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袁圓
月兒也像感受到他的心事,而陰暗的躲到雲後哭泣。
第九章
方世傑牽著牛嬋的小手,一路上兩人都不願先開口破壞這份寧靜。
終於到了大廳,兩人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對方的手,正想推門而入,卻聽到裡面傳來相當陌生的聲音。
「這死肥豬怎麼仍不醒?」
「再踢他幾腳試試。」
「還是不行!是不是踢得不夠力,我來。」
方世傑和牛嬋立刻蹲下來,機警的對望一下,白癡也能意識到大廳內有事情發生了。
兩人於是在緊閉的紙糊門窗上挖一個小洞,只見大廳內眾親人、僕人都被捆綁手腳的坐躺一堆,每個人都呈昏迷狀態,一個長相猥褻的壯漢和另外兩個穿著家僕衣服卻看來同樣鄙陋小人正在踢牛大,一旁站著的竟是張克和媚娘。
「用水算了。」媚娘不屑的面容透露著不耐煩。
張克在不一會的工夫便拿了一桶水來,倏地往牛大身上倒。
牛大果然像大夢乍醒般的哇啦叫了起來,睜開雙眼才發覺不對,想要站起來卻才知道自己被五花大綁。
盯著張克和媚娘,牛大如獅吼般的叫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倆見到牛大,初時還有點畏懼的躲到張旺背後,待發現牛大試了幾次都掙脫不開,才放心的揚著下顎走到他的跟前。
「你再傲呀!哼!」媚娘不客氣的一腳便踹過去。
牛嬋在外看得氣湧如山便要往內沖,方世傑摀住她的嘴,要她噤聲並輕輕在她耳邊低語,「不要衝動,先看看狀況,想個辦法將他們都救出,還要把壞人抓起來。」
「嗯!」牛嬋氣憤的咬著牙。
「說!寶藏在哪裡?」張克開門見山的直接問。
「什麼寶藏?」牛大怒氣騰騰的反問。
啪!張克一巴掌便打在牛大的臉上,「你還不說?」
牛大其實早醒了,他因為平時傚法神農氏嘗百藥,再加上他酒喝的並不多,所以這些迷藥對他而言效力減了大半,只是他察覺不對,因此一直假裝昏迷,他實在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裝!我明明在八年多前聽到你和別人……」張克指著牛十,「他,就是他,喔!原來你也醒了,那正好,可以對證!你們倆在酒館中談到……你說那是一筆無價之寶,你把它藏得好好的。」
「八年多前?在酒館?和牛十?」牛大兩眼都快皺成一團的回想。
「還沒想到?要不要我幫你。」張旺不客氣的一棍打來,當然,他也沒放過牛十。
牛大和牛十吃痛的哼不出話來。
「再不說?」接著又是一棍。
「你這賤人,原來你和張總管……算我自疼你們了。」牛大狀如發狂的山豬,怒形於色的開罵,「狗男女,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喔!」
媚娘不講情面的拳打腳踢一陣,然後細眉倒豎,像潑婦罵街般指著牛大的鼻子,「你誰呀你?也不想想自己那長得像豬的德行,要不是為了那筆寶物,我會忍耐你八年嗎?」她靠在張克的身上,眼露藐規,「你以為你很『行』嗎?哈哈那真是笑話啊!」她的雙關語逗得其它同夥的四人也都曖昧的大笑。
牛大雖氣得兩眼噴火,但仍忍耐不出聲,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況他以前也是幹這種類似勾當,所以這種場面他見多了,反正,只要張克他們未尋到寶藏,那就還有生機,雖然他自己也弄不清對方要的到底是什麼。
「你們兩個去找找看,就算把地翻過來也無所謂。」張旺指示他那兩名手下,接著他招手聚集張克和媚娘至窗邊角落,正巧就在牛嬋、方世傑的旁邊,兩人嚇得趕緊趴下靠牆貼地,只聽見裡面小聲的商量著「趁天黑藥力未過前,把他們運到我的窩去,以免在這『做掉』會不乾淨……」張旺不懷好意的低道,「也容易被人發現。」
「你的窩?」媚娘不解。
張克馬上幫忙解釋,「大哥的窩就在後山,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你不要誤會。」
「後山?」媚娘問。
「對,一年前我和弟兄們就因西山老窩被官兵圍剿而轉到這附近。」
「喔!難怪最近那後出鬧鬼……」
「對呀!是我們裝的,這樣才不會有人進去打擾,弟兄們才安全啊!」張旺坦誠道。
「那城內近來常遭竊……」
「也是我們。」
方世傑和牛嬋兩人在一旁聽得是一清二楚,可心中卻各有所思……
牛嬋個小志氣大,想的是,怎麼沒被她發現到他們的窩,不然一定把他們鬧得雞犬不寧!
