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盜墓娃娃

第5頁 文 / 唐婧

    琉陽自床上驚慌逃竄跳下,匆匆奔向她認定最安全的地方。

    牧金鑠準備幫琉陽在屋子後頭另搭出一間房,在房間完成前,琉陽睡的是師兄牧星野的房間,而他打了鋪蓋睡在花廳裡。

    乍然被驚促的腳步聲擾醒,牧星野睜開眼睛身子仍不想動彈,忍住歎氣的衝動望向那已哭紅了眼的小娃兒,師父常說自墓中取東西時要當心,別惹上麻煩,看來這回,他真的幫自己帶回了個大麻煩。

    「做矗夢?」他試圖柔著嗓音,抑下因著愛困而想揍人的衝動,琉陽才八歲,還是個擅於,尤其,她才剮經歷過那麼駭人的場景。琉陽一心只想捱近他身邊汲取安全,卻又有些擔心惹惱他,強咬著唇不敢再向前。

    他歎口氣向她伸長手,沒錯,他是很想揍人,可想揍的是自個兒,誰讓他貪玩多事,找回這樣的麻煩?

    牧星野心生恍惚,也許,當初他該選的是祭壇上那本「幻靈劍術」而不是她。

    琉陽伸手握住了師兄的手,順勢在他身旁躺下,然後他將被褥整到她身上,分給了她一半的溫暖,他,想鬆手,她卻不肯,眼中仍有散不去的恐懼。

    「小師妹!」牧星野試圖同她講理,「你拉著我,我睡不好,大師兄唾不好時通常隔天心情會很差。」

    「可是……」琉陽搖搖頭,眼淚撲簌簌掉,「可是

    我會害怕!」

    「大師兄陪了你還怕?」牧星野笑著對她眨眼,「那麼,或許你該去試試睡師父身邊的?!

    淚眼中,女娃兒臉上滿是為難,「我怕師父把我踢下床。」

    「你的意思……」牧星野哼了哼,「大師兄比較好欺負?」

    「不是!」她拚命搖頭,他只是逗她,她卻很認真,我只是知道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師兄一定會保護我。」

    「是嗎?」牧星野笑,「可大師兄不能保護你一輩子的,遲早你得學習自己面對外頭的事情,不過……」他聳聳肩,告訴琉陽也告訴自己,「現在你還小,有關獨立自主的事情,咱們過陣子再談吧!」

    他將她的手擱至自己手肘關節骨,「這樣吧,要摸也只准摸這裡,這樣我才能一邊睡覺一邊保護你,真有事……」他打個不經童的呵欠,「你用力捏一下,大師兄馬上睜開眼睛跳起來,好嗎?」後續聲音起了朦朧,白天裡得應付個壞脾氣的師父,晚上裡還得照顧會做噩夢的小師妹。十四歲的牧星野,沒來由覺得命苦。

    見師兄沒了聲音,琉陽向師兄身旁挪近,眼睛裡除了師兄哪兒也不敢瞧。

    琉陽忍耐了很久很久不敢出聲音,至少,在她認定,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

    「大師兄!」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幼貓嗚咽,「你……睡著了嗎?」

    他不出聲,至少不打算這麼快出聲,他已有七分睡童,如果丫頭能放過他,那麼,美麗的夢鄉已然不遠。

    「大師兄!」貓叫聲卻再度響起,「你真的、真的睡著了嗎?」

    「我『真的』醒了!」他睜開眼,目中有無可奈何的悲愴,「小師妹,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想上茅房吧?」

    「大師兄,你真的好聰明!」琉陽漲紅購,不知道是高興於師兄的聰明還是憋尿憋出來的。

    收星野歎口長氣,「不能忍忍?」

    「不能!」琉陽猛播頭,「我已經忍了一晚上,就快下面的話她擠不出來,幸好牧星野也饒了她,他拉起師妹往茅房方向奔去,就怕即將潰堤的洪水殃及

    他的被褥,他們的茅房離正屋還有段距離。

    星夜裡,山裡蛙鳴蟲唧不絕,夜風有點兒涼,撲

    在牧星野臉上,這會兒他總算是真正的清醒了,聽著

    茅廁中淙淙細細的水流聲,他突然覺得一切荒謬至極。

    「大師兄!」連在茅廁裡,她都還要確定他的存在。

    「你還在嗎?」

    「不在了!」牧星野沒好氣,「和你說話的是個鬼!」

    即使一肚子不悅,在見著個舒解後重新亮起笑靨的小師妹踱到他跟前時,牧星野還是硬生生擠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

