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文 / 瑪麗·喬·普特尼
在懸崖的拍攝結束時,藍道爾扶著他妻子的肩膀,像個老人般步履艱困地回到屋子。瑞妮很快地打量了片場,確定一切就緒後,望向肯基。「你準備好了?」
他點點頭,來到了門口。她來到他的身邊,低聲道:「你不可能不看著我而拍完這幕戲。」
他的嘴角緊抿,迎上她的視線,眼裡的折磨表露無遺。她用力吞嚥,想要相信他只是太過入戲,卻也清楚其中多數的痛苦是屬於止月基自身的。
配合他的情緒,她深入自己的內心,釋放出最深刻的痛楚,集中在莎拉這個角色上——她惶惑、六神無主,但拒絕放棄。兩個角色之間的緊繃激盪在空氣裡,瑞妮示意可以開拍了。
男女主角互相攙扶著走進房間,之後一道爾突然抽身退開,堅決靠自己站立。
莎拉道:「休息一下,親愛的,你會覺得好多了。」
「你不明白,」他嚴厲地道。「一夜的睡眠無法治癒過去——任何事都不能」她伸手向他,但他反握住她的手,阻止她靠近。「也因此你必須在一切太遲之前離開我。」
他的碰觸像觸電般灼燙著她。即使未解人事,莎拉可以感受到兩人之間強烈的吸引力。
「那麼我們就不要回顧過去,只看著現在和未來。」
「莎拉,我們沒有未來,」他放開她的手往後退。「既然我們仍未圓房,仍然可以註銷婚姻,你可以獲得自由。」
「你才是不明白的人,道爾。」她的恐懼裡摻雜著怒立息。「你或許無立息於你所許下的誓言,但我不然。在上帝的眼裡,你已經是我的丈夫了。只要在你有生之年,我就不可能接受其他男人。」
他望著她的神情彷彿她是遙遠、珍貴的回憶。「你是如此的美好、純潔。在我被囚禁的期間,我一直將你視為我最明亮的天使。」
她的怒氣爆發,什麼都顧不得了。「別一直將我擺在高台上。我或許天真了些,但我知道成為你的妻子所意味的。也或者你不可能……渴望我?」
他望向她的眼神洩漏了一切,但他僵硬地道:「你不該談論種事的。」
稍早的坦白令他自覺軟弱,如果他們要成為夫妻,莎拉必須也要居於弱者的地位.而她唯一能夠想到的是獻出自己。在熱情上,他會是主導的強者。
「言語是無意義的,你一直是個重視行動的人。該是我們採取行動的時候了——一起。」她用顫抖的手指解開胸一刖的珍珠鈕扣,裸露出其下的蕾絲內衣和雪白的肌膚。
他屏住氣息。「這……太不合禮教了,莎拉。」
「丈夫和妻子之間的親暱是再合禮教不過了。」瞧見他瞄向門口,她轉動鎖,將鑰匙丟到梳妝抬旁的一化瓶裡。
她開始解袖日。既然道爾也是渴望她的,她提醒他兩人的婚誓。「我,莎拉,嫁給藍道爾為妻,從今以後與他攜手共度此生,禍一幅相依,至死不渝——你對我許下了誓王一口,道爾!我不容許你背棄它。」她脫下了上衣。
他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低語道:「以吾身……尊崇汝。」
她解開腰帶,長裙飄墜落地,只著內衣和襯裙,沙嘎地道:「你必須為我解衣。」
她轉身背對著他。他用力吞嚥,為她解開絲帶。莎拉強抑著對未知的恐懼,知道自己所作所為是對的。她必須將自己交由他主宰,恢復他的自信心。
他幾近虔誠地撫弄她,令她的下體竄過一陣熱流。撐箍墜地,解放了她的身軀,她的身軀戰慄,直覺地拱起身。他俯身親吻她的頸項,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頸項。她驚喘出聲,害怕他將要做的,以及自身的反應。她的身軀似乎不屬於自己了。她絕望地抓住殘存的、導演的理智,喊道:「卡!」
在她的身後,肯基同樣氣息粗重。她不敢回頭看他,問道:「鏡頭一刖看起來怎樣,格瑞?」
格瑞的聲音也同樣濃濁。「我以為鏡頭要融化了,但既然它沒事,我認為它棒極了。」
肯基大步越過房間,彷彿突然對梳妝抬上的擺設感興趣。顯然他和她一樣深受影響。
她情願放棄一年的收入,也不要重來一次,但身為導演的職責令她不能冒險。「好吧!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再拍一次。」
他們花了一整天,拍好做愛的場景。這對瑞妮是再奇異不過的經驗;和她曾經在肉體上熟悉得不得了的男人假裝做愛。鏡頭攝出她的絲質內衣墜地,白析自小手猶豫地撫著古銅色的肌膚;道爾的背部肌肉緊繃,竭力壓抑,不願弄痛他的小妻子;莎拉的痛呼聲,隨後發出的驚畏和神奇;道爾的神情轉為敬畏和溫柔,被包容在他妻子無邊的愛意裡,神奇地獲得了新生.....
