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文 / 瑪麗·喬·普特尼
她緊握著他的手,指甲深深掐入他的肌膚,試著喚回他。」幾乎就像你編的故事一樣荒誕,肯基。「她故作輕鬆道。」我倒覺得你聲稱是英國王位繼承人的說法比較可信。」
她望向他。肯基的神情僵硬,彷彿受創極重。她猜測他無法做出適當的回應,立即轉向蘇奈特,故意輕蔑地道:」你要不要考慮改行去寫小說,蘇先生?顯而易見的是,你有編故事的天分。」
他的眼睛惡意地瞇起。」在追查你丈夫的過去時,我意外發現到你的母親是死於吸毒的搖滾女歌星魏汀娜。你是因為以她為恥!才一直保守這個秘密?介意發表評論嗎?」
「我的母親是誰從來就不是秘密,蘇先生。「她冷笑。」我承認我不曾大肆張揚,因為我不想靠著她的名聲在影藝界發展,特別說我欠缺她的音樂天賦。」
她平靜自若的回答令蘇奈特的眼裡閃過怒意,但他已沒有時間冉追問,現場陷入一片混亂。記者擠過來爭相提出問題,其他前來致悼的人也陸續走出教堂,詢問發生了什麼事。通往出租汽車的短短幾步路彷彿陷入泥沼般。
瑞妮瞧見黎潔琳站在電視台記者後面,一臉的驚駭。她無言地朝她懇求——如果你是肯基的朋友,幫幫他!
潔琳挽著她的男伴走向前,擋在電視機鏡頭和止月基之間。」這太難以置信了!「她沙嘎地輕笑。」我打進影藝學院的第一天就認識肯基了,相信我,親愛的奈特,他絕不是同性戀者。「她朝記者眨了眨眼,用最佳的角度展現她玲瓏有致的身材。
「非常可悲,但那是事實,「威爾也故作誇張道。」當年影藝學院的每個同性戀學員都曾試圖引誘肯基。畢竟,有誰能夠抗拒得了他?他真是太耀眼了「他誇張地歎了口氣。」但他總是拒絕,只和女人約會——將他的性向表達得再清楚不過,害我的心都碎了。」
這轉移了記者的注意力,將目標轉移到潔琳和威爾身上。潔琳是否和肯基重燃戀曲?他們的韻事會繼續下去嗎?影藝學院還有哪些人是同性戀者?
瑞妮很感激他們幫忙引走記者的注意力。她死命握著肯基的手臂,奮力擠開人群,司機漢蒙也趕過來幫忙開路。
他們終於來到車邊,漢蒙打開車門。茱蒂夫人加入潔琳和威爾,站到鏡頭前面。她嚴厲地瞪著蘇奈特,舞台劇所訓練出來的清朗語音壓過現場所有的聲音。」你毫無羞恥心可言嗎,先生?我原以為像你們這類人不可能更低下,但我錯了。你就像那些聲稱珍.奧斯汀是女同性戀的人,就因為她和妹妹同睡一張床——在發明暖氣之前,人們總是這樣取暖的。「她哀傷地搖搖頭。」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
瑞妮坐入汽車後座,拉著肯基進來。他像人偶般僵硬地任由她擺佈。漢蒙也立刻坐進駕駛座,開車將記者甩掉。
肯基癱靠著椅背,閉上眼睛,彷彿已退縮到心靈的最深處。
她握住他的手,發現它冷得像冰。」你處在極大的震驚裡,肯基。「她盡可能平靜地道。」你能夠談話嗎?」
他睜開了眼睛,卻視而不見。」你不問……那是事實嗎?」
「或許稍後吧!「她小心地字斟句酌道。」我不介意你過去做了些什麼,肯基。我在乎的是現在。」
「現在我將必須面對媒體的處刑。」
「只要我有能力的話絕不,「她該怎麼做?一步一步地來。」蘇奈特是否可能有……證據支持他的說法?」
「我……不認為。」
她心痛地明白到他並未否認蘇奈特的指控。」你必須立刻離開倫敦——最好是遠離英國。如果你留在這裡,記者會讓你的日子過得像地獄一般。你只要踏出旅館一步,就會被他們團團圍攻。」
他的下顎肌肉抽動。」我無法……忍受那樣。」
「我們立刻離開英國。「她按下和前座的隔音玻璃說道。」我們不回旅館了,漢蒙。直接往機場開去。」
「是的。「司機回答,打了左轉燈。
她再升上隔音玻璃,開始思考。她原本就打算直接去機場,行李和護照也早就送去了。但肯基怎樣辦?她掏出手機,打給他的助理喬書。
「喬書,是我,瑞妮。『詢問報』剛剛爆出一篇醜聞——純粹是胡扯,但肯基已決定和我飛回美國,遠離風暴。他決定不回飯店,以免被記者攔截到。你盡快替他打包些簡單的行李,連同他的護送,一起送到機場來。」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叫車到機場,二十分鐘後到。」
