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袁圓
「下來啦,一個人洗澡好無聊喔!」花季婷嘟嚷。往常她洗澡時旁邊都會圍了一圈伺候她的宮女,可是她們都很無趣。
「我是來叫你去吃東西的。」邵伊恩總算想到他來的目的,依舊森然的聲音成功地遮蔽住他內心洶湧的狂瀾。怪不得水柔非要他端食物來,原來是故意整他的,可惡,虧他還以為水柔不是和他們一夥呢!
「喔,好。」她說著就想從水中爬出來,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她朝他吐吐舌頭,完全不避諱自己的一絲不掛。「你幫我一下好不好?」
「你……」邵伊恩無言以對,霎時熱流在賁張的血脈中亂竄,他看過的女人不在少數,向他投懷送抱的更是不計其數,可是沒有一位能似她這麼自然地裸露嬌軀而仍帶著純真,令觀者感到想入非非是件骯髒的事。
「謝謝!」她嫣然一笑地向他伸出手。
而他竟無法拒絕,彷彿為她服務是天經地義之事。「唉。」
「你力量好大喔!」他不過輕輕一拉就將她整個人從水中帶起,花季婷覺得好不可思議,原來男人和女人的差距這麼大。
「款。」邵伊恩轉了轉眼,她沒大腦嗎?這時候她應該忙去遮身子而非顧著誇讚他的驚人力道,真是……被打敗。
搖搖頭,他拿起一旁的浴袍往她頭上拋,以藉此蓋住讓他失控的禍源。這是生平第一遭他主動想去佔有一個女人,好笑的是該女子甚至沒有對他做出誘惑的動作,他卻起了好比他見到美食時的狂騷熱情……怎會這樣?「穿著。」
為此,他覺得生氣,氣他想吻她的衝動越來越強。
「謝謝你。」花季婷未曾離開過皇宮,洗澡、換衣素來有人服侍,自是不知她光著身有何不妥,還傻呼呼地對著他猛笑,就像她對她的宮女一樣。
這一笑將他打醒,思忖或許她也常這般勾引別人,他怒火中燒地想殺人……喏,他究竟是怎麼了?
「我會叫水柔來幫你換石膏。」他臭著臉出去,留下莫名其妙的花季婷仍在為穿好那件浴袍而奮鬥。
第三章
花季婷躺在床上不願動,昨晚她想事情想到凌晨才入睡,加上她本來就有賴床的小習慣,所以不到必要,她絕不「輕言」起床。
朦朧中她聽到門被推開,她曉得有人進來,但她只是翻個身,渾如這樣便可杜絕一切干擾。
「喂。」邵伊恩見她賴床的可愛模樣,腦海裡不期然地出現她昨天表演的「出浴圖」,頓時心房亂震。
「嗯。」花季婷懶洋洋地應一聲。
「起床。」揮揮空氣,他順道揮掉那令人噴鼻血的畫面。
「走……開。」花季婷鼻音濃厚地低喃,閉緊的雙眼並無睜開的現象。
「喂。」他覺得她應該多到外面走走才會快好些,因為適度的運動可以增加她的復原能力,而她越快好就能越快離開這兒。
呵,一想到運動,他便想到昨天被他修理得很慘的那兩個傢伙,經過那次教訓,他相信他們應該又會「變」忙了。
「我……還要……睡。」花季婷口齒下清地嘀咕。
「喂,起床。」邵伊恩俯到她的耳邊說……嗯,她的味道好甜好香,像是一道誘人食指大動的點心。
「娟娟,你好吵。」花季婷耍賴地將被子拉蓋至頭頂。
「大小姐,快起床。」娟娟?她的保母嗎?
「好嘛,再睡五分鐘啦!」未清醒的討價還價聲從被窩中冒出。
「一分鐘也不行。」邵伊恩火大,他放著好好的公事不管,跑來當別人的奶媽!他這裡是托兒所嗎?
「那……三十秒就好了。」花季婷仍在睡夢中。
「一秒都不准。」邵伊恩吼著。
「好啦,凶什麼凶,人家今天想穿藍色的那件……」話語在好大的哈欠聲中結束,從棉被縫鑽出的奶白粉手,慢半拍地舞了舞又咚地落下床,她連翻身都省了,便繼續蒙頭大睡。
「季婷!」邵伊恩失去耐性。說實在的,他有丁點的後悔。他不是愛管閒事的人,為什麼會讓水柔說服自己,答應照顧她直到她記憶恢復?他何時蠢到竟會攬禍上身?
「叫公主……」花季婷呢喃。
「你到底起不起來?」公主?我還王子咧,邵伊恩不客氣地掀開被子……噗,好不容易壓制住的鼻血險些噴出,這女娃居然穿著……「他的」浴袍就寢!