這一天終於拍攝完畢後,瑞妮回到化妝室,倒在沙發上,立刻睡得人事不知。
瑞妮僵硬、疼痛地醒來,不確定自己身在何處,直到聽見薇兒輕柔地道:「回到活人的世界了?」
「勉強算是。」她坐了起來,慶幸自己在拍攝時已脫下了束縛的撐箍。「現在什麼時間了?」
「大約晚上九點。」薇兒自工作桌上抬起頭「我想如果你那麼累,應該讓你好好休息個夠。」
「你則負責在一旁守衛,趕走閒雜人等。謝了。」瑞妮走向梳妝抬,卸下已糊掉的妝。
薇兒體貼地在桌上放了些花生、牛奶和香蕉,瑞妮很快就把它們全解決掉了。她換回原來的衣服,決定回旅館好好沖個澡。「準備好逃走了?」
「樂意之至。」薇兒將文件收回公事包裡,站了起來。
「我們拍攝完之後,肯基做了什麼?」
「他換回衣服,像尾巴著火般逃走了。」薇兒和瑞妮一起離開更衣室。「謝天謝地,拍攝明天就結束了,不然你們遲早要精神崩潰。」她的聲音迴響在空蕩蕩的攝影棚裡。
瑞妮明天要拍的高潮戲將會搾乾她殘存的精力,之後她就可以飛回她在峽谷邊的小屋。「你打電話給航空公司,訂好回洛杉磯的飛機了?」
「你的私人專機會在查理的告別式後等著你。」
「想和我一起飛回去嗎?我們可以在巴爾的摩暫停,讓你著陸。」
「謝了,但我想趁在英國時,好好地觀光下。我打算放自己一個星期的假。」
「祝你玩得愉快。」瑞妮停了一下。「我真的很*局興有你的幫忙,薇。沒有你的話,我不知道要怎樣拍完這部電影。」
「你也曾多次協助失戀的我彌補內心的創痕,我很高興這次能夠幫得上忙。」
她們走到攝影棚外,坐上車子,往旅館駛去。「如果我提供你一份固定的工作,你會接受嗎?」
「不,」薇兒望向窗外,秀眉皺起。「這是一次很棒的體驗,它會促使我在回家後做些改變。但不是在加州,也不是在演藝界。」
「你很明智。有時候我認為拍電影是種不可救藥的疾病,」瑞妮自嘲道。「它快要逼瘋我了,但我也不想做其他事--特別說如果我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拍戲,不是好萊塢式的。」
「『世紀之戰』會使它變成可能,」薇兒自信地道。「但成功一和讚美是在幾個月之後。今晚我有更好的方法可以治病。」
瑞妮咧開個笑容。「冰淇淋?」
她往後靠著椅背,感覺壓力舒緩了許多。朋友和冰淇淋確實可以治療得了世上多數的疾病。
肯基打開傳統的維多利亞式剃刀,燈光映在它森森利刃上。這是他稍早自片場的梳妝抬上借用的,工作人員也沒有注意到。
近年來新聞開始報導各種形式的自殘。他曾在脫口秀的節目裡看到某個年輕女孩驕傲地展示如何用利刃自殘,減輕內心的痛苦。那是止目基可以瞭解的。畢竟,他年輕時也做過同樣的事。
肯基用刃緣抵著上臂——不是手腕內側,那裡的傷可能會流血致死。他想像刀刃劃破皮膚和肌肉——先是目睹血肉被劃開的震驚,然後疼痛爆開來,悸動、抹煞了其他一切感覺。
他略微施壓,忖度要多用力才能劃破血肉。但他粗嘎地深吸了、口氣,合上刀刃!丟到一旁。
他還沒有絕望到那個地步。
尚未。
第二幕開麥拉6
用完餐,沖了澡,加上一大碗的冰淇淋,瑞妮體力終於恢復到可以重看毛片。如果電影拍攝出來的效果正如她心裡所想的!它將會是一部傑作。就算不曰『一賣座票房,但絕對是會吸引懂得欣賞的觀眾入場的藝術之作。
薇兒早就呵欠連連,回房睡覺,但先一刖的小睡反而使得瑞妮了.無睡意。她決定出去走走,釋解內心莫名的煩躁。
她來到公園大道上,深深吸入清冷的英國空氣。明天她就會拍完電影,繼之是殺青夜的舞會,次晨則是為查理舉行的告別式。最後她和止目基將會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