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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唐絮飛

    「我才不管你氣得夠不夠,反正我只是基於良知,看在我們曾經同床的分上,才來瞧瞧你的病況,其它的我才懶得理你咧。」說得有些心虛,也有些真心。

    在一塊都那麼久了,說沒感情全是騙人的。只是,他的所作所為又教她嚥不下氣來;一邊是逗他,另一方面也是關心他,才會厚著臉皮前來看他的情況。

    「哦?真的?」

    美荷一接觸上他的眼神,不免面紅耳赤。

    這麼仔細一瞧,仁周問她:「美美,我病得一塌糊塗,人也瘦了下來。怎麼,難不成你見我病著了,竟開心地胖了起來?」

    說起「胖」,美荷咬咬下唇,準備給他點衝擊。「我懷孕了。」

    仁週一時未聽清楚,神色古怪地重複問了一次:「你說你怎麼了?」

    美荷故作姿態,半迴避、半面對地回以:「我說我懷孕了。」

    青天霹靂呀!仁周有點大舌頭地再問一次:「你說你——」

    美荷假裝不在意:「我可沒叫你負責,我老家的爸爸已替我找好對像了,對方不但不嫌我懷了別人的種,他還說——」

    「慢著、慢著,怎麼可能?我很小心的。」保險套?他都有用;避孕丸?她也按時吃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既已成了事實,也證明那些預防措施真的失敗了。

    想不透呀,沒那可能的,傷神喲。

    見他嘀嘀咕咕,他的反應早在美荷的料想中,是以豪爽的表示:「這事不勞金少爺費神,我會打點的,哼。」手提包一提便要離開。

    他喊住她:「你去哪?」

    她不耐煩地回道:「回家呀。難不成還留在這嗎?」

    他支支吾吾的。

    美荷問:「又怎麼了?你麻煩事還真多耶。」

    嫌他麻煩,有沒有搞錯呀?仁周下了床還顛簸了幾步,勉強走到她面前,一個踉蹌,兩人便抱在一塊跌成一團;不過下意識裡,仁周還不忘為她護住肚中的胎兒。

    他的舉動惹來她的好奇:「你做什麼?」

    一個翻身,他平躺在她身旁,一隻手仍不忘貼在她微聳的肚皮上。

    「不做什麼,做爸爸的總不會摸不得自己的孩子吧。」

    什麼意思?他到底在說些什麼?美荷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俏皮地回道:「我的意思很簡單,我不要別人來當我孩子的老爸,我也不想別的男人來分享你;更明白點說——我要娶你。」

    他眼中有百份之五十的誠意、百份之三十的負責,另外的百份之二十倒是非常的籠統,教人看不出他的求婚到底有幾分可信度。怕怕!

    美荷不確定地重複問道:「你不會是病得腦筋糊塗了吧?」先前才一再表示只愛她的錢與肉體的負心人,怎麼才說懷孕,便教他矛頭重新轉向了?

    他幽默地回答:「我想,大概吧。不過,這種決定似乎比清醒時來得更好,不是嗎?」

    是與不是,美荷也不知道了。

    *****

    顏父從電話中聽完女兒的報告後,還曾揚言要殺了這個不顧門風家譽的不孝女;

    然而,當睽別已久的女兒帶著害她帶球跑的男人回家時,他又心軟了下來。

    仁周衣冠楚楚地備禮與美荷一道上門求親,顏父見狀,生硬地問他:「你說你想娶美荷,你憑什麼?」

    嘿,好威猛的丈人。頭一回翁婿相會對話就這麼尖銳,教人難以消化。

    仁周陪笑著道:「伯父,我——」

    「叫我顏先生。」

    喝!好嚴肅。仁周恭恭敬敬的一句:「顏先生,我和美荷雖然感情不是很好,但——」

    感情不好還談什麼婚嫁?去!時下的年輕人對婚姻大事也太過馬虎了,顏父不禁大為不滿地數落了仁週一番。

    仁周嘻皮笑臉的:「顏先生,我們已經有了小孩,你不答應也不行了。」

    這麼一句話便壞了大局。

    顏父惱怒一句:「誰說的?你也太猖狂了,好,既然你這麼篤定我會答應你,我也給你一句清醒的話,我——不——答——應。聽清楚了就給我滾出去!美荷,回房去,從今天開始給我遠離這個姓金的小子。」

