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在擱淺邊緣

第25頁 文 / 雲楓

    何夢蝶發現妹妹通達事理,極為她著想,甚是感動,因此,她計畫等妹妹畢業後,要將她接到台北,照顧她。

    一直在服藥的魯少暉,自從何夢蝶搬回汪家與他同住後,顯得精神奕奕,但更明顯的是他的體重逐漸下降,體質愈來愈虛弱了。等到他開始把藝術中心的事轉交給何夢蝶處理後,常常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休息。

    何夢蝶和汪母都勸他動手術,或許可以復原,但他不肯,更不願住院治療,只是按醫生的規定服藥。

    「化膿菌已經散佈在我腦子了,開不開刀其結果都一樣,不如讓我多苟活一些時日。有夢蝶陪伴著我,我死而無憾了。」他對汪母說。

    在他身旁的何夢蝶聽得心都酸了。「我陪你,可是你要為我活久一點。」

    「我當然想啦!小傻瓜。不准哭,我會心疼的。」他牽起她的手親吻著。

    何夢蝶趴在他身上,捨不得似地緊緊摟住他。

    汪母見此景,半憂半喜地自動退出臥房,口裡喃喃自語道:「為什麼你和舜國都有福擁有她,卻無福永遠陪著她呢?」

    魯少暉與何夢蝶聽懂汪母的感慨,兩人更是貼得緊密。

    「少暉,我想為你生個孩子。」

    「啊,不!以前你不是不願意?」他訝然。

    「現在不同了,現在只有我跟你。」

    「這對你是不公平的,我沒娶你,萬一我……」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留一個孩子,看到他,才會讓我懷念你。」

    「啊,夢蝶,你對我太好了!」他振起精神,翻身而起。

    她願意為他付出、為他犧牲,甚至願意為他養個小孩,這個付出真情的女子怎麼不令他感動、心疼呢?即使他死在她懷裡,他也甘心,也很值得。

    何夢蝶除身兼模特兒一職外,還在魯少暉的指導下,要拓展藝術中心的事業,在漸漸得心應手時,逐步掌握一切事務的她,交際應酬也就愈來愈頻繁了。

    經常沒辦法回家吃晚飯的她,只有在電話中一次又一次的向魯少暉致歉。剛開始,他都能體諒,日子久了,躺在床上的他起了疑心,甚至吃味地聯想到她是否又交了男朋友?

    夜歸的何夢蝶不斷聽到魯少暉的頻頻抱怨,於是閨房起勃溪,二人開始對峙爭執起來。

    何夢蝶無奈,當初擔憂他是個妒嫉心太強的人,如今果然應驗了,再加上生病的他又多疑,更是無理取鬧得教她不滿。

    「是你要我接手你的事業!我不但要學習,又要抓牢顧客,還要接洽協調,當然會有應酬,你自己也曾有過這種經驗,為什麼現在卻來苛求我?」

    「我不管!我要你下了班就回來陪我。我常常孤伶伶地守在這個房間裡,瞪著牆壁,想著你在幹什麼!這樣下去,我會發狂!我會發瘋!」魯少暉耍賴地說。

    何夢蝶沒想到生病的人竟是如此歇斯底里,她以為女人比較情緒化,孰料男人也是這樣,而且更加不可理喻。她開始懷疑當初受他感動、全心投入他的懷抱是否正確了?

    「你既然要把事業交給我,就該尊重我,或許這是我工作角色轉變的過渡期,你應該用平常心來看待。」她耐著性子與他溝通。

    魯少暉無言以對,摟著她又親又叫:「那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夢蝶,我愈來愈少不了你,嫁給我!好不好?」

    「不好!你現在就這樣無理取鬧,讓我無法安心工作,嫁給了你,那我會更不得安寧。」

    「不會的!嫁給我,我會感受到你是永遠屬於我,我會讓你專心衝刺事業的。」

    「少暉,別忘了你是個有病纏身的人,你想叫我以後變寡婦啊?」她笑諷道。

    「我就知道你是可憐我,才跟我在一起,並不是真的愛我!」

    「你胡言亂語什麼?再這樣胡鬧,我真的不愛你了。」她懷疑魯少暉是因為腦袋中血塊及慢性病菌影響,才有恐懼及歇斯底里的情緒反應。

    「夢蝶,你說要給我快樂的,現在就給我。」他熱情地撫著她的身體。

    「快樂不是掛在嘴邊的,是要行動實踐的。」

    「嗯,我就是要你用行動來表現。」他解開她的衣扣,呼吸急促起來。

    「不要!少暉,你的身體……」

    「我可以,相信我!你說要為我生個孩子的。」

    他壓下她,瘋狂地親吻她。

    以前,她嫁給汪舜國時,根本無法得到這方面的滿足,如今和魯少暉住在一起,儘管他臥床休養,而且醫生還囑咐他少勞心勞力,但就男人來講,他可不願意放棄享受這種快樂。

    然而,這種快樂是短暫的,即使將這種快樂的感覺長留心中,也難抵現實生活中不斷抱怨、敏感、懷疑、爭執的壓力。

    於是魯少暉暗中僱請徵信社派人跟蹤何夢蝶,把她的一舉一動傳回他耳中。

    他明知這樣不對,可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做,以往的自信與達觀已被病魔折磨得消失殆盡,換來的只是不斷的自怨自艾。