方世傑人高膽量小,不禁欣慰的吁口氣,「好險!當初是被『刁蟾』撿到而不是此幫惡人,否則有得受嘍!」
忽然門邊有聲響,想必是有人要出來,牛嬋立刻拉著方世傑躲到花園假山後。
「要不要報官呀?」方世傑好奇官府衙門長什麼樣,是否和電視、電影中的一般?
「報官有啥用!這官黑得很,沒有黃金十兩是請不動的。」牛嬋一臉「你少開玩笑」的冷哼。
「哇!那麼厲害喔!」
「這還只是公計價碼呢!若要『其它服務』,得另外追加。」
「嘎?」
「噓!小聲點,你想被抓呀!」
只見又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堆人,前前後後十來個,想必是張旺口中的那幫弟兄,正在東翻西摸的,有的爬上爬下連個小縫隙也不放過。
「都沒有嗎?」媚娘問。
眾山賊皆搖頭。
「先別去後山,我相信他一定是藏在莊內的。」媚娘拉著張克、張玨在花園內商量。
「但天馬上就要亮,到時……而且他們也快醒了。」張克緊張得連說話都有點抖。
「把他們再綁緊些,每個人的嘴巴也封起來,然後丟到那死丫頭的鬼竹屋去,那離街道遠,喊多大聲外人也聽不清,何況屋後便是斷崖……到時候人丟下去,不就……嘿!」
「真是最毒婦人心哪!我都沒你狠。」張旺狂笑的調戲起媚娘。
媚娘眼一勾,也不管張克是否在一旁,便打情罵俏的推著張旺,「去你的,少拍馬屁,咱倆以前的帳有空慢慢算。」突然,她想到什麼似的,「對!那死丫頭呢?我好像在人堆中沒看到她……」
三人於是趕快跑進廳內察看,方世傑和牛嬋也趁隙逃至安全的地方。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方世傑拉著牛嬋躲進張克的房內。
「這不是自投羅網?」牛嬋難以置信怎會有人如此白癡?
「所以找說你是腦袋空空,全是渣渣。喂!別用眼睛對我生氣,我只是實話實說……喂!不可動粗……呃!痛……」方世傑像小媳婦似的摸著被搥的手臂道:「此乃張克的房間,他天天住,所以該找、該瞧的他都已摸遍了,因此不可能會派人來這翻。」
「有點道理。」
「豈止是『有點』,不過,這的確是超出你的思考能力範圍之外……唉喲!又踩我!」
「你能不能正經一下啊?現在要怎麼辦?」
「見機行事。」方世傑簡單的道。
「就這樣?」
「就這樣。」
牛嬋不敢相信方世傑接著便是爬上床去,倒頭就睡。
「你更年期呀?這時候還睡。」
「古言有道:『天天都是睡覺天』。」
「少唬我,是『天天都是讀書天』!」牛嬋得意的道。
「哇!方太太好厲害喔!竟然會說對一句名諺ㄝ!」
「廢話!這句話每次一有新來的先生就會先在我耳邊叨念一遍,聽得我耳朵都生繭了。」更何況她是三天兩頭就得換一位,所以也等於每隔一、兩天使要再聽一次,因此即使再智障,也該有印象。
「噯?」牛嬋這才想到,「誰是方太太?你少亂叫!」
「是!老婆大人。」方世傑膩在她耳邊輕語。
「死相!別開了,快想正事。」
「這也是正事呀!」方世傑沒個正經的在牛嬋頰上香一下,手也不規矩的開始動來動去。
牛嬋拍掉他的手,狠狠的白他一眼,嘟著小嘴,雙手扠著小蠻腰,這似乎已變成每次跟他說話的標準姿勢,「方、世、傑。」
「哇!怕怕!」
「你……」
「好、好,不要再打啦!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方世傑終於正經的盤腿坐在床上。其實剛才他是因為病又發作,躺在床上一方面是休息,一方面是暗地偷服牛十終於制好的藥丸,因為他不想牛嬋替他擔心。
「剛才我算過,連媚娘、張克,對方共有十五人,而我們只有兩個人,所以不能力鬥,只能智取。」
看他說得頭頭是道,牛嬋不禁猛點頭以示贊同,問題是……「用什麼方法呢?」
「這……」方世傑的食指在腦門旁停了良久。
牛嬋圓睜著雙眼期待著。
「這……」方世傑又重複了一次動作。
牛嬋的眼睜得更大。
「還沒想到。」
牛嬋差點跌一跤,說了半天,還不是廢話,「就知道你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誰說的!」方世傑摸摸上顎,「誰說我嘴上無毛的?今早才刮的,看,胡碴還會刺刺的呢!咦?老婆大人,你的臉色怎麼這樣差?要不要坐下來歇歇……我幫你『馬殺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