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瑪麗·喬·普特尼
她對葛太太微笑。」謝謝你。你真的可以為你的貓咪申請專利--小貓心理治療」
「你想要一、兩隻貓嗎?再過幾個星期,它們就夠大得可以離開母親了。」
「只可惜我下個星期就得到英國了。「瑞妮道。
「在你準備好時,總是會有貓咪等著你。很高興認識你,莫小姐。」
「叫我瑞妮就好,謝謝你讓我叨擾。「瑞妮再度微笑,跟著肯基來到休旅車上。他開車離開牧場時,她問:」你怎麼會認識葛太太的?」
「我打算由她和她丈夫手中買下西柏拉。」
她愣愣地望著他。」就這樣?你來到新墨西哥才幾天而已?」
「是的,葛家夫婦將會搬到較現代化的紅木屋,它會建在西邊的小湖旁。今天我就是帶成屋目錄來給他們參考。你陪貓咪玩耍時,葛太太已選定好她喜歡的樣式,建築公司很快就可以依圖興建。」
「就這樣——你得到了可以照顧主屋的人,他們則擁有一楝比較容易維護的屋子。聽起來像是不錯的主意,但我從沒想過你會在離海這麼遙遠的地方購屋。」
他轉進另一條路。」我也是,但我喜歡新墨西哥。」
「我很驚訝你帶我來西柏拉,我原以為你寧可不要有我的存在而污染了那裡。」
她的洞悉力似乎太強了些。」我可以忍受你和貓咪在花園裡玩耍的回憶。「事實上,那幕影像已深深銘刻在他的腦海裡,日後每當他走進一化園時就會想起她又苦又甜的回憶。但或許假以時日,甜美會勝過苦澀。」你餓了嗎?」
「餓壞了「她坦承。」愛瑪打電話來時,我正好三明治吃到一半。」
「前面有一家牛排店。幾天前我在那裡用過肋排。肥美多汁、份量十足。你覺得怎樣?」
她笑了。」我又怎麼抗拒得了這樣的描述?」
他們走進一家鄉村風味十足的牛排店。老闆娘銳利地打量了肯基和瑞妮,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帶他們到角落的小包廂。其他顧客大多穿著隨便,有著飽經風霜之色,看起來就是勤奮工作的草根人物。一些人朝他們望來,隨即又低頭專心用餐.像老闆娘一樣尊重兩人的隱私。
他們點了肋排和啤酒。等待食物送上來時,肯基道:」這裡的人不會管別人的閒事,這也是我喜歡它的地方。」
瑞妮往後放鬆靠著椅背。」我想我也會喜歡上這裡,通常我不介立息簽名,但我痛恨用餐時被打擾。」
熱騰騰的肋排被端上來,瑞妮開懷大啖。牛排的醬汁美味得沒話說,搭配的馬鈴薯泥、沙拉也全都讓她掃進肚子裡——再加上一大塊餐後的蘋果派。
終於飽食饜足後,她放鬆地往後靠著椅背。」我真的餓壞了—一這地方太棒了。幸好我沒有住在這附近,不然我很快會變成一個大胖子。」
「不可能。繁重的導演工作只會讓你瘦下來,而且你原本就太瘦了。」
她強抑下個呵欠。」等我們回到旅館後,我要立刻上床,至少睡上八個小時。」
「我們不會回旅館。」
她立刻清醒過來。」夠了,肯基。你綁架了我,拿走我的手機,強迫我靜下來反省,但現在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等幾天之後。我預訂了一逅附近一處相當特殊的民宿。反正明天是星期日,你可以多待一會兒。」
她的眼睛瞇成縫。」我記得你說過不會試圖引誘。」
「一點也不。那是間套房,你可以睡臥室,我睡在起居室的沙發。完全合乎禮法。」
「臥室有鎖嗎?」
「我想是。你對我的信心真令人感動。」
她邪氣地笑了。」假設說我是對自己沒信心呢?這和在旅館裡各自擁有房間不同,肯基。」
「除非我們兩個都想要,任何事都不會發生。」
她低頭望向帳單。」晚餐我買單。」
這或許是她表明他們兩個都想要!但任何事都不會發生的委婉方式。
第二幕開麥拉8
「我們還要再往下走多久?「瑞妮問。
「一百』十階。就快到了。「肯基在前頭帶路,走下沿著懸崖峭壁辟出來的台階。儘管台階很寬,瑞妮仍緊握著欄杆,深怕一失足就墜落數百尺的深淵。
當肯基說這地方很特殊時,絕不是開玩笑的。他先向住在附近的民宿主人拿了串鑰匙,再開車經過一大片曠野。他用鑰匙開啟嵌在巨石裡的一扇厚門,露出後方的石階。肯基打開石階的照明燈,反手關上門,之後他們就一路往下走。」至少這裡絕對不必擔心有人會索討簽名。」