只見未綁妥的腰帶讓她的玲瓏曲線若隱若現,過大的領口露出她的泰半香肩,凝脂滑溜的玉腿橫行跨出,活色生香的旖旎風光令他怔忡失神。
「好嘛,起來就起來,不要那麼凶啦……」花季婷揉著惺忪睡眼絮絮不休,好半天才睜開猶疑的眼光四下張望,最後愣愣地落定在他身上,接著像是被他嚇壞地往後跳坐一步,細胞遽然醒了九成九。「啊!怎麼是你?」
「不然呢?」邵伊恩吃味地問。
「我以為是……」她以為是娟娟嘛!想到娟娟再也不能陪她,和著早晨的起床氣,她沒來由地感到心傷。
「哼。」她果然想著別人,邵伊恩冰封的心頭竟隱隱作痛。
「我……」花季婷愈想愈委屈,在宮中誰下把她當寶捧著呵護,幾時受過像最近這一連串的顛沛遭遇,還有這位動不動就對她大小聲的臭男人,她忍不住紅唇一撇,哇啦地嚎啕大哭。
「你這是幹什麼?」邵伊恩沒料到有人會說哭就哭,一點前兆和「預備動作」都沒有,害他一時也慌了手腳,罵也不是,安慰也不是。
「你好凶喔,人家父……親和母后……親,都沒有對人家這麼凶,嗚……嗚……」這一宣洩非同小可,儼似汪洋大海綿延不斷,轉瞬間花季婷已淚流滿面。
「我哪裡有?」把他說得跟十大槍擊要犯差不多,所以他就說嘛,女人最麻煩了。
「還……說沒有,你現在……就在……凶人家……嗚……」花季婷哭到打嗝。
「我沒有。」邵伊恩才覺冤枉,他平時說話本來就是這種口氣啊!
「你看……你看……這不叫……凶……嗚……我要……回……回家……哇……」花季婷一手擦淚,一手指著他控訴,末了,乾脆趴在床上痛哭流涕。
「好,是我不對。」他這是捫誰惹誰?可是聽到後面,他也感到鼻酸。唉,好男不跟女鬥,健康人不和病人鬧,就讓讓她吧!
「你……根本不是……真……心道歉的……嗚……我……要回家……」悲淒的哽咽聲從她修長的指縫間傳出。
「我……」……咧「圈圈叉叉」,他總算領教到女人的「青番」。
吸口氣,他揉揉她的嬌俏短髮,用自己都嚇兩跳的柔聲輕哄:「你別哭了嘛,是我錯……」他錯在不該撿她回來。「——是我不好……」他不好在不該上了水柔的當。「是我不對。」殺了他吧,再說下去他都要吐了,他大可拂袖而去,任她自「哭」自滅呀!
花季婷猛地抬起臉,害他有點恐慌。「干……麼?」
「我接受你的道歉。」她說停就停,淚水一滴都不浪費。
「嗄?」饒是他平常呼風喚雨,亦下禁目瞪口呆。
「你不樂意?」花季婷努嘴,大有風雨欲來之勢。
「不,我樂意,只求求你別再哭。」他呀,各國領袖看到都得賣面子的邵伊恩,居然說出「求」字,傳出去不被其他六人笑死才怪。
「嗯,我想用餐。」哭得好舒服啊,花季婷伸伸懶腰說。
「是,大人。」邵伊恩吁了一聲長氣,她還真當他是傭人在使喚哩!
「哪……」她像老佛爺似地交出她的手。
「這……噯。」邵伊恩只好學小李子般地托住她站起來;心想,他是不是該喊個「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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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主菜是什麼?」花季婷端莊地將手平放在併攏的腿上,喜孜孜地問剛從廚房出來的邵伊恩。
「培根火腿夾蛋三明治。」吃個簡便的早餐要啥主菜?又不是五星級餐廳。邵伊恩忍住笑。
「培根火腿夾蛋三明治?好。」這是什麼大菜,她倒是沒聽過,餐具不是銀製的,對她算是挺新鮮的嘗試。花季婷帶著笑接過他遞來的瓷盤。
「吃吧。」不好也得好,他肯弄吃的給她就該偷笑了,要不是嫌送她去主廳和大家一塊吃囉嗦,他才不會帶她來他的私人地盤呢!
邵伊恩坐到她的對面,直接別手拿起三明治洩憤地咬著。
花季婷本來仍在考慮沒有刀叉要怎麼下手,見他吃得這麼率性,她好玩地學起他的吃法,邊吃邊笑還邊想:「如果禮儀老師看到的話,肯定會吐血。」
「嘖。」邵伊恩冷哼一聲,吃個普通的三明治犯得著如此興奮嗎?真受不了,女人都那麼善變嗎?前一秒鐘哭天搶地,下一秒鐘又笑得像個大白癡。
「好好吃喔。」花季婷讚歎,這可是她第一次吃到三明治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