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唐絮飛
哎喲!說來說去,千錯萬錯全在她了。心想:我鬥不過冼家小姐!?本尊在這,分身拿什麼與我比!不過,全算了。隨他公子愛怎麼說便怎麼說了,反正她決定走人了。
長這麼大,頭一回喬裝便失利,下一回不扮了。換回女兒身倒方便許多,她只希望她的老實招供會令他打消原意放人。
偏偏他又對她興趣盎然,緊咬不放。
「你打算怎麼走出朱家大門?憑你一個小長工、小奴役的身份走得出去嗎?你想誰會放你行?」
嗯,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她天真地問他:「要不,你叫朱三少帶我出門,我知道你的本事大。」又褒又誇,但這對他而言一向不怎麼管用。
他對她說:「不用麻煩奕煌,我便可以帶你走出朱家。」
她一臉疑惑;心想:你會這麼好心嗎?
李罡見她一臉不信,臉色一沉,對她說:「要不,全由你,我不勉強。」
玉蘿考慮了一會,還不只是小小的一會兒,而是好大的這麼一會,才點點頭說:「那就麻煩李公子你了。」
說麻煩太見外了吧?說實在的,李罡心裡還對此事有點求之不得,又豈會嫌麻煩?於是爽快說道:「不,一點也不麻煩,反正這事我也挺喜歡做的。」為怕她胡思亂想,他想出了個伎倆,撇清說道:「助人嘛!理當義不容辭,何況,你又是一名弱女子。」
玉蘿才不管他喜不喜歡,反正只要她走得出朱家,便可馬上擺脫他這個燙手山芋。
*>*>*>昨夜的一番折騰,可折煞了朱老爺,但他也沒忘,當今的太子仍在他的府邸作客,請安問候之禮可少不得,是以刻不容緩地往東花園而來。
「李公子,您在寒舍住得可還習慣?」
李罡溫文地回道:「多謝世伯招待,李罡無盡感謝。」
他這麼客氣,朱老爺一把老骨哈腰躬揖得更加有禮,彷彿他是皇上似的,只差沒跪地磕頭。
「喔,對了,世伯,李罡有個請求,不知世伯可否首肯成全?」
「不用說一個,十個我也答應。李公子,您儘管說,別客氣。」
朱創林巴不得將頭砍下來當太子的坐椅以求恩寵呢,豈可放過他開金口所要求的條件。
「好,那恕我無禮了,可否請世伯將這小廝送給我李某?」
只一個呀!十個我也給你,何況是一名看起來弱不禁風、又成不了大事的小毛頭。
朱老爺二話不說答道:「沒問題,李公子,一個夠嗎?要不阿四也送給公子好了。」
阿四長得高頭大馬,李罡看了一眼,直說:「不用了,一個便夠了。我看阿四挺有作用,朱老爺,您留著府裡用,李某在此感謝您的好意。」
見太子推說不要,他也不敢勉強。二人聊了好一會,朱老爺才告退。在朱創林欲出門之際,他說:「對了,世伯,李罡再住一宿,即將啟程前往他方,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但李公子,您不願多住幾天嗎?才來一個月而已,這似乎——」
朱老爺愛他在這長住,至少他日李罡登基之時,他也好求個官職來做做,過過老來當官的癮。
但李罡現在身邊還多個她,故並沒有多留的心思。
「不,叨擾太久——」
「哪兒話,在世伯這住個一年、十個月也無妨。對不對?」他一句對不對,身邊的家丁全點頭附和。
但李罡心急著帶她出朱府,一句:「不了,他日再有機會,定當長住數月。如何?」
他一句如何,可沒人敢說不。朱老爺縱有百般不捨,也不敢強留。故隔天一早,他便出了朱府。
轎子一到,卻見他與小廝兩人同上了轎。奕煌及朱府一家人全看呆了,太子他——竟與小廝同搭一轎!縱有意見,但基於他是太子身份,也沒人敢阻止或是多嚼舌。待送走太子後,一大票的漫天流言可就擋不住了。
轎子一出朱府,玉蘿便告訴他:「我要下轎。」
「不,別鬧笑話,出了城再說。」
「不,出了城,我怎麼回家?我現在要下轎!」
見她揚聲大嚷,李罡為了讓她安靜下來,又恰巧她的姿勢與他正好面對面,在一時心急之下,順勢以唇封口。
他乃孔武有力的男子,玉蘿閃躲不及,只有任他輕薄。但她也非省油的燈,一雙利爪,直往他雙頰上劃上鮮明的爪痕。
他在痛不可忍之下,只好放開她。
「你敢傷我!?」
