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文 / 雲弄影
馥兒看著亮晃晃的刀子朝她剌來,驚叫著閉上眼睛。她真的死定了!對不起,拓哥哥,又是在新婚之夜!她感到心窩上一陣劇烈的剌痛,馬上閉氣昏了過去。
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刻,石門被人猛力撞開。喬拓飛撞進來,後面還跟著個一臉錯愕的中年人。
但是太遲了,喬拓一進來就看到李媚心手中的刀子從馥兒的胸前拔出,正待二度落下。
「馥兒!」喬拓不敢相信他真的遲了,心神俱喪地大吼,怒衝上前,一拳把李媚心打飛到牆上,再跌落地面。他沒理會她,他的心中只有馥兒。
他兩三下捏斷銬環,溫柔地把馥兒平放在地下,檢查她胸前的傷。奇怪的是,馥兒胸前的衣服雖被剌穿,胸脯上並沒有流血。
喬拓驚惶地輕拍馥兒雙眼緊閉的蒼白小臉,「馥兒,馥兒,快醒醒。」
但是馥兒並未醒來,她牙關緊咬,臉色愈見發青。喬拓伸手探她的鼻息,發現她竟沒了鼻息,他的俊臉倏地失去血色,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如果馥兒不在世上的話,他絕對無法獨活。
「不!」他悲痛地甩頭,「妳不能離開我!」他俯身傾聽馥兒的心跳。還好,雖然微弱地幾乎令他感受不到,但他還是聽到了。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他就絕不放棄。
「妳必須活著,我不允許妳死。」喬拓熱淚盈眶,分開馥兒冰涼蒼白的唇瓣,送氣給她。他的淚水混著氣息,一口一口地漸漸溫暖了馥兒的嬌軀。
終於,馥兒嗆該兩聲,緩緩睜開眼睛。她一清醒就看到喬拓蒼白焦急的俊臉,綻開一抹笑容,溫柔地抬手摸摸喬拓濕濡的臉頰,「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喬拓一把緊摟住她,像是這輩子再也不願放開她。他感激地抬頭,沙啞哽咽地說:「老天爺,謝謝你,謝謝你把她還給我。」
馥兒被他摟得透不過氣,黛眉輕顰,微微掙扎。「拓哥哥,我腰上有東西,好剌人!」
喬拓聞言拉開身軀,檢查她的衣服,幾塊碎玉滑落出來。
馥兒心疼地撿起它們,一臉懊惱。「是你送給我的玉壺。」
喬拓這才明白是玉壺擋下了第一刀,「它救了妳一命。」
馥兒難過地想把它們拼湊回去,「但是它碎了,我答應你要好好保管它的。」
「沒關係,我再送妳一個一模一樣的。」玉壺碎了無所謂,只要馥兒平安就好。剛才那一幕,真是把他的命都快嚇掉了,他此生再也禁不起第二次。
他細心地撕下衣襬,把馥兒傷痕纍纍的手腕和腳踝包起來。馥兒偎在他懷裡,小臉痛得皺成一團。
喬拓心疼地盡量放輕動作,心中的怒氣卻愈積愈多,眼中的光芒也愈見冷酷。
他輕柔地扶馥兒靠坐在牆邊,起身朝李媚心走去。剛才對待馥兒的溫柔和愛意已經一掃而空,換上令人發抖的陰森和冰寒。
李媚心倒在地上,髮髻全亂,看到喬拓滿臉怒氣地朝她走來,怯懦地伸出手乞憐,「姊夫……」
喬拓像是沒聽到她的叫喚,一心只想扭斷她的脖子。她竟敢傷害馥兒,還想殺她,不可原諒!
