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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唐絮飛

    「你不會想做什麼傻事吧?」

    仁周愕然於丈人的洞悉人心,他不笑也不答,只是以複雜的神色看著顏父。

    女婿的眼光教他心寒,他懷疑自己將女兒嫁給他究竟是正確的或是錯誤的開端?

    仁周滿腔的怒火原因有二。其一是——二哥與麗蘇兩人的感情進展,何以他完全搜尋不著開端?其二是——他不得不懷疑,美荷和麗蘇是聯合起來設計他,教他身陷婚姻的枷鎖陷阱裡,這些全是麗蘇為了擺脫他而和實周逍遙在一塊的陰謀。讓他身陷窘境的始作俑者,竟是有著純潔無瑕、天使外表的姚麗蘇。

    他要報復,他決心將她拉至地獄,讓她嘗嘗他所受的痛苦。

    *****

    新婚燕爾,最開心的莫過於金父。他給了兩對新人各十五天的婚假,由他們各自安排出國度蜜月。

    實周與麗蘇出國恩愛了十四天,直至臨上班的前一日才返抵國門。因此他們全然不知,兩人愛的小窩已遭人監視一個禮拜之久。

    打開設定的門禁,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他們是快樂甜蜜的;而他——金仁周的心情卻與他們相反。

    為了讓他享受家的感覺,麗蘇提前了半個小時下班回家,以備好一桌豐盛的佳餚待實周返家。

    實周對於麗蘇的用心,自是感動莫名。「有幸得你,不枉此生。」

    夠了,有了他這句話,她甘心為他做牛做馬。

    連日來,仁周總可看見他兩人出雙入對,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看得他是妒火中燒,心中暗道:該是我的,你該是我的。

    不知上天有意作對抑或巧合,灰濛濛的天空竟也飄起無情的雨。這雨不但淋不醒他,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鬥志。他要挽回她,不,是奪回她。

    不安、急躁是仁周目前心情的寫照,他愈來愈見不得實周與麗蘇相敬如賓的模樣,也愈來愈看不慣他兩人之間的和諧。

    仁周即將遠調大陸特區,並在半年後,也是美荷產後兩個月開始赴任。

    此人事命令一下來,幾家歡樂幾家愁。

    麗蘇以為,只要他調離台灣,必能漸漸淡忘兩人之間所曾發生過的感情。

    而美荷最近也對仁周的日夜不歸漸生疑心。

    公公的考慮是對的,讓他遠離那票狐朋狗友;只要他們一到大陸,仁周便可收心。

    *****

    一日,他打聽到麗蘇因為做晚飯的關係而提前半個小時回家,他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守衛對仁周並不陌生,因為他兩兄弟長得還挺相似的,而且之前仁周還常借住在這個地方。

    「小張。」

    守衛一見是他,還熱情地向他打招呼:「金先生,又來找你二哥啦?」

    「是啊。我和二哥感情好,而且我嫂子又是我的『老情人』。」

    「老情人?你和——你是說——」

    他的故意誤導,令守衛備感他們之間並不單純。人嘛,好奇之心絕不可能沒有。

    就見小張禁不住好奇地問:「金先生,你們——」

    仁週一臉的邪相。「我的女朋友現在是我哥的老婆,我來找她你不會不懂吧?」

    這麼曖昧的話可扭轉了小張對金大太原先的好印象。

    他一臉嫌惡說:「金先生,不,我是說金實周先生知道你和金太太的關係嗎?」

    為了誤導小張,他竟瞎掰了起來:「我哥他全瞭解。他不反對我和他老婆暗渡陳倉,是因為他們兩人並沒有夫妻之實,這你懂吧?」

    「沒夫妻之——」金先生連這也知道?看來實周先生和金太太兩人所表現出來的親匿全是假的。小張真不敢相信,在這高級別墅區中竟暗藏這種下流穢賤的不倫關係。

    仁周看著小張的表情,知道目的達到了;只要謠言在外頭傳得沸騰,還怕核心不潰爛嗎?

    此時麗蘇正忙著張羅一桌的好菜。

    「實周喜愛紅燒鮮魚、炒芹菜……」原來為心愛的人燒菜可以這般的滿足。

    門鈴乍響,麗蘇也沒瞧來人是誰便打開了門。

    當她見到仁周的剎那,姣好的臉龐頓時為錯愕所取代。「仁周,是你!?」

    仁周吊兒郎當地問:「不請我進去坐坐?」

    再怎麼說仁周都是她的小叔,她也不好拒他於千里之外。

    「進來坐吧。」

    仁週一進門,大剌剌地坐了下來。

    「佈置得挺舒適。」環顧了一會後又說:「他還挺用心在經營的嘛。」

    語氣中諷刺的意味更勝其它,麗蘇不在乎他的冷嘲熱諷,只希望他不要做出任何傷害性的舉動就好。

    「嗯,好香,你做菜啊?」嫉妒之心熊熊燃起。他今日之所以來,當然是要攪上一局方休。

    「是呀。待會你二哥回來,一塊用。」

    等他回來?