「謝了,喬書。「她掛斷電話,思忖接下來該怎麼做。她並不擔心奈待報導她和汀娜的關係,那都已經是舊聞了。但他對肯基的指控卻極富殺傷力,必須盡快消毒--那是假設蘇奈特並未握有決定性的證據。
瑞妮首先打電話給洛城最頂尖的公關專家。黎蓓拉是這一行的佼佼者,專長為演藝人員打點形象。接著她必須警告娜麗和一局登。他們在演藝界擁有人脈和影響力,應該可以幫得上一些忙。
手機響了。她警戒地望著它一晌後,接起電話。」喂?」
「瑞妮?我是潘蜜拉。肯基和你在一起嗎?」
瑞妮怔視著電話」你怎麼會有這支號碼?」
「你給我的呀!」
「噢,對了,「她省悟過來。」先前真是一團亂,害我頭腦都無法清楚運作了。肯基和我在一起。你也報導查理的告別式?」
「是的,但我正好在一旁訪問溫查理生前最後一部作品的導演,沒有參與混亂的現場。「潘蜜拉的語氣是同情。」肯基沒有回應蘇奈特的指控。他想要發表聲明嗎?」
此刻的肯基無法和任何人交談。」他當然無意回答——他剛剛送走了最摯愛的老友,就遭到記者的狙擊。讓我問他是否願意和你談。」
她一手半掩著話筒,假裝低聲詢問肯基,接著模擬了一連串的男性髒話,最後改以正常聲音道:」如果那是你想說的,肯基,最好還是不要了。「她靠回話機,輕快地道:」恐怕他對蘇奈特的指控的回應不適合刊登在報紙上。」
潘蜜拉在話筒另一端笑了。」那麼糟?」
「通常肯基不會在意人們怎麼說他,但這次他真的是被激怒了。你知道的,他是個最講理的人了。他瞭解記者必須討生活,也樂於在公眾面前接受訪談時,配合拍照和發表評論。他編造出來的過去只是提供娛樂,同時維護自己的隱私。你不認為那是他的權利嗎?」
「我是這麼認為,但不是所有的記者都同意。「潘蜜拉停頓了一下,可能是在作筆記。」這麼說,他否認蘇奈特的指控了?」
「該說他認為那類聳動的垃圾不值得回答。「她降低了音量。」我個人——不納入紀錄的意見是:蘇奈特的瘋狂或許是源於『世紀之戰』的情節。」
「肯基不願意捲入誹謗戰爭或許是明智的,「潘蜜拉道。」我無法想像蘇奈特究竟會拿出什麼證據。」
「蘇奈特有任何暗示嗎?」
「他宣稱肯基出生在倫敦,本名麥傑米,而且他有出生紀錄可以佐證。」
「我相信必要時,他可以拿出威爾斯王子的出生紀錄,但那無法讓肯基排上王位繼承權「瑞妮嘲澀地道」英國每年有許多男嬰出生,出生紀錄證明不了任何事。」
「我也是這麼想。「潘蜜拉的語氣一變。」你真的是魏汀娜的女兒?」
「是的。正如我告訴蘇奈特的,這不是什麼秘密。我只是不想靠她的名氣或她悲劇性的去世出名。「她也不想要討論到她母親時的痛苦。
「我可以說是聽著魏汀娜的歌長大的,「潘蜜拉懷念地道。」在我結婚前,『神魂顛倒』陪伴我度過多次的失戀。她在歌裡傳遞出愛情的痛苦,但也懷著對未來的希望。她去世時,我哭了好幾天。我認為她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女搖滾歌手。」
「我同意!但我可能不夠公正。」
潘蜜拉的態度再度變得專業」既然我們談到困難的話題,你仍然認定你和肯基之間沒有復合的可能嗎?今早你們兩人似乎感情很好。」
瑞妮遲疑了一下。她一直在利用潘蜜拉,而她不想再對她說更多謊話。」坦白說,我自己也不知道,潘。如果有任何戲劇化的進展,我保證會先打電話給你,但別期望太高。」
「夠公平了。祝你們幸運脫身。」
瑞妮道了再見後,關掉手機,無法忍受再和任何人談話--即使是薇兒。到機場的一路在沈默中度過。肯基始終茫然地注視著窗外,恍若泥塑木雕。
既然無事可做,她不可避免地相心起了止目基的過去。他激烈的反應是否因為他真的曾是同性戀男妓?她身軀的每一處都抗議這不可能是真的,他們之間的熱清不可能是偽裝的——不可能長達四年之久。有可能他是雙性戀者嗎?但她從不曾看過他對男人顯示出興趣。他一直表現得像是異性戀者,安於自己的性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