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胡娟娟
停頓了一下,宋瑞東又繼續地說下去,話語中帶著他的保證,「放心吧。我會振作我自己的,而且,公司的事情,全由大哥來處理,也會忙壞了他,畢竟他不是學商的。我不會讓爸一手創下的事業,因為我的消沉而摧毀,我會努力的,如果你在另一頭有知,可要好好保佑我、看著我,OK?」
苦笑了一下,拿出自己很久沒有的輕鬆心情,半似玩笑的語氣,「只是你可別怪我這個做弟弟的沒用,因為沒找到你的屍首,只做了衣冠塚而氣我,不管我的死活哦。」
話說到此,宋瑞東沉默了下來,靜靜地站在墓碑前,陪了哥哥許久後,才有些不捨地道聲再見,悄聲地離開。
在他離去一會兒後,一個身影從鄰近的一個墓地走了出來。
宋繼春走到自己的墓碑前,這是他第一次來此。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弟弟立了一個衣冠塚,只是今天來這探望父親,準備離去時,見弟弟正好來,才躲起來,並跟蹤著弟弟來到了自己的衣冠塚前。
嘴角揚起了一抹令人費解的笑,看不出是諷刺抑或是無奈。自己仍好好地活在這個世間,卻已被家人立了一個衣冠塚在此。
當時,躲起來仔細聽著弟弟對父親和自己所說的話,他真的好想衝出來,站在弟弟的面前,告訴著弟弟,他根本沒死,但是,冷靜的理智卻又硬生生地將這股衝動壓制了下來。他告訴著自己,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壞了事的,畢竟自己還沒理出一個頭緒,找出任何一絲的線索,查出要殺害自己的兇手啊。
不過,從剛才弟弟的話語,和他的態度來看,相信他絕對不可能是兇手的。
「喂。」宋繼春一手搭放在墓碑上,半似玩笑、半似諷刺地對著墓碑說,「請你保佑我,早日找到害我的人,OK?」
☆☆☆
一進屋,廚房內即傳來一聲驚呼,宋繼春立即奔至廚房門口,只見程娟站在流理台前,左手的食指用一塊乾淨的抹布緊包了起來。
「怎麼了?」他走至程娟的身邊,關心地詢問。
「沒事。」程娟抬眼看著他,露出微笑,「你回來啦?」
「嗯。」宋繼春應了一聲,隨即低頭看著程娟被抹布緊包握的手指,「怎麼了?」
伸手拉起她的左手,只見抹布隱約透出些許紅色。
程娟也沒有意思要隱瞞,很老實地回答:「沒什麼事,只是剛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手了。」
宋繼春眉頭微蹙,「我看看。」說著,輕扯開抹布,程娟的左食指被切出一道傷口,血還不止地汩汩流出,「傷口很深,要不要送醫縫一下傷口?」
「不用了。」程娟立即開口回絕,「只是一個小小傷口,做什麼要上醫院,」
但是傷口的劇痛,又不得不使她的眉頭攏聚在一起。
「可是傷口很深,血又一直流。」看到這般模樣,宋繼春忍不住緊張起來。
「沒事的。」聽到宋繼春緊張關心的語氣,程娟的心感到些許的開心,至少他是很關心自己的,「流一點血不要緊的。」
「這怎麼可以?」宋繼春喊了出聲,「傷口這麼深,血怎可能止得住?」看著程娟的手指不停冒出血來,血多到根本看不到傷口,他心裡就起了心疼之感。
「你別這麼緊張。」程娟抽回自己的手,再度用抹布緊握住傷口,「我自己是護士,我不會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一點小傷的。」雖是開心宋繼春關心緊張自己,但也不希望他過度擔心。
「客廳裡有藥箱,到客廳去。」不管要不要上醫院,總是要上藥包紮。宋繼春拉著程娟走至客廳坐下。
拿出了藥箱,放在小茶几上,宋繼春從裡面找出了紗布和碘酒,要為程娟止血上藥。
「我自己來吧。」程娟伸手要接過宋繼春手上的藥水和紗布。
「我幫你。」宋繼春簡單地說著,卻有不容反對的口吻。
程娟也乖乖地沒有反對,微微露出笑意地任由宋繼春處理自己的傷口。
「先拿生理食鹽水清洗傷口。」她以護理的所學知識,告知宋繼春處理傷口的步驟,「再上些碘酒,用紗布包紮。」
而宋繼春也順著程娟的話,輕手輕腳地止住傷口的血,再清洗傷口後包紮。程娟則是靜靜地凝視著他,專心認真不過的眼神及表情,為自己的傷口做處理,她嘴角上揚的弧度,不自覺地慢慢加大。
