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文 / 瑪麗·喬·普特尼
瑞妮強持鎮靜。」那比他真的碰觸你好嗎?」
「好一點,那使我們能夠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他告訴別人我是他的遠房親戚,因為我沒有其他親人,所以他收容了我。他和查理曾經是愛人,後來成了朋友。特維的經濟還算寬裕,但稱不上富有——是查理支付了我的整型手術費用。他慷慨解囊,償付上萬英鎊保險不給付的手術費。」
瑞妮以手按唇。」整型手術?」
「那名德國人把我痛揍得非常徹底,我臉部的骨骼破碎得必須重建,也因此造就日後英俊非凡的史肯基。「他苦澀地輕觸自己的臉龐。」基本的骨架並沒有改變,但醫生們加以調整。這張鏡頭熱愛、迷倒全世界女性的英俊臉孔並不真正屬於我。它只是個謊言,就像我生命中的其他一切。」
「怪不得你對自己的容貌毫不自負。「她低語。
「我怎麼可能對不屬於我的東西感到自負?「這張陌生人的臉孔是個面具,用來對抗世界的盾牌。人們看到的是一張俊美得不同凡俗、鑿削般的臉孔,而不是其下的空洞。
「特維……繼續要你滿足他的性幻想嗎?」
「幸運的是,他明智地瞭解其破壞性。此外,比起愛人,他更想要的是兒子他能夠去愛和被愛的人。「那不是傑米熟悉的角色,但雖然他不懂得對父親的愛,他是真的心存感激。」他照顧我,而我也對他是戀童癖者一事保密,因為那會令他的多數朋友心存憎惡。」
「秘密和謊言「她閉上眼睛好一晌。」你在復原後開始過正常的生活嗎?也或者那已經太遲了?」
「我的一生從沒有過『正常』,「他又喝完第二杯威士忌。」特維發現他收容的是一名文盲時,驚愕不已,他是一位教育家,很快就明白到我有閱讀障礙症。他的某個學術界朋友是研究這個領域的先鋒,他們一起協助我克服我的弱點,學會善用我的長處。」
特維和查理同屬於年長、擁有高文化素養的同性戀圈子。他們年輕時,同性戀仍被視為不可告人的秘密,後來社會變得比較包容時,他們仍選擇隱藏自己的性向。為他動整型手術的外科醫生是全英國最頂尖的,他也同樣屬於這個圈子,並很樂意給予這個傷痕纍纍的男孩一張完美的臉。他或許認為這對他是莫大的恩惠。
小傑米生活在他們的圈子裡,聽著這些一局教育水準的人談話,也學到上流社會的談吐。」最後我七零八落地獲得了像樣的教育,也能夠模擬上流社會的出養。特維在我十八歲那年去世。查理一直鼓勵我攻讀戲劇。他運用人脈,讓我參與皇家影藝學院的甄試,並且被錄取了。他們在紀錄上做了些手腳,史肯基就此誕生。」
「那是怎麼辦到的?」
他聳了聳肩。」特維的某位朋友任職政府的情報高層,我猜他知道哪裡有最優秀的偽造文件專家。我不確定他是怎麼辦到的,但我得到了史肯基的護照,影藝學院的紀錄也夠應付得了官方紀錄。」
「多麼難以置信的故事,「她的秀眉擰起。」也因此你認為沒有人能將你和過去的你聯結在一起,因為你的成長期間有長達數年沒有任何文件紀錄,而且你的外貌也和當年童妓的你大不相同,沒有人能夠認得出來。」
「正是,但蘇奈特認識小時候的我。太遺憾我的眼睛是罕見的翠綠色,如果是常見的藍色,他絕對認不出來。」
「我就在猜你們之間有關聯。他也是當年的童妓之一?」
他回想起初次見到那張猙獰的面貌時。」不,他是洛克的兒子。」
「我明白了——嗯,他的父親是否也強迫自己的兒子一買淫?「瑞妮驚恐地問。
「不,他倒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那個地步;也或者他認為他的兒子其貌不揚,不會有人想要他的服務。蘇奈特和他母親同住!但有時洛克會使喚他跑腿像是來收錢、送毒品等等的。奈特比我年長幾歲,而且從小就壞到骨子裡。他似乎對我抱存敵意,認為他的父親照顧我勝過他。他或許是對的,畢竟,我比他有價值得多。幸運的是,我們極少打照面,但只要逮到機會,他就會惡整我。」
「一日他猜出了史肯基是他當年痛恨的小男孩,他就嘗試要毀掉你。「她低語。
「不只嘗試,「他閉上眼睛,回想他破碎的人生。」他已經成功了。」
第二幕開麥拉8
