是適任黃泉國未來王妃佳麗的名冊,要花詠這個先祖親自替他挑一挑他的王妃人選。
當專門通報小道消息的乾竺派人傳訊給他,才剛抵達礦脈區的他立即匆匆趕回宮,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來遲一步撲了個空,花詠已經不知躲他躲到哪去了。
「王上,天宮的人來了。」倚在門邊的藥王,以指敲敲門扉提醒那個站在花詠房中發呆的男人。
「你代我去見他們。」只想趕快找到花詠的他,轉身走向門口,說著說著就想繞過藥王繼續找人去。
「不行。」藥王一把將他給拖回來,神色再正經不過,「這客人你非得親自去見他不可。」
他有些不耐,「誰?」
「天壘城城主,天涯。」他家表弟聞名已久,卻始終不曾見過的大人物兼死對頭來啦。
從沒想過會有機會見到這號人物的馬秋堂,為這消息結結實實地愣了一會,他思考了半晌,決定暫且放下此刻的心急,先去會會天涯再說。
「我這就去見他。」忙著去換套衣裳會客的他,在走前不忘向藥王交代換手,「你快去把花詠找出來!」
難得可看見他家表弟這副緊張的模樣,身為主謀者的藥王笑得可得意了。
「是。」他就跟長老們說,只要把那疊名冊交給花詠挑,馬秋堂絕對會很有反應的嘛。
當馬秋堂來到大殿時,宮中所有好奇天宮天壘城城主長啥樣的宮人們,已將殿外擠得人山人海,他出聲咳了咳,眾人在回頭一見是他後,連忙讓出條信道讓他進殿。
就在馬秋堂與天涯主客兩人紛紛落坐,且乾竺也命人奉上款客的熱茶後,兩個都不知該對彼此說些什麼的陌生人,只是無百以對地看著對方。於是,大殿裡各據一方的兩個男人,在眾人屏息以待的目光下,始終是一直打量著對方沒人想說話。
當沉澱在他倆間的沉默,讓躲在後頭的一票長老,都等到快睡著時,身為地主的馬秋堂,總算是對眼前很熟又很陌生的客人開了口。
「你想談什麼?」
「天宮與地藏結盟之事。」天涯一開始就不囉唆地直接道出來意,「在九原國與天苑城紛遭帝國毒手後,三道有團結的必要,應結盟共同抵禦帝國。」
「關於這點,我個人是很同意,但……」他說了一半,兩眼在天涯的身旁繞了一圈。
天涯挑高一眉,「但?」
「這事就只咱們兩個談也不成。」眼下天宮加地藏,別去算那些零零星星的小國的話,光是大國就有四國,可目前坐在這商議的,卻只有兩國代表。
天涯攤攤兩掌,「沒辦法,風破曉必須留在天宮以防帝國突襲,目前分身無暇,而眼下天宮最有空的就只有找。」
「段重樓也找女媧去了。」同樣挑起保衛地藏大責的他,說詞也跟他差不多。
他倆無奈地互視彼此一眼,同樣都在心底覺得,這場百年難得一見、卻人數少得可憐的會商,單單只有他兩人,怎有可能談得出個什麼具體的結果?
馬秋堂想了想,「海道有沒有與天宮聯繫?」就距離來算,天宮距海道較近,若要結盟的話,由天宮出面會較方便。
「沒。」天涯兩肩一聳,「地藏呢?」
「也沒有。」這百年來,地藏與海道根本就是老死不相往來。
簡單地打探完大體上的情況後,各懷心事的兩個男人又是一陣沉默,這讓後頭的人們忍不住出聲咳了咳,示意他們別老是杵坐著不說話,他倆同時側首看了看後頭,而後臉上的表情皆無奈得半斤八兩。
天涯不滿地撇著嘴,把這個責任踢給他,「喂,找個話題吧。」
「我在想。」有話題可講的話,他需要坐在這與這傢伙瞪眼干看嗎?