    「我現在好餓,我要先用,不介意吧?」

    此際麗蘇也察覺他的用心,嚇白了一張俏臉,陪笑著說:「我想你二哥不會介意的,你先用吧。」

    實周也快進門了,她實在毋須怕他玩出什麼花樣。盛上飯,站在一旁看他拿著筷子在每一盤菜中胡亂攪動,夾進又夾回的。

    她沉住氣道:「我先出去等你二哥,你慢慢用。」

    「怎麼?你不敢面對我?」

    她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他回道:「沒那回事,你多疑了,我先出去。」匆匆忙忙便出了餐室。

    *****

    好一會終於看見實周的坐車緩緩駛進車庫,她奔下樓迎接他。「實周,仁周他來了。」

    當車門一打開,她看見的不是往日溫柔的實周,而是一張鐵青的俊顏。

    「實周,你怎麼了?在公司受氣了?還是——」

    他自顧自地下車上樓。

    門口小張的一番話教他一把無名火冉升,現在又聽見麗蘇「故作鎮定」的說法,更激起他大男人的醋勁。

    說什麼適應、說什麼暫時動不得,原來全是為了——一進門,又看見自己的弟弟坐得好愜意,仿若是他家似的。

    實周不著痕跡地問:「你已經很多天沒回去了,美荷找你找得急。」

    仁周不屑:「她憑什麼找我?」

    麗蘇插口:「仁周,你沒回去上哪了?還有,你說的那是什麼話?美荷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光憑這一點便可以找你。」

    實周看了妻子一眼,好似和小張所說有所出入。到底她是做戲還是真有所感?

    麗蘇又追問一句:「吃飽了嗎?回去吧,過去的沒什麼可留戀,你該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她眼中的堅貞已告訴了實周,他實在不該為謠言給蒙蔽了理智。

    仁周對二哥提出要求:「我想和蘇蘇單獨談話。」

    實周看了麗蘇一眼後,便進到餐室,只留兩人待在客廳。

    仁周慎重且正經地問她:「麗蘇,我可以向你求證一件事嗎?」

    「什麼事?」有實周在家,料他也不敢過於囂張。

    「你喜歡過我,對嗎?」

    「給我答案,不要不回答我。」

    見他一臉的熱誠,她也說出真實的感受:「我是曾經迷惘過,但我發現那種天天吃喝玩樂的日子並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選擇退出。」

    「那你——我和美荷的事,你事先知道嗎?」

    見她搖頭,仁周頹然。

    臨走前他說:「記得關好門戶。」他的反常著實令她錯愕。

    就在他離開後,實周在餐室喊她:「麗蘇,一起用吧。」

    來到餐室,乍見盤中的凌亂,麗蘇建議:「實周,我們出去用餐好嗎?」

    他抬起頭來問她:「為什麼?」

    她不好說剛剛仁周對這些菜餚已進行過凌虐,只是說:「別問嘛,走啦。」硬是將他拉起來,兩人歡歡喜喜地出門。

    *****

    倦鳥終要歸巢,仁周終於收心了。

    打開房門,只見淚眼婆娑的美荷賭氣地不看他。

    仁周由衣櫃中取出換洗衣物,也不理會她逕自進入浴室。

    受到冷落的美荷禁不住前去敲門:「金仁周,你不是死了嗎?」

    隔著浴門的他答道:「差不多了。」

    美荷氣呆了!他不生氣,還回她這麼一句溫吞話。

    美荷怒氣沖沖地衝下樓去,同夫見狀立即問她:「美荷,他不是回來了嗎?」

    三天兩頭地鬧著仁周不知回家的路了,如今他人回來了,她卻反而沉不住氣。

    就見她氣鼓鼓的一張臉,直可媲美她那圓滾滾的肚皮了。

    「美荷,他肯回來,你也給他點好臉色瞧,別又氣跑他了。」

    美荷不悅地回道:「結婚這麼久,也沒見他回來過一夜;既然如此,他娶妻做什麼?不如一個人光棍算了。」

    同夫聞言後開懷大笑,笑得美荷發愣。

    笑罷,同夫對她說:「愛上他這種男人,你就必須有所覺悟呀。最壞的打算早該在婚前便已盤算清楚,而不是到了這個時候才來埋怨。仁周這人不妨多給他點自由,當然也不要忘了偶爾勒緊他的頸項教他動彈不得。」

    喔喔,老子放招了。

    美荷看著公公慧黠的眼神,頓時信心十足,旋即又蹬蹬地上了樓。

    門一打開,看他似乎沒有要出門的打算;裸露著上身,斜躺在床上,手裡還拿著一本財經快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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