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雲舞
「今晚你受到驚嚇了,好好休息吧。」說完他就走出新房。???火烈來到書房,看見洛靳霆自在的坐在書桌前。
「你真是投到陰魂不散。」火烈冷冷的口氣不帶一絲情緒。
洛靳霆想像他如何在短短的時間裡變換情緒。
「你若是投到梨園門下,必定是個出色的戲子。」
冷靜自持的火烈為他這句話升起一絲慍火。
「我該謝謝你的恭維,或是打你一掌報這污辱之仇?」
俗話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洛靳霆膽敢比喻他為戲子,分明是討打。
洛靳霆若是害怕,現下就不會留在這兒當現成的活靶。
「心情好呢,就謝謝我;心情不好,我也不介意當肉墊。」
他忽然好想知道,讓火烈那雙細嫩的手掌打中的滋味,會不會像看見他的臉一樣令他神癡?
火烈臉色難看至極的瞥向他。
「若無其他事,在下要就寢了。」
下逐客令了?
「我想和火兄弟同榻而眠,秉燭夜談,不知意下如何?」
得知火烈真的是他的師弟,他更有理由賴著他了。
「你說什麼?」
突如其來的怒斥,讓洛靳霆莫名其妙。
「有什麼不對?」此等稀鬆平常之事,何需大驚小怪?
再和他瞎扯下去,火烈怕自己會受不了而失態,他強迫的推洛靳霆出烈苑,好讓自己得以安寧。???時值秋分,整個烈焰堡忙碌異常。
年關將近,各個分處營收的帳目陸續送到,以便趕在年關之前合計收成,好發放薪餉、紅利,讓上上下下過個好年。
堡內人潮川流不息,各部的總管忙得不可開交,尤其以火烈為最,新婚燕爾就冷落嬌妻。
歐陽蝶有如深閨怨婦,雖貴為少堡主夫人,卻不曾踏出烈苑一步。
一場午後雷雨讓歐陽蝶心情更鬱悶。
已經十幾天了,火烈都不曾進房,她又不敢亂跑,深怕不小心誤觸機關,一命嗚呼哀哉。
這些天,陪嫁的丫環探聽到不少消息——像是機關圖鎖在庫房裡;二少爺善於設置機關;火家小姐脾氣不太好,還暗戀少堡主……歐陽蝶閒來無事總是想著該如何拿到機關圖,偏偏火烈像是忘了她這一號人物似的,對她不聞不問。
雨停了。
歐陽蝶伸手接住窗欞滴下的雨水。沒想到她竟成了活寡婦。
說來好笑,見到火烈之後,她卻希望火烈不要說出身份,或許她還有可能會愛上他,但如今什麼都是空談。
「嫂子。」門外有陌生的聲音。
只聽見丫環詢問完來人,來人隨即被請入花廳。
「小姐,是二少爺。」她向歐陽蝶使了個眼色。
歐陽蝶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她微微頷首。
她不知該如何稱呼火煦,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叫我的名字即可。」火煦見她發窘,開口替她解圍。
火煦果然人如其名,有如冬日的一道煦陽,一進門便讓冰冷的烈苑滿室溫暖。
「大哥近來很忙,幾乎分身乏術,因此特命我帶你到堡中四處走走。」
太好了!終於可以走出牢籠。
「何時?」
她光燦的眸子表現得未免太明顯了。唉!歐陽世豪不該派她來,她太嫩了!
「明天可以嗎?先參觀我的住處。」
火烈故意將她困在烈苑中,讓她嘗盡度日如年之苦,再讓火煦以英雄救美之姿出現,讓她留下美好深刻的印象,如此一來,要掠奪芳心就容易多了。???今日風和日麗,歐陽蝶一晚上沒睡好,乾脆早早起身梳妝。
昨兒個一整晚,她腦子裡全是火煦的影子,越想心頭越發熱,因為一切都和爹爹原先計劃的不一樣。
原本以為被奪去清白之後,挾怨報復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可是沒想到,火烈非但不是爹爹口中的十惡不赦之徒,反而是個瀟灑俊朗、溫文爾雅的正人君子,連火家的二公子都是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她至此才發覺爹爹的話全然不可信,但是她的人已經嫁進烈焰堡,名份已定,想回頭也不可能了……更何況火烈認定她是水家的人,她根本無路可退,只能留下來靜觀其變。不知火烈對她有何安排?
歐陽蝶輕蹙娥眉,淡淡的歎了口氣。
早知今日會如此左右為難,當日離家之時就該自我了斷,省得今日面臨這等窘境。
歐陽蝶走出烈苑,行至庭院的空地。這居處太單調了些,若是能設一個人工湖,栽植一些荷蓮,享受採蓮戲水的樂趣,那該多好!