「他沒有成功。「瑞妮道,急欲抹去肯基臉上的陰鬱。」你熟睡的時候,我和高登、蓓拉談過了。他們已經採取行動,針對蘇奈特的報導消毒。似乎沒有人相信他所說的話。」
「但它卻是千真萬確。很諷刺,不是嗎?「他放下空玻璃杯.起身在小機艙裡來回踱步,步伐毫不受灌下的威士忌影響。」不管他們有多成功,這道的污痕永遠無法抹去。」
他停在花瓶前,以指輕撫著一化瓣。」電影明星只是由夢想和幻心編織而成的。比較起人們對我們的看法,真實毫無立思義。而他們對我的看法再也不會和以往一樣了。」
她心痛地想著他所經歷的痛苦。他擁有多不可思議的彈性,才能在經歷如此毀滅性的童年後,建立成功的人生。」就算蘇奈特的報導無法被澄清,你也不必心存歉疚。當年的你只是個孩子,沒有人會為了你被迫做的事而責怪你。」
「讓全世界視我為可憐的受害者?不,我寧可當個罪人。」
肯基總是扮演英雄的角色,從來不是無助的受害者,也因此演出藍道爾對他格外困難。」如果我早知情,「瑞妮低喃。」我絕不會要求你演出一世紀之戰』。」
「我的童年絕不是我願意主動提起的話題。即使現在,如果不是我已有七、八分醉意,我也不會說出來。「他自一化瓶裡摘了朵小雛菊。」但我認為你應該知道,而且我信任你不會告訴任何人。」
「你可以放心。「她用力吞嚥,試著紆解喉間的乾澀。」但或許你可以試著和其他人談--像是一名好的心理治療師。秘密只會在心裡化膿。」
「演戲就是一種心理治療,任何一名好演員都必須瞭解自己。我很清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知道那段經歷會留下永不能磨滅的創痕。心理治療師無法告訴我不知道的事。」
「心理治療不只是提供敘述管道,重點是找出療傷的方法。」
「你曾訴諸心理治療,理出你問題的童年?」
「被你逮到了。「她坦承。」我曾有幾次考慮過心理治療。我知道有些人由其中受益良多,但對我來說,似乎以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比較好。」
「而且你相當成功。你的神智清晰,做你所愛的工作,待人處世也都很圓融。」
他太高估她了。」既然我們把話都說開來了!那我想要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要娶我?為什麼在過了三年後,你又突然決定那是個錯誤?」
「我們認識了,而且契合無間,我……我不想放你走。即使我知道婚姻不適合我,我決定管他什麼邏輯。「他聳了聳肩。」你或許也注意到我的右腦遠勝過左腦。」
「後來是哪裡出了差錯?「她問,強抑制著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我原以為我們相處得很好。你厭煩我了嗎?」
「記得你開玩笑提起孩子的那通電話嗎?雖然你試著一笑置之,我明白到你有多麼想要個孩子。在那之前,我原以為你和我一樣沒興趣生養小孩,而且或許是為了同樣的原因。當我明白自己錯了之後,我知道我們的婚姻必須終止。」
她的下顎肌肉抽動。回想起來,一切是如此明顯。」於是你屈服於貝安琪的魅力?」
「你或許不相信,但我從不曾和她有性關係。」
「你說對了,我很難相信。」
「她很熱切,但我不感興趣——我想念的是你。你闖進來時,我正在考慮。我知道外遇將會終止我們的婚姻,但那似乎太過!殘忍、下流。然後你突然出現了,並得出最明顯的結論,我只是抓住這個機會,又不必真的和安琪上床。當時我還真覺得鬆了口氣。」
她不知道該哭或是笑。」為什麼你不直接說出你不想要孩子?我從你的反應裡猜到了一二,但在認真考慮之後,我決定我可以不要孩子。但你從不曾給過我選擇。你認為女性就是不可救藥的生育機器,而且我會渴望孩子勝過你?」
他了無笑意地笑了。」不,我認為你會忠於我們的婚姻,並在日後後悔。等你終於離開我的時候,你會已經錯過生育的最好年齡。」
她怔怔地望著他。」於是你決定為了我好,主動摧毀我們的婚姻?你這個傲慢自大的混帳!」
「那的確聽起來傲慢自大,「他附和。」指出我錯得有多麼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