    一天下午,何夢蝶從畢哲字的民物之家出來,看見遠處有個似曾相識的魁梧男子死盯著她,陰沈的表情叫她不寒而慄。在那兒看過他?她一下子想不起來,於是避開那眼神,迅速攔了一部計程車,坐上去後往窗外一看,只見他站在紅磚道上望著她,她急忙低下頭去,心情就跟著計程車馳動而起伏不定。這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老盯著她瞧,讓她心裡毛毛的?幸虧,他沒有長得凶神惡煞,否則她會害怕得不知所措。而成名的模特兒會遭到無聊漢跟蹤或被人敲詐不是不可能的,但她只不過略有名聲而已,可不願碰到這種事,她告訴自己還是小心為是。

    傍晚,當何夢蝶踏出柳永田錄影工作室時,又瞥見那魁梧的男子陰魂不散地佇立牆角。「他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難道他一直在跟蹤我?」何夢蝶狐疑著。

    擦肩而過時,她瞧見他眼中的詭變,不知有何用意?

    正想叫車,那人突然攔住她說:「送你一程如何?」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她警戒道。「現在不是已認識了嗎?你之前看了我幾眼,表示你也在注意我;而且,是你引我現身的。」

    「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請你別再跟蹤我,否則我會報警。」

    「且慢!我對你直說好了,我叫斐中德,是魯少暉要我來追查你的行蹤,照理說,我不可以洩露顧客的機密,但我看你並非如魯少暉所言,是會琵琶別抱的女人,所以我有點為你叫屈;而且,我常常看到你的廣告,對你仰慕已久,很想進一步認識你,才故意露面給你看的。」

    這一聽非同小可,這可惡的魯少暉竟然不相信她!何夢蝶忍下那即將爆發的怒火,攆走這個徵信社的探員。

    「你再不走,我真的馬上叫警察來!」

    斐中德看出她勢在必行,轉身離去,留下一句話:「從明天起,我會和魯少暉中止合約,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的。」

    何夢蝶不屑理他,怒氣沖沖地趕回汪家,一進房門,對著正在做運動的魯少暉劈頭就吼:「魯少暉!你是小人,居然找人跟蹤我!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沒必要住在這裡了!」

    說完,她就翻出自己的衣物,拿出一個旅行袋,胡亂地把衣物往裡面塞。

    魯少暉心知無法辯解,一味賠罪道:「夢蝶,我這樣做是因為我太愛你,怕失去你!」

    「哼!你跟舜國一樣,沙豬主義!你這樣做,正好讓我狠下心來離開你。」

    「夢蝶,求求你,不要離開!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追問你的行蹤了。」

    「太晚了!我願意陪你,願意把快樂帶給你,但是,你卻把我推向痛苦的深淵中。」

    「我保證絕不再犯!」魯少暉幾乎向她下跪。

    「我以為你比舜國更能夠帶給我幸福,可是我又錯了!再不走,我會死在這裡。」

    她不顧魯少暉再三哀求,狠下心,提了旅行袋,奪門而出,卻撞上了正好返家的汪母。「怎麼啦,夢蝶?你上那兒去?」

    「問您的乾兒子去!這種男人誰受得了?」

    汪母驚愕地看著她憤然離去,知道又發生事情了,趕忙抓著跑出房的魯少暉質問。

    「你怎麼跟舜國一樣把她氣走了!到底發生什麼事?」

    魯少暉低頭坦承自己的錯,汪母聽後,大聲斥罵:「這麼好的女孩子,你竟想出這種卑鄙的手段來對她!她為你犧牲那麼多,你不體諒,反而猜忌她,真白費我在她面前拚命為你說好話。即使她沒嫁給你,只是和你同居,她也有權擁有自己的生活空間啊!想不到你比我這老媽子還頑固不靈。」

    魯少暉自知理虧,雙膝跪地說:「乾媽,您要幫我!她不會再聽我的辯解了,只有您能讓她回心轉意。」

    「唉!你們年輕人老是製造問題。」

    魯少暉知道汪母已答應出面解決,高興之餘又懷愁了。「可是我不知她到那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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