終於來到石階盡頭,形成長而寬的陽台。往右轉是嵌在石壁裡的落地窗玻璃門。肯基用鑰匙開門入內,打開電燈。」你覺得怎樣?」
「我從沒看過這種地方。「瑞妮停在門檻,驚畏地打旦裡著由巖壁鑿出來的房間。牆壁和天一化板略有弧度,顯示它原是個天然洞穴,但腳下*的卻是柔軟厚重的地毯。傢俱不多,卻都舒適宜人。壁爐前擺著一組鬆軟的長沙發,可以瀏覽落地窗外的風景。
「很驚人吧?顯然是由穴居的安納利印地安人那裡得來的靈感。我很幸運今晚能夠訂到這裡——剛好有人取消訂房。「肯基將背袋丟到沙發上。起居室的角落是個小廚房,後面是臥室和浴室。肯基打開冰箱門。」要來些白酒嗎?」
「謝了。「她接過酒杯,想著即使他無意引誘,這地方就該死的夠浪漫了。她不安地走回陽台上,扶著欄杆。
肯基關掉樓梯和屋內的燈,走到陽台和她並立。她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凝望著月光朗照的峽谷。懸崖下是婉蜒如銀帶的溪流,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風聲、水聲和懸崖上方小動物的窸窣聲。
「這裡真的很特殊,「她低聲道,生怕打擾了一這片寧靜。」我想將它拍進電影裡。」
他笑了。」你是個天生的導演,瑞妮。每個景色、聲音和創音都是你的導演坊裡的原料。」
「我想你說得對。「她淺啜著杯中的白酒,無意在今晚因酒亂性。」儘管我喜歡演戲,我』直覺得除了演戲之外,還有更多。你曾經想要自己導演或製作嗎?多數的演員都會。」
「我不然。我唯一想做的一直只有演戲——這就是我。」
「它不是你,只是你的職業。」
「那是你。如果我不當演員,我就什麼也不是。」
清冷的月光映著他鑿削般的冷峻臉龐,更增添了縹緲的神秘氣息。即使他們結婚三年,也一直相處融洽,她始終談不上瞭解他——或許沒有人瞭解。
「我想知道為什麼提議由你演出莎拉會讓你發飆,「肯基道。」那是個很俸的角色,而且你一定可以銓釋得很好。」
她的平靜盡逝。」老天,肯基,你究竟不明白〔不〕的哪個部分?」
「不理性的那部分。」
「我不會演出莎拉,而且毫無轉圜餘地!「她轉身,氣沖沖地走回房裡。
肯基跟上來。」夜晚會有寒意,我先生火。」
「別為我麻煩了,我會直接上床睡覺「她用酒杯漱口,倒到水槽裡沖掉,隨即揉著手臂,因寒意而顫抖。
壁爐邊已經堆好木柴!肯基只要點燃火柴,丟到點火器裡。火焰開始竄起,他平靜地問:」為什麼演出莎拉會如此困擾你?」
為什麼?莎拉是個好角色,她由備受呵護的純真女孩,成長為懂得關心、照顧別人的堅強女性。在她寫作劇本時,她絞盡腦汁,捕捉書中女主角的特質,並自認為相當成功。」我……我認為那是因為莎拉太過純潔天真,令我無法認同她。我打六歲起就沒那麼天真了。「他往後坐下,注視火焰。」純真是她力量的來源。她從不曾想要離開藍道爾,即使在他們剛結婚時。她簡直是個感情的垃圾筒。」
「小說的好處是作者可以將天真塑造為美德,而不是真實生活裡的弱點。」
「你絕對不是備受驕寵的維多利亞時代的處女。每一次我們扮演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角色,就像是跳下懸崖。「他指著落地窗外的無邊空曠。」然而這些角色讓我們成長,呈現出最好的演技,而那也是最駭人的。雖然莎拉的純真可能會讓你覺得脆弱、不自在,你絕對能夠扮演她,而且演得好極了。」
她越過房間,疲憊地倒在沙發裡,享受爐火的暖意。」逼出演員的潛力是一回事,但我們各有其門檻。甜美的莎拉就超出了我的門檻。」
「那就不要把它想成一整部電影。在每天的拍攝裡,真正可以用的只有幾分鐘。而在這幾分鐘裡,你可以應付得來莎拉和她的天真。將整個故事切割成數百個景後,原始的恐懼也會被一起輾碎。」
他所說的有理,但想到扮演莎拉特別是和他——就令她全身悚懼。」你不知道自己在要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