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戒備舊情人

第16頁 文 / 月皎

    余柔珊忍不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余家拒絕參加那場酒會已經不是新聞,而且我的母親也不可能會到場。」她的話明快犀利,絲毫不拖泥帶水。

    一般人若在這種情況下只會摸摸鼻子,自認無趣的走人,但這兩個男人為了各自的理由,皆不容許她拒絕。

    「夢芷對我十分重要,她非到場不可。」

    「我要當眾向你道歉,你怎能不到場?」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抗議。

    余柔珊略過顧學維不予理會,對他的事留待日後再處理;重要的是陸文衍,她的直覺告訴她,在母親的過去他必定佔了相當重要的地位,瞧他提起母親的表情還帶著純真的感情,這是在顧學維身上所看不到的。

    當初母親交付給她的除了鎖心鐲之外,也曾說過放過鐲子的木盒另有蹊蹺,這是她一直參不透的。

    那木盒和一般的盒子沒兩樣,只是舊了些,若要拿到舊貨市場還稱不上古董,而盒子內外她也曾用心觀察過,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想著想著,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鐲子尋求慰藉。

    循著她的手的動作,陸文衍的目光也隨之在鎖心鐲上停留,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他仍能辨識出它。

    「你怎會戴上它的?難道你母親沒告訴過你它的來歷?」他震驚地追問。

    聞言,余柔珊幾乎可以肯定,他絕對和母親有著密切的關係,否則不會知道這鐲子有何意義的。

    余家人不會將鎖心鐲的事隨便對一個外人說,畢竟對聲譽不好。

    「你到底是誰?」余柔珊想問的並不僅止於此,但千頭萬緒裡她只能問出這個問題。

    陸文衍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真切地要求:「我想見她一面,你能成全嗎?」

    柳眉輕顰,余柔珊盯著他直瞧,腦海裡飛快地想著各種可能性。或許,那被隱藏了二十五年的秘密終將水落石出了。

    於是,她突然說:「你的膽子夠不夠大?」

    她莫名其妙的問題令兩個男人愣住,不明白這問題有重要到必須說出口。

    「這些年來,我的膽子已磨練得沒有什麼能嚇得倒我。」陸文衍雖一頭露水,但還是給了她答案。

    余柔珊的眉毛微微向上挑,「那就走吧!」她帶頭向前走去。

    顧學維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臂阻止她。「去哪兒?」他緊張的看著她。

    余柔珊先是低頭看了看他的手,而後冷冷地回道:「這不干你的事。」

    見他無意放手,余柔珊伸手在他手背上用力擰著。

    一般人若是吃痛便會放開,但是她低估了他的意志力;她的力道在他感覺起來,似乎不比一隻蚊子來得強。

    「陸先生想見家母,這不關顧家人的事。」余柔珊故意和他撇清關係。

    「我和你們一塊兒去,不為別的,就當我是保、保鏢吧!」

    顧學維不讓她有反對的機會,將她一把塞進他停在路邊的汽車內,再為陸文衍打開後座的車門,也不等他上車,他馬上又坐入駕駛座中,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這女人滑溜得很,沒這樣做她早跑得不見人影。

    雖然事後還得面對她的報復,但他早已有了覺悟,要他上刀山下油鍋都行,只要讓他跟在身邊成為她的支柱便可以。

    於是,三人各懷心思地離開遠見大樓。

    ※※※

    余柔珊沒有事先說明欲往何處去,只是單純地指揮顧學維直行或轉變,除了這些話,她沒多說一句話,只有引擎聲充斥在冷漠的空氣中。

    車子離開淡水後,四周的景致越來越荒涼,而且他們還往小山坡上走,眼中所見的景象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她居然將他們帶到墓園裡來。

    顧學維咬著牙往前駛,現在已經無法回頭,只能硬著頭皮往目的地前進。

    「為什麼到這裡來?」即便沒來過,陸文衍也知道自己置身何處。

    「為什麼不?你不是想見家母,我這不就帶你來了嗎?」她的話讓刺骨的寒風相形失色。

    這裡雖然標榜公園化,但墓園就是墓園,白天或許真如廣告中所言美輪美奐,在黑暗裡看來卻讓人感到不舒服。

    陸文衍氣憤地上前想抓住她斥責,但顧學維一個箭步上前,阻止了他。

    余柔珊帶頭向墓園內走進去,兩個大男人緊跟在她後頭;只是,風聲、浪濤聲交錯響起,讓夜裡的墓園顯得更加森冷、詭譎。

    然而,昏黃的燈光照射距離不超過半徑一公尺,但她卻沒有絲毫遲疑地將帶他們往前直走。

    「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裡?」陸文衍忍不住的問道。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任何的答案,顧學維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因為惟一有權利說話的人一語不發。