    哎呀呀,事情全搞砸了,顏母與美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仁周無功而返。

    *****

    僵持並非良策,事經數日,仁周終於找出捷徑來。

    「蘇蘇——」

    「你來做什麼?」麗蘇對於他突來造訪感到恐慌,她以為他仍不死心,也以為美荷網不住他的心。

    仁周將來意說了出來:「……也因此我實在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原來如此。

    她笑說:「好吧,這事我會盡力幫你們。不過這幾天我分不了身,禮拜六我再南下幫你處理,好嗎?」

    有人幫他哪有說不好的道理。儘管自己非常心急,但也不好表明。

    這事麗蘇也對實周提及,破天荒的,他竟以出差洽公為由,陪同她南下為弟弟擺平此事。

    其實他並不完全沒有私心,而是想如果仁周能夠早日完婚,他也可以放心麗蘇的安全。再說如此又可為麗蘇盡點心意,一舉數得;偶爾將私事公辦,相信父親也不會在意的。

    兩人連夜南下,並留宿台中,次日麗蘇先打電話照會顏父。

    顏父一向喜愛麗蘇,除了因為她是老友之女,麗蘇的品行也是他所欣賞的,是以對她的信任指數相對的也來得高。

    麗蘇的到來,讓顏家人都備感開心;尤其是美荷,她大概也猜到她的來訪肯定和仁周有關。

    「顏爸,美荷的事我全知道了。站在女孩子的立場,我覺得您應該成全他們兩人。」

    她直搗正題,顏父還多瞧了女兒兩眼。

    「你來不是作客,而是來當說客的?」

    「不,顏爸,您別誤會,我只是以旁觀者的中立身份給您和美荷一些意見罷了。」

    「真的?」

    「嗯。顏爸,美荷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留她當個老姑婆吧。再說,她現在又有身孕,也不好讓她單身在家中大肚子,丟人呢。折衷的方式便是替她找個人嫁了。」

    「對,我正有此意。」顏父附和著回應。

    麗蘇趁興加油道:「那他們的事——」

    「不成,他們的事我不答應。」

    糟了,顏爸的牛脾氣又發了。

    麗蘇和顏悅色地問他:「顏爸,那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找個願意接受美荷的男人。」

    戴綠帽子耶。世上有幾個男人做得到?

    麗蘇發動情理攻勢:「顏爸,您可想過,美荷未來的夫婿說不定會拿這件事來對美荷開刀;而且,將來孩子出世後,您敢保證他會善待小孩嗎?這事情您絕對不能大意的呀。現在這個時代,沒幾個人會真心對待前人子的。您真的忍心見到您的小孫子受到任何委屈嗎?」

    這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一看到那姓金的小子流里流氣、說話又沒分寸的模樣,愈想就愈氣。然而轉個大圈回過來想,女兒的幸與不幸全操在自己手上,一個差池便會悔恨終生的,這一點也讓他知道不能太過意氣用事。

    看在麗蘇真誠的分上,他也放軟剛氣,和氣地說道:「要答應可以,不過我要挫挫他的銳氣。」

    挫他的銳氣?麗蘇不確定地反問:「您要挫他的銳氣?」

    「對,我要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世上不是只有他金仁周存在而已。」

    為了成就這段姻緣,麗蘇也暫且答應下來:「好,我會告訴他的,您放心。」

    *****

    眼見冰山有融化的跡象,這事一傳回仁周耳中,還嗤笑顏父的立場不堅呢。

    她的話可比十個美荷更受用。

    這幾天仔細回想,他幹嘛?替自己找事做呀。人家不答應他才省事嘛,扛個大架子,教自己挑不動呀,白癡。還笑自己一時鬼迷心竅,提婚事做啥?套上了某某人的丈夫,那他的行情、他的身價不就全告over了?

    所以消息一傳回來,他反倒沒有預期的開心。

    這事情同夫也知道;既然女方已有金家的骨肉,他們自當刻不容緩地立即辦喜事。

    見父親催得急,仁周也知道這事走漏消息了。他硬著頭皮回家見父親,就聽聽老爺子有什麼指示吧。

    同夫一如往常地將父子事私事公辦。

    「你說,這事你有什麼打算?」

    仁周訕訕然地答道:「我可以pass過去嗎?」

    他凜然搖首,否決兒子的癡心妄想:「不——可——能。」

    一陣無力感油然而生。「既然結果是這樣,那還召我回來做什麼?」

    同夫露出些許的詭笑。「我們金家也很少有民主的時候,就當這一回給你機會,讓你發表個人意見。」

    民主又怎麼?專制又如何?結果還不是一樣,他有什麼好說的?

    同夫由仁周眼中看出了他的妥協,滿意地表示:「那就這麼決定了。明天找個人陪你下去提親,這事已緩不得了。」

    父親一向是長幼有序的支持者,而他這會的語意挺奇怪的,遂問他:「爸,二哥都還沒成家——」

    「這事不須你多操心,眼前的事先解決再說。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喔,對了,那姓顏的是什麼來頭?你可別太寒酸人家,自己斟酌,好好地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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