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嬌嬌MODEL我的愛(港名:親親俏女郎)

第20頁 文 / 藍雁沙

    自高居十幾層的玻璃窗往下望,在垮著肩膀的蘇迪坐進計程車後,成儒眉頭深鎖地看著映在玻璃上的一個人影,那是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身畔的明彥。

    「明彥,你都聽到了?」

    「嗯,我在裹面聽得一潸二楚。」抿著唇自鼻孔噴出積鬱胸中的悶氣,明彥臉上爬滿了憔悴的線條和黑眼圈。

    「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其實蘇迪不會在乎你有沒有錢,因為她現在的財富「我知道,可是我在乎!」抹抹臉上的鬍鬚,他苦笑著。

    「明彥……」自抽屜裹拿出那份兩天前明彥自家裡傳真而來的辭呈,成儒面有難色地看著這個已經跟他建立起比手足還親的感情的好友兼部屬。

    「我……老總,我是真心地愛著她。她像條清澈透明的河流,緩緩地切進我的生命,她從不矯揉造作,明明白白的全心愛著我。我知道她愛我甚深,但這也使我在無形之中背負了更重的壓力……」

    「明彥,她不會給你壓力的,她只是急切地想跟你廝守,蘇迪她……」

    舉起手制止成儒再說下去,明彥憂傷地搖搖頭。「不是她給我壓力,而是我給自己壓力。我愛她,我想用全世界所有的一切來供給她最舒適的生活,我要讓她無憂無慮,我要她永遠像個小女孩般的天真快樂……但是,現在的我,又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呢?」

    「你……情況真的這麼嚴重?」

    「嗯,因為養雞場跟養牛場接連出事,還有前一陣子英國瘋牛病的影警,在受驗的牛只也發現瘋牛病引起的腦部病變之後,我家的養牛場被迫將瘋牛全部宰殺銷毀,只好關閉了起來。後來,爸爸中風過世之後,才發現房地產跟養雞養牛場的地,都已經設定抵押。我家可以說是破產了。」想到甫喪夫而精神恍惚的媽媽;害怕得每晚躲在被窩中哭的弟弟妹妹,明彥只有咬緊牙關地擔下所有債務。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拿出支票簿,成儒撕了張下來邊給他。「明彥,這些你先拿去用,過一陣子公司的財務狀況穩定些時,我再幫你想辦法。」

    「不,老總,公司的情形你我心知肚明,史昭晴父女必然還有後續動作,你還是留下來周轉吧!我會再想辦法的。」提起連夜趕回來收拾好的行李,明彥依依不捨地看著自己工作了六、七年的地方。

    「明彥,保重,有困難隨時打電話回來,明白嗎?」

    「謝謝你,老總。有空到我家來玩,吃吃我養的土雞,還有鄉野人家的野菜吧!」走到門口,他突然轉過頭來。「蘇迪……就拜託你照我說的告訴她吧!」

    「明彥,你這是何苦?她會因此而恨你一輩子?」

    「我倒寧可她恨我,因為愛我對她沒有助益,只有更添加彼此的痛苦而已。或許是我太迂腐,但我實在沒辦法忍受自己不能給她舒適的生活環境……我走了,再見。」

    蹙著眉的看著明彥登上計程車,成儒一個頭兩個大的跌坐在大大的牛皮椅裹。

    這下子可好了!最倚重的左右手倉卒地離職,回去挽救他那已經宣佈破產的家。而更令他頭疼的卻是蘇迪!他那個一頭栽進愛情漩渦的妹妹。

    想到蘇迪可能會有的反應,成儒忍不住要自桌子下角落邊找出那瓶威士忌,狠狠地連灌好幾口,但頭痛卻依然沒有減退的跡象。

    天啊,為什麼我碰到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難纏?這是在他醉倒前最後一個躍入他腦海的念頭。

    ***

    「你說什麼?明彥他就這樣走掉了?」怔怔地重複著這幾句話,蘇迪連提在手裹的物件是何時墜地,都沒有了感覺。

    「他說厭倦了都市裡的生活,所以要回到鄉下去住。」避著蘇迪的澳散眼神,成儒背過身子,咬著才地依照明彥的交代去做。

    「那我呢?他有沒有提到我?他有沒有叫我去找他?」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但蘇迪強忍著使之不落下來。她緊緊地拉住成儒,以充滿期望的眼光盯著自己的兄長。

    「沒……沒有。蘇迪,明彥他……他認為你們是生活在不同環境的人,所以……」要不洩漏明彥目前的窘境,還要考慮到要傷害蘇迪的心,逼得成儒絞盡腦汁地找著較恰當的詞語。

    「不同環境?我跟你們都是一樣黃皮膚黑頭髮,我跟你們說著相同的語言;我跟你們呼吸共同的空氣,同樣的日曬雨淋。我不懂,這是什麼理由嘛!」難以置信地抱著雙臂來回踐步,蘇迪的聲音越來越尖銳。