    「你要不要也順便?」她好心地建議,「省得咱們還得再來一趟!」

    「你該不會連我上茅房也要跟吧?」牧星野瞪大眼睛,深覺前途黯淡。

    「見不著你,我會害怕!」她說得很懇切,「只夜裡,白天就不會了!」

    「被人黏成這樣,我比你還怕!」他捉住她的手往屋裡行,突然,他猛然放開她的手,眼帶威脅,「老實說,牧琉陽,解手後洗手了沒有?」

    琉陽紅紅臉點點頭,「你放心啦!人家很愛乾淨的!」她上前再度捉牢他的手,「你沒感覺到濕濕的嗎?」

    「濕濕的原因很多,」牧星野瞪她一眼,「誰能確定那是什麼水?」

    「大師兄!」她漲紅臉的模樣還真像只生氣的小貓。

    「生氣更好,如果這樣就能夠遠離你的貓爪!」牧星野笑的很得意。

    她嘟高嘴卻更捉緊著他的手,「我不會中你的計的,我不生氣,更不放手!」

    野地裡,遠處星斗亮燦燦,像極了他的名字——牧星野。

    「大師兄,你不覺得天上的星星很美很美嗎?」

    「不覺得,」他播搖頭,睡意已泯,心卻不甘,「我枕巾上的水波紋更美。」

    「大師兄……」琉陽有句話在心中吞吐了好幾回,這會兒再也忍不住了,「你知道嗎?雖然以前的事兒我都記不起來了,但卻清楚記得有個跟我一樣大的男孩兒和我一塊兒躺在墓穴裡頭陪死,我還聽見了他在死前絕望的拍打和哭嚎聲音,每當我閩上眼睛,他的聲音就會在我腦海裡一次次盤旋拍打,而且我的脖子,常常像是有人掐著般喘不過氣來……」

    她的眼中滴清答答落了淚,「他死了,我卻沒有,他肯定不甘心,他也想活的,很想很想的……」

    「傻丫頭!」牧琉陽將小師妹攬在懷中,指著天上的星斗,「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只要屬於你的星墨還掛在上頭,那麼,閻王也收不了你,至於那孩子,他的星星巳然隕落,在塵世裡的任務已了結,所以得返轉天庭覆命,生死有命,可誰又能肯定死亡對他而言不是最好的歸途?」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途,不是旁人所能插手改變的,你毋需為著自個兒的幸活而感到自責的廠

    琉陽不做聲,誰說自己的命途,旁人不能插手改變?

    大師兄不就改變了她的嗎?

    她的星星原巳在人了墓時便已墜落,是大師兄幫她撿起來,糊上漿水,再重新掛入夜幕裡的。

    在她身上,他展現了神奇的魔法,只是,他是決計不會肯承認的就是了!

    第三章

    五年後

    八歲若是娃兒,那麼,十三歲的小姑娘,就該是介於少女與孩子間半朦朧卻又彷彿有所期待的青澀歲月了。

    七夕前,山腰上三個小姑娘趴在草叢裡、樹洞邊、老牆上,匍匐著尋找東西。

    找什麼呢?找種叫「嬉子」的蟲。

    是玉譬婆婆說的,她說七夕是女兒節,今年娃兒都算小姑娘了,該過過女兒節了,那麼,重頭戲自然得要乞巧!什麼是乞巧?薔絲幫三個小姑娘發了問。

    「嬉子又叫壁嬉兒也叫巧蟲,是種扁平的壁蟲,頭上有著短鬚兒,身子灰燻黑,尾部有些小小白點兒。」玉譬婆婆比手劃腳解釋著。

    「這種蟲喜歡在老牆上結個圓圃唐肩的白窩,傳說,以前織女在紡紗織布時,機架上伏了只機靈的壁嬉兒,偷偷的學著綢布的本事,是以,後來在七夕的夜裡,姑娘們為了乞巧,都會捉隻嬉子,放在紙紮的巧樓裡,焚香拜織女,看誰的嬉子先結了網,誰就乞得了巧!

    王譬婆婆笑道:「乞得巧就等於得著了織女的認可,這樣的女孩兒長大後必然會是個巧手慧心的巧姐兒了。」

    「巧姐兒又怎地?」薔絲傻傻再問。

    「傻丫頭!」玉譬婆婆笑呵呵,「那個男人不希望討個賢慧美麗的巧姐兒當妻子?手巧心巧,日後自然能網住自個兒喜歡的男人!」

    「我知道了,」薔絲嗅了一長聲,「當年玉譬婆婆就是用巧手巧心綁住咱們太師父的心的。」

    玉譬婆婆淨是笑,臉色紅著,沒承認也沒否認,那麼大年紀的人了,可只要有人提起太師父,她就是這樣一副心滿意足的笑容,她動手用竹篾兒和雲彩紙及輕薄蜂紗幫三個小丫頭紮了個牢牢實實三階層的巧樓,就等著丫頭們的嬉子。

    依姣原本興致不大,薔絲可不由她,死拉著走,三個女娃兒就這樣在野地裡尋起了嬉於,玉譬婆婆說捉蠕於要連它的網一道撕下來,否則怕擰傷了嬉於,於是乎,三個小姑娘都是一副小心冀翼的模樣。

    伏蹲在草叢間的三個丫頭都已經不再是孩子了,脫去稚氣,三個丫頭卻是三副模樣。

    琉陽沿襲著打小起的粉雕玉琢,膚色雪嫩,白瓷般秀麗清雅,外表看來是個極其柔弱而乖巧的女娃,只她自個兒比誰都清楚,包裡在身子裡的心靈是老牛般執攢的脾氣,還有她的思想,也比同齡夥伴要早熟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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