「好了。」確定包紮妥當之後,宋繼春揚起一笑,抬頭迎視到程娟那一張笑臉,「怎麼了?看你笑成這樣,受傷還這麼高興。」
斂斂笑意,抿了下嘴,程娟很坦白地開口,「沒想到你還這麼關心我。」
「我當然關心你了。」宋繼春理所當然地回應她的話,「你這麼說,好似我都不管你的死活了。」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停頓一下,「只是我受了這麼一點小傷,你還會這麼緊張,我很開心,你會緊張擔心。」程娟直言不諱。
宋繼春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輕吐口氣,「你還在計較一年多前的那件事?」
他問。
程娟聳聳肩,笑著輕搖了頭,「我要是這麼愛計較,我就不會乖乖地和你住在這兒,聽你的意思,不讓任何人知道我沒死的事情了。」
宋繼春也笑了笑,「你真的不怨怪我了?」
「有什麼好怨怪的?」程娟反問,一副輕鬆頗不介意的語氣態度,「事情已經過了一年多了,我也沒有嫁出去,有氣有怨怪,也早消了。」
聽程娟的回答,宋繼春的心也寬懷了不少,只是想起當年自己對苦苦哀求的她,用那樣的態度,真覺得自己的狠心與冷血。
「說真的,當年我覺得我太冷血了一點,一點也不肯答應你的請求……」
「算了。」程娟根快地打斷了宋繼春想再說下去的話,「過去的事,又何必再提?」
「我始終沒有對你說句對不起。」對程娟的歉意,是宋繼春這一年多來,時時刻刻掛在心裡的一件事,若不說出來,心裡總有份濃濃的愧疚。
程娟揚起笑容,「我已經不想再提當年的事了,事情過了這麼久,提了也沒有意思,更何況,我又沒有結婚,對吧?」說得滿不在乎,其實,提到當年的事,她還是放不下、忘不了宋繼春當時的狠心,那真的傷了自己的心。
宋繼春不語。程娟說得這般瀟灑、說得這麼不在乎,他反而愈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愧疚與自責。他還寧可程娟破口大罵,將他海罵一頓,就算是罵得一無是處也好,這樣,也許他心裡會好過些。
「好啦。」程娟拍拍他,打斷他的思考,「你收拾一下桌面的殘局,我要進廚房繼續做飯了。」說著,她起身走向廚房。
宋繼春很快地收拾好茶几上的髒亂,走回了廚房,看著程娟以熟練的手法在炒著一道菜餚。
「要不要我來幫忙?」他好心地問著。這一個月來,都是程娟料理三餐的,讓自己不至於三餐天天往外面跑,找餐館吃飯,也減少許多機會讓他沒死的事曝光。
「免啦!」程娟邊炒著菜,邊婉拒了宋繼春的好意,「你要是幫忙,我看會愈幫愈忙的。」
「別這麼瞧不起我,OK?」宋繼春走到程娟的身邊,「我在德國的時候,也常常自己一個人下廚做飯的。」
「是嗎?」程娟的口氣是不相信的,「你弄的飯菜能吃嗎?」
「笑話!」宋繼春怪聲地喊了出來,「我弄的飯菜多好吃啊?包準你吃完了還不夠,連盤子都想吃下肚。」他誇大其辭地想證明自己的廚藝能力。
程娟將炒好的菜盛入盤中,看了宋繼春一眼,「真的還是吹牛皮?」
「試試就知道了。」宋繼春走到炒菜鍋前,捲起袖子,「你的手被切傷了,今天就休息吧。讓你來瞧瞧我這個大師大顯身手給你看。」
見他興致勃勃,程娟也就順著他的意,「那好吧,我等你的菜。」調皮地一笑,「可別吃了讓我拉肚子呵!」
☆☆☆
看著一道道看似可口的美味佳餚上桌,程娟實在不敢相信地睜大眼,注視著餐桌上的四菜一湯。
「怎麼樣?」宋繼春將手中其中一碗盛滿白飯的碗,遞放至程娟的面前。
看程娟那副驚訝的表情,宋繼春笑了笑。
「這……」程娟將自己的視線落點,轉向在宋繼春的臉上,「真的都是你做的?」
雖事實擺在眼前,但她仍是不敢完全置信。
「難道你認為我會變法術,還是屋子裡藏了一個廚藝大師?」宋繼春眼中帶笑,反問了回去。
「天啊——」程娟搖搖頭,嘖嘖有聲,「我真該要對你另眼看待了。」
「所以你以後別取笑我啦。」
「哼。」程娟皺皺鼻子,「不過,這都要等吃了之後才知道是不是真材實料,可別是中看不中吃的菜。」說著,她夾了其中一道蔥爆牛肉吃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