    三人繼續在冷僻的墓園裡行走。

    儘管在考古現場看多了詭異氣氛,不知怎地,陸文衍很難以平常心看待這件事。

    余柔珊突如其來的止步,讓顧學維一個剎車不及撞上了她,差點沒讓她和花崗岩地板來個你依我依的親密約會。

    倏地,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陸文衍的心頭。當余柔珊打開手電筒時,他下意識地撇開頭,不去看光束所指的方向。

    「沒誠意,你不是要見家母,現在我帶你來了,為何又不肯見她?」余柔珊的語氣極盡奚落之能事。

    於是,陸文衍轉過頭看向光線所指的地方,映入他眼簾的是余夢芷三個字,就這樣篆刻在墓碑上,鐵一般的事實讓他不得不信。

    他萬萬想不到久別重逢,居然會落得在這裡相見的結局。

    一聲淒楚的啜泣自他口中逸出,眼淚毫不掩飾的流了下來。

    會為了母親如此哀痛欲絕的男人,他的身份已是不言而喻。

    不想打擾到他們,余柔珊忍住眼睛中的淚水,向來時路退了出去。

    顧學維亦跟了上去,他知道她心中的痛。攬著她的肩,要她靠在自己身上哭個痛快。

    「我已經沒有那麼需要你的胸膛來讓我擦眼淚。」她想也不想地拒絕。

    話雖這麼說,但是她並沒有真的拒絕他的臂膀的支持。

    「你這下子得出席宴會,不單只是為了我,還有他。」兩人心照不宣。

    他是很希望她能單純為支持自己而到場,不過聽她先前的語氣,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余柔珊仍是不買他的賬。「我沒有義務為了誰出席一場我不想出席的宴會。」

    她很感謝他提起這個話題,讓她暫時忘卻陸文衍的存在,也收回了眼淚。

    「你沒有拒絕的理由。」顧學維自信地道。他相信陸文衍會動之以情地要求她出席。

    「連你的枕邊人都讓我說國語教她明白了事實,如果有需要,我不在乎用英語再說一遍。」當孔子遇到這個土番兵,有教無類也派不上用場。

    「莎朗去找你?為什麼?」他不瞭解那女人打著什麼主意。

    余柔珊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要是不知道她所為何來,未免也太過遲鈍了。

    「我沒讓她去找你麻煩,你要相信我。」顧學維喊冤地道。「我承認和莎朗在一起很久了,但是我們一向都只存在著金錢交易的關係,無關乎感情。」他極力地撇清。

    聽到他的解釋,余柔珊只是嗤之以鼻。他無意可不代表別人無心,都讓女人給找上門來了,要說她有自知之明,不如說他是在自欺欺人。

    見她仍是滿臉的不信,顧學維使勁拉住她,旋過她的身子,讓兩人相對。「你要相信我。」他大喊道。

    聞言,余柔珊眼中的冷冽,較之冷雪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話我也說過,憑什麼你可以不相信我,而我卻得無條件地相信你。」

    話一出口,又將兩人的恩怨拉回過往。

    顧學維無言以對。他若是霸道地讓她服了自己,也只是口服心不服,對兩人的關係一點改進也沒有。只是,要他相信她任何說法他都能無條件接受,惟獨孩子一事,他是絕不可能相信的。

    冷風颼颼、呼嘯而過的寒夜裡,愛人即使身在咫尺,心卻相隔天涯。

    ※※※

    宴會中賀客如雲、熱鬧非凡,但會場中的兩個男主人卻無心於此,他們的目光不時的瞟向入口處,每當那兒出現和余柔珊相似的身影,只見他們眼睛一亮;待發現不是她,自然便取代了先前的光亮。

    顧學維並不對她的出現抱希望,因為將他們的新仇舊怨加一加,她要是會出現那才教人不可思議,他惟一可寄托的希望便落在陸文衍身上。

    今天算是她父親的大日子,女兒不到場祝賀似乎說不過去,即使在場的人除了他之外,沒有第三人知曉,但她也該明白,陸文衍希望她出席的渴望是那麼強烈。

    今晚的成功並沒有帶給他任何的喜悅,他只是木然的接收旁人的祝賀,無法將笑容自然地展現出來,只因為他惟一想分享的人兒並沒有到場。

    他知道要過余家父子那一關並不輕鬆,但陸文衍似乎是輕而易舉地闖關成功,瞧他沒缺腿少胳臂,臉上也沒有青青紫紫的彩妝,看來余家人已經原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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