玉蘿不光想傷他而已,還想殺了他。她可是堂堂冼員外的千金大小姐,他的魯莽行為,可危及了她的清白貞節。這事若傳了出去,她冼玉蘿可比嫁給朱二少更沒名譽可言,更何況他的身份又是如此神秘莫測。
她怒沖沖地說:「我不光要傷你,還想殺了你,無禮男子。」那千金小姐的口
吻可隱藏不住了。
他捉住她的手,企圖查看她的守宮砂在否,而她卻誤以為他想侵害她,張嘴一咬,他的手背立即呈現一排整齊的牙痕!李罡怒急攻心,揚手正欲對她施暴,玉蘿雙手擋住頭部,一副怕極了的模樣;他見了不但不生氣反覺好笑,他哈哈大笑,既狂且傲。
玉蘿見他不生氣了,也放大膽。
「你要帶我去哪?」
「你擔心嗎?」
她明知瞪人很沒閨秀氣度,但還是忍不住對他白了一眼。
可他竟對她說:「嘿,你瞪人很美耶!我有點等不及想卸下你臉上的黑炭灰了。」
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臉頰上摸來摸去。
她拍掉他的手說。「少碰我,你碰不起我的。」
玉蘿自認自己可是全城有名的商富賈——冼勝全之女,要碰她的人也得先秤秤斤兩,尤其,她見他宛如登徒子一般,人品不好,家世再好也枉然。
他以促狹的神情看她。「你說我碰不起你,為何會如此說?」
玉蘿搬出菩提大師所說的話,說真的,她壓根兒也沒想過她會當上皇后這事,但說來嚇嚇他也好。
她那母儀天下的尊貴氣質完全展露。「我可是正宮娘娘的命,你可能是太子嗎?
識相的話就少碰我,或許我還會饒過你。」說時便揭開轎簾。「停轎,轎夫。」
轎果然放緩下來,但沒人敢作主真正停下,因為真正的主子未下令,他們也不敢擅作主張。
玉蘿見轎夫這樣不聽令,怒眼瞪向他,要他下命人令——他聳聳肩。「他們不肯讓你下轎,聽話點,等出了城再說。」
玉蘿一急,竟跳下轎!此舉可嚇壞了他們。這一跌,傷得可不輕,玉蘿坐在大街上,咬著下唇、忍著腳踝的錐心傷痛,硬是不肯哭出聲。
他立刻下令停轎,趕到她身旁。
「你存心教人看笑話是不?」
果然人群愈聚愈多,形成一個圈圈對她指指點點,因為她那未及三寸的金蓮已告知路人——她是個女兒身;但她身上的衣服又是下廝穿的,實在夠不協調了。眼見人群愈聚愈多,她只好告訴他:「扶我上轎。」
她寧可出城再與他理論,也不要在這讓人看笑話。
李罡心想:反正早成笑柄,也不怕再多一項,是以並未依她所言的扶起她,反倒是把她抱上轎。哎呀!這麼一來,她更甭做人了!
上了轎,她的神情真的是欲哭無淚,不過倒也真的要感謝他的幫助。玉蘿置身在他懷中的剎那,深深感受到他能帶給她一份安全及保護,雖然這只是個想法,但卻已偷偷將他的身影植入心上。
第三章
金花代小姐出嫁已經夠莫名其妙、荒唐至極又無可奈何了;現在,她那夫君不但醉醺醺,還色迷迷地盯著她全身上下瞧,害她雞皮疙瘩不浮上來都不行,就算不怕,也被盯怕了。
仲甫在歡喜樓其實早已有八分醉意了,但朱父火辣辣的一掌打疼了他,害他不得不清醒個五分回來;然而,見到新娘的剎那,醉意又起。他實在不想辜負上天的美意,既賜他個美嬌娘,理當好好享用。就在他撲上金花的那一剎那,醉意氾濫了他的心神,在敵不過酒神的召喚下,他竟然在一刻值千金的春宵呼呼大睡。
金花驚魂未定,正打算為小姐犧牲一切,為冼家盡忠之時,卻赫然發現朱二少已沉沉入睡。
她吁了一聲,使力推開趴在她胸前的朱二少。「哎喲,好重喔。」她打心底埋怨。這夫君不光好色,還體格魁壯,差點壓死她。
將他安置好,讓他躺平了,自己也挑個好地方貯存精力,以備明日應付朱府。
一大早,金花便起身前往庖廚,準備茶水向公婆請安。
蓮步走向大廳堂,朱老爺及朱夫人早已坐在廳堂上喝早茶了。因為他們有自知之明,他們的富家千金媳婦,大概起不了床,兩老乾脆乖乖的喝自個兒準備的茶吧。
「咦?」緩步挪移的這位標緻美人是誰呀?朱老爺偏頭問妻子:「她是……?」
朱夫人回給他的是一張惡臉;即使臉色不善,她仍只是對相公低語:「是仲甫的媳婦。」這麼一轉頭,面對金花的卻是慈祥和藹的婆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