「妳,罪不可赦!」他揚手賞她兩耳光。「為什麼?馥兒和妳無怨無仇,為什麼妳要害她?說!」
李媚心手撫臉頰,愕然看著喬拓嚴厲悍狠的鐵青臉龐。這兩巴掌使她真正對喬拓死了心,喬拓對她根本無意,而她卻……她空茫地瞪向地上。
喬拓見她不回答,氣得一掌又將揮下。
一旁的馥兒忍不住開口替她求情,「算了,拓哥哥!」她憐憫地看著半趴在地上的李媚心。
喬拓的手臂停在半空中,沒有回頭,他不願馥兒看到他暴怒的神色。「馥兒,妳不要插手,這次我絕不會再饒她。」
馥兒忍著手腳的痛楚,起身走到喬拓旁邊,拉下他的手,柔聲道:「已經夠了,你打她兩耳光算是替我出過氣,反正我又沒事,你就不要再打她了。」
喬拓轉向她,臉色稍霽,「馥兒,妳知不知道若是沒有玉壺,妳現在可能世0世0」他說不下去,臉色再度狠厲起來。
馥兒搖搖頭,「可是我沒事,對不對?」她拉拉喬拓的袖子,真摯的眼神望著他,半撒嬌、半哀求地再次懇求道:「原諒她,好不好?」
喬拓歎口氣,攬住她嬌小的身軀。「馥兒,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
馥兒偎進他懷裡,「可是,我覺得人性本善。我想她受了這次教訓,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再說,我相信你一定還會趕來救我的,不是嗎?」
喬拓沒轍地看著她信任的小臉,把她攬得更緊。
剛才一直瑟縮一旁、不敢過問的中年人,看到喬拓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後,才鼓起勇氣開口,「這個,賢婿……」
喬拓打斷他,冷冷地道:「我早說過我和尚書府已無任何關係。」
在喬拓的瞪視下,中年人自動改口,「呃,喬堡主,這件事也許是誤會,待我把事情弄清楚後再……」
中年人即是李尚書,喬拓硬闖進來時,他還不信自己的兒女竟會做出擄人這種事,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只好試著息事寧人。
倒在一旁的李少夫一手捂著破相的臉,見父親有維護姊姊的意思,不禁滿含恨意地插嘴,「爹,大姊是被二姊逼死的。」
「什麼?」喬拓驚詫地喊道。
李尚書震驚得發抖,手指顫巍巍地指向李少夫,「你說什麼?」
李少夫顧不得什麼尚書府的名聲,把事情全盤托出。
李尚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鐵青著臉,快步走向李媚心,一揚手又是兩耳光,打得她嘴角流血。「真的家門不幸。說,妳……妳為什麼做出這種惡毒的事?」
李媚心沉默地任她父親打罵,連溢出嘴角的血也不擦。突然她笑了起來,愈笑愈瘋狂,兩手還不住亂抓自己的頭髮,口中又哭又笑地重複,「我害死姊姊世0世0她該死……為什麼我不能嫁喬拓……」
馥兒的鼻頭酸酸的,雖然李媚心剛才還想殺她,但是她已經不恨她了。她能體會她愛喬拓的心,因為她也是如此。
她也是如此?她愛喬拓?馥兒皺起柳眉,不自覺地望向喬拓堅毅的側面。她忽然察覺自己真的好愛好愛他。以前李媚心接近喬拓時,她心中會莫名地酸楚,而一天沒見到喬拓就渾身不對勁,現在這都有了解釋,因為她愛他!她的心頓時飛揚起來。
喬拓一直以為李媚情是因他的疏忽而死,自責了多年,沒想到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若是當年這一切都沒發生,他現在恐怕已經兒女成群,也不可能跟馥兒共結連理,上蒼真是會捉弄人。
他的目光轉移到馥兒身上,發現她正仰頭專注地凝視自己,皺眉問道:「馥兒,是不是手又疼了?」
馥兒搖搖頭,雖然現在時機不對,但她忍不住想告訴他。她拉下他的頭,俏臉微紅地附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話。
喬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馥兒永遠是個驚喜,他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種場合聽到這樣的話。「馥兒……」
這時,亂烘烘地衝進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耿慶柏,他一進來就急切地把馥兒從喬拓懷中拉過去,「小妹,妳還好嗎?」
「注意她的手!」喬拓皺眉提醒耿慶柏。
耿慶柏一看馥兒的手腕和腳踝全都被裹著,頓時臉色大變,「他們居然敢傷害妳!」
他立刻轉兒要找人發飆,但在看到顯然已發瘋的李媚心和一臉鮮血的李少夫時,不禁愕然地停下腳步。
馥兒看著他,忽覺一陣頭暈目眩。她的手輕扶額角,「哥哥……你是我哥哥……」
耿慶柏一聽到馥兒開口,立刻又看向她。天啊,馥兒不會是再度失去記憶吧?」
他緊張但小心地握住她的柔荑,慎重也問:「小妹,妳又不記得我了嗎?」
馥兒搖搖頭。
耿慶柏急得一手指向喬拓,「來,告訴哥哥,他是誰?」
馥兒按下他的手,臉上慢慢綻出笑容,「大哥,別鬧了,我的意思是我記起來了。」
耿慶柏還沒會意過來,「妳想起什麼?是不是想起誰抓走妳?來,告訴哥哥,我馬上把他丟進地獄。」
馥兒覺得她有這個腦筋轉不過來的哥哥,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她白他一眼,「我是說我想起到喬堡以前的事了。」
耿慶柏不敢相信地再問她一次,「妳真的都想起來了?包括我以前當牛給妳騎的事?」
馥兒紅著眼眶點點頭。
看到馥兒點頭,耿慶柏興奮地大叫,抱著她轉圈圈,「妳想起來了,終於想起了,哈哈……」
在李媚心和李少夫,一人發瘋、一人毀容的情形下,馥兒堅持要大家原諒他們,所以大批人馬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尚書府,打道回堡,留下李尚書蒼涼地面對家庭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