「我幫你挑一個好了。」天涯搔搔發,先挑一個他倆都有興趣的話題,「前陣子帝國的邊郡紛紛起兵欲脫離帝國,是你們地藏煽動的?」聽說帝國的四域將軍石中玉,可是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擺平那些造反的帝國邊郡,後來還轉移陣地,來到了迷陀域接近帝國附近的邊郡。
馬秋堂有些訝然,「我以為是你們天宮。」
「不是地藏也不是天宮,那就是海道囉?」天涯想下通地撫著下頷,「可這不像是他們的作風啊。」他們那一道不是向來就擺明了啥事都不管,只管守著猶在沉睡的海皇而已嗎?
馬秋堂也是怎麼想都無法理解,「前陣子我國國內有場小動亂,據說,主使者是海道的人。」若海道只煽動帝國內亂那倒也罷了,可海道怎會連同是神子的地藏也下手?
「什麼?」沒聽過這消息的天涯,當下為此皺起兩眉。
「天宮有沒有這種情況?」他不得不懷疑,在地藏這邊失敗後,海道會改向天宮三下手。
豈料天涯只是將兩手一攤,「我不知道,我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他把城……扔著不管?他不是城主嗎?
馬秋堂很難掩飾臉上的詫異,實在是因為他從沒看過這麼不負責任,還說得一臉理所當然的城主。
「怪了,海道沒事幹嘛在三道和帝國內挑起動亂?」沒理會馬秋堂在想些什麼的天涯,一徑地想弄清楚這陣子發生在中上與三道的怪事。
馬秋堂隨即把心思拉回正事裡,「我已派人去查,但,一時之間恐怕很難會有個結果。」
「我也派人去海道查查好了。」他跟著點頭附議。
談了一陣的兩位代表,在各自沉思完畢,又再次找不到話題可講時,已經有點受不了他們這種沉默模式的天涯,終於忍不住露出本性,大剌剌地將下把朝他一努。
「喂,你是地主,再挑一個話題吧,我可是大老遠趕來這的耶。」這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啊?都沒人教教他不可以冷落客人,還有別老是讓客人與他大眼瞪小眼嗎?
已經完全想不出與他有何事可談的馬秋堂,一手杵著額,在想破頭仍是想不出來時,一旁的乾竺見狀,忙不迭地上前湊在他耳邊說上幾句。
「你方才說,風破曉留在天宮以防帝國突襲。」獲得支持後,馬秋堂重新振作起精神,問起另一個對三道也很重要的問題,「我問你,天宮三山可有辦法抵擋那個叫夜色的女人?」
天涯好笑地撇撇嘴,「不過就是個女人嘛。」
「前陣子,我遇上了孔雀。」為他輕敵的心態,馬秋堂不以為然地向他搖首,「站在同是神子的立場上,給你一個忠告。」
「請說。」他那副嚴肅的模樣,這下可挑起了天涯的好奇心。
「夜色絕不是天宮可掉以輕心之人,天宮若是輕敵,那麼三道之中,日後將可能會少了天宮。」
天涯吹了聲口哨,「你這麼瞧得起她?」
馬秋堂沉著聲,「是孔雀瞧得起她。」見識過孔雀的厲害之後,他更相信,高站在孔雀上頭,並讓孔雀不得不聽令於她的夜色,絕對會是個今天宮頭痛不已的人物。
「好,我會把這話轉告風破曉。」他皺皺鼻子,想了不過一會,又直接把這種難事推給另一個人去頭疼。
「轉告風破曉?你呢?你不管?」馬秋堂納悶地問。
他笑笑地揮揮手,「哎呀,我不是那種做大事大業的人物,像這種重責大任,還是交給風破曉那種老實人較為妥當。」
再次開了眼界的馬秋堂,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推卸責任推得這麼爽快,還很順理成章的人。
「喂,我從方才就想問了,後頭那堆人究竟是在等些什麼?」愈來愈受不了後頭吱吱喳喳的耳語聲,還有那一雙雙充滿期待地看向他們的眼神,實在是忍不住的天涯,終於有些耐不住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