一陣寒風吹拂,身子單薄的她忍不住輕咳兩聲。
這兒無遮風的樹木,也無避寒的亭子,她只得拉攏肩上的披風,緊裹著身子。
忽然間,寒風停了,原來是一道身影擋住了晨風。她抬眼,便看見火煦溫柔的笑容。
「歐陽姑娘,這麼早?」火煦對著她微笑頷首。
「早。」她還是不知道該如何相稱,只能禮貌的回應。
原本她心底便佔滿火煦的影子,現下火煦英挺的站在她面前,還真讓她有些無法招架。
她真希望烈焰堡的人能對她兇惡一點,至少她能心甘情願的替爹爹辦事。
「我能叫你蝶兒嗎?」火煦不著痕跡的扶她進屋,臉上儘是無心機的笑容。
「這……妥當嗎?」她還是有諸多顧忌。
「相信大哥已經告知你一切,還有何不妥之處?」
「你知道不妥之處為何。」她可是他名義上的大嫂。
火煦聽著她軟軟的音調,發現自己似乎很喜歡與她說話。她不同於火燕的嬌媚蠻橫,溫溫柔柔的,讓人打心底舒爽。
聽了她的回答,火煦當然知道她在顧忌什麼。
當下,火煦便決定解開她心中的疑團。
「蝶兒,其實我們非常明白你爹的心思,只是不懂為什麼你會任他擺佈。」
歐陽蝶在心中輕歎。她不知道別人家的女兒是怎麼當的,只知道自己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一生都需依附男人而活,她不尊父命又能如何?
自從她認祖歸宗之後,爹爹雖然對娘疼愛有加,但對她這個女兒卻有如仇人,心情好一點的時候就視而不見,心情差一點的時候,甚至會對她動粗……漸漸的,她知道爹的心結在哪裡。
畢竟她吃過水家的米,也曾經是水家名義上的女兒,這一點最是讓歐陽世豪心理不平衡。
於是她漸漸懂得順從爹爹才能得到關懷。
只是在當時,她哪裡曉得火烈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了得到父愛,她不得已才會答應做這傷天害理之事。
但打從火烈說出他是她的大哥至今,烈焰堡的裡裡外外,她用眼睛看、用耳朵聽,卻怎麼也找不出一絲絲讓她覺得可以狠心腸驟下毒手之處,更別說這一家子對她的禮遇了。
她盯著火煦,腦海中迅速浮出一個念頭。
「我能知道烈焰堡與我爹的恩怨嗎?」
「我只能說人心世道,爾虞我詐,利字頭上一把刀。」他不屑的笑了笑。
歐陽蝶明白,火煦必定保留了不少對爹爹不利的言語。
由此可見,烈焰堡的人個個宅心仁厚。
比起她爹的心狠手辣,不知仁慈多少倍。
第五章
歐陽世豪並沒有如火烈預期,在他大喜的日子對烈焰堡不利,反而平靜的離開烈焰堡。
也許歐陽世豪真的只是想為自己找一個保障……又或許歐陽蝶並非助紂為虐之徒……火烈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歐陽世豪改變初衷,但他樂見其成。
如此一來,他也可以安心的去會見師父。
這幾年來,他總是在固定的時間與師父相聚,一方面,接受師父的訓練;另一方面,獨孤九就像他的另一個親人。
要不是有師父支撐著他,他不知道會落到什麼田地。???夜闌人靜,四周萬籟俱寂。
一條無助的人影,孤獨地佇立在一片炭黑的廢墟中。
清涼的夜風揚起他的衣擺,看起來是那麼的蒼涼……十年前雕欄玉砌的尚書府,如今只剩下雜草叢生的廢墟,和燒得面目全非的斷垣殘壁。面對如此淒涼蕭條的景色,怎不令火烈錐心?
火烈緩緩走過各個廂房,他已經辨識不出原來的模樣。
那一日若不是他頑皮,不肯如期回府,此刻的他,想必可以陪著母親長眠地底,不必忍受死別的悲痛與哀淒……打從出生不久後,她就被裝扮成男孩送往廬山學藝,是以水府上下一直認為她是少爺,而非小姐。
每年固定回府小住幾日,其餘時間便長年待在山上練功,所以一直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那一夜,她頑皮的支開前去接她回府的護衛,獨自上街玩耍。
一個八歲的孩童,終年待在無人煙的山上,乍見到街上熱鬧的景象,當然流連忘返。
誰知回到家門,見到的卻是滿天熊熊的火焰。
見到家人無一倖免,小小年紀的她就在心中發下毒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她要找出幕後的指使者,以他的血祭拜水府三十餘條人命,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那日,因為她將歸來,府中的奶娘特地將年紀相仿的孫子海娃兒帶入府中要與她作伴,沒想到海娃兒頑皮,拿著她的玉珮往身上掛,就因為那隻玉佩,陰錯陽差的讓海娃兒當了她的替死鬼,讓仇家以為水家的少爺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