    「蘇迪,你在歇斯底里了。」將她強行按坐回椅子上,成儒倒了一大杯的威士忌給她。「喝下去,喝完它你會舒服些的。」

    下唇不停地顫動著,蘇迪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成儒,一咬牙地權下那杯酒。辛烈的液體使她嗆出淚水,她用手背抹去眼底的濕意,搶過酒瓶,對著瓶口猛灌幾口。

    然後哇一聲地哭了起來。

    「他怎麼可以這樣做,怎麼可以?」傷心地伏在成儒肩頭痛哭,蘇迪哭鬧著不停捶打成儒肩膀。「為什麼?他竟然連一聲再見也不說,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蘇迪,反正你還年輕,說不定以後你會遇到一個比他好上千萬倍的男人,所以啦……」輕輕地撫拍著蘇迪的背,成儒說著說著自己心裹也挺不是味道,因為放眼周邊的男人裡,他可不認為還有誰會比明彥更適合蘇迪。

    「不,除了他,我誰都不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蘇迪抽抽噎噎地叫道。

    幾番想要把實情和盤托出,但顧忌列明彥那男人的自尊,成儒只得硬生生地將話又嚥了回去。

    看著飛奔而來,將哭得像淚人兒的蘇迪帶走的荷西和魯道夫,成儒突然感到心情越來越沉重。那個魯道夫倒還好,要是他接受這個男人女態的荷西當他的妹婿,那他可是千百個不贊成。

    但是,明彥眼前又已返鄉為保住家產而奮鬥,這個滑稽突兀的荷西,該不會有心橫刀奪愛吧?盯著不斷輕言細語安慰著蘇迪的荷西,成儒越來越不爽。

    明彥啊明彥,希望你早點想通了回來,除了公司需要你之外,蘇迪也不能沒有你啊!

    好吧,給你半年的時間,到時候就算你不回來,我用拖的也非把你給拖回來不可!成儒暗自地下定了決心。

    ***

    早晨的雞啼像是有傳染性似的,在最起初的那一聲之後,接二連三的如野火撩原,霎時間喔喔啼的叫聲響遍了整片平坦沙地上的雞捨。

    拉下頸問的毛巾,明彥慢慢地擦拭著漫布全身的汗珠,在緩緩往上爬的太陽照耀下,他一身的古鋼色肌膚,在汗珠反射中閃耀著晶瑩的光芒。

    這裹在他回來接手之前,只是片河床淤淺的沙地,在他家偌大的養雞及養牛場裹,還認為無用處而閒置。找了根廢棄的樹根坐下,他眼神向更遙遠的地方掃去,自襯衫口袋裹掏出張照片,照片裹是個戴著巫婆帽,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女郎。

    她現在在做什麼呢?是在台灣,還是美國?或是在歐陸拓展她的蘇迪泳裝和內衣?搖搖頭甩去滾落睫毛上的汗珠,他看了看表,六點剛過一會兒,紐約是傍晚五點左右,歐洲呢?法國、義大利和荷蘭是半夜十一點;英國晚上十點多……這已經是他的習慣了,每天一大早他使要如此的自問自答,猜測著那個精靈般的女郎,現在在哪裹,又是在幹什麼呢?在成天的體力極度操勞中,只有靠著腦海裹不斷迴繞的那個人影,才能讓他不至於因為身心煎熬而崩潰。

    蘇迪的泳裝跟內衣的事業越做越大,現在已經成了百貨公司必設的專櫃了,而她也在三個月前的一次慈善服裝表演會後,宣佈退出幕前,將專心放泳裝和內衣的設計行銷工作。

    這麼忙碌的生活使她消瘦不少,當時守在電視機前貪婪地盯著螢光幕的明彥,如此地告訴自己。我們的世界真是越來越遠了,他感慨地低下頭,望著手掌中的老繭。

    回想起五個月前,他趕回來處理亡父的債務,這才發現因為農產品畜類的開放進口,使國內養殖育牧業都虧損纍纍,再加上為了要加入GATT,將一些保護措施都撤除,更使家裹的經濟雪上加霜。

    但最致命的一擊,應該是因為英國瘋牛病所引起的恐慌。由於英國畜牧業為了節省成本,使用病死牛隻羊群的屍體的飼料飼養,而使瘋牛病的病毒四處播送。

    雖然台灣沒有這種習慣,但因為進口的種公牛中有帶病,於是乎,兵兵傳染之下,也形成疫區。病體牲畜已使消費者卻步,何況在醫學界證實這種病毒和人類腦的海棉組織有極大關係之後,更是形成災難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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