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元笙
該怎麼形容他對這女人的感覺呢?
愛上她吧。
是的,他愛她,沒有任何的形容詞比這句話更為帖切了,他甚至於衝動的想大聲告訴她。
但……如果再繼續待在這無希望的虛幻,一切都將只是空談。
第九章
時間靜靜的流逝,雖然冥界無晝夜之分,但以人類的時間計算,已過了四天了。
七十七號動也不動的坐在石階上,如同殿外的雕像,淚早已流乾。
普魯德來到她身旁,他向父王要了張名單——是死神要拘的魂魄給她,想藉工作來使她分心。
七十七號淡淡的瞧一眼,接過手,意興闌珊的站起、離開,像是什麼都不在乎,只是機械式的動作著。
普魯德望著七十七號的離去,兩眼空洞,神色茫然,肅穆的表情再也見不到笑容。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但仍不願放手。
***
七十七號一向不喜歡死神的工作服,每當執行完自己的工作後,總迫不及待的把它收起來。
抱了四個魂魄離開了三度空間,她一如往常的交差了事,然後拖著勾魂鐮,胡亂的信步遊蕩著,生活已完全失去了重心。
她走到一株大樹下坐了下來,勾魂鐮隨手躺在她懷中。
這裡也有風,它輕輕的吹著,只不過是陰風,這裡也有光,只不過是慘綠的磷光……
立寒在思念她!
她心中大大一震,也不曉得腦子裡為什麼突然有這個觸發,像是和立寒心靈相通……但隨即希望之光又暗淡下來。她怎還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小花瓣兒,小花瓣兒……*
似乎有人在呼喚她,使她身子一陣顫抖。她跳了起來,鐮刀滾落一旁,所有的遐想全靜止下來。
但見四周依舊,她心中澎湃不已。
這是怎麼回事?立寒不是上天界了嗎?難道……
普魯德忽然出現,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怎自把法器隨意亂扔呢?」普魯德替她拾起勾魂鐮遞還給她。
七十七號定定的瞧著地,亞曼還是一樣的溫柔,但她心中卻對他產生了疑問。
「發生了何事?瞧你一臉驚魂不定,誰敢嚇唬你?」
亞曼就是亞曼,她怎能懷疑他?露出苦笑,她搖了搖頭,何必再重提破碎的感情呢?
普魯德護送她回宮殿,不再追問。
他相信只要自己有耐心,他還是有機會的。
***
廣闊的宮殿裡,七十七號獨坐在專屬的臥室內,心中的疑問未解,反倒燃起一線希望。
她按捺住波濤洶湧的心緒,只盼再接收些許的訊息。
一夜過去了,失望再度又回到她臉上。
普魯德感應到七十七號放棄的訊息,便收回了自己的冥思。
他用意念窺探了她的隱私。對於七十七號的事,他不希望再有萬一,只要有可能會引起她懷疑的任何事,他會比她先到一步提早封殺。
但雖然他有能力探索別人的隱私,但也耗盡了他的精力,這算是卑鄙應付出的代價吧。
***
日子又恢復到以前的模式,在七十七號的堅持下,她回到死神專屬的禁區裡。
四周安靜無聲,每一位死神互有默契的不打擾彼此。
她的房子沒有任何的隔間,在屋內中央除了一張大床外,並無他物。
七十七號躺了下來,往常這張床總讓她眷戀無比,如今她的心卻只有淒楚。至今她仍不相信立寒會如此待她,但是她又該如何解釋他的毫無音訊?
把玩著躺放在胸口的鐮刀,苦笑自己最近也變得懶散了,即便只是輕按手臂上的一個按鈕,就能除卻這套冷酷的服飾,但她竟然也懶於動手?
她的人生已不再有意義,可悲的是,她連死的資格也沒有。
不知不覺的,她眼角又溢出了兩行淚水。
*小花瓣兒,小花瓣兒……*
遙遠的呼喚又從胸口響起。這次她連動也不敢動,聆聽著思念已久的聲音。
*小花瓣兒,小花瓣兒,我在這兒,我在這裡……*
是立寒的聲音!沒錯,是他呼喚著她的聲音。
「立寒,立寒,你在哪裡?」她不自覺用心喃喃的低語。
*小花瓣兒,不要傷心,我從沒負你!不負你,不負你……*
他感覺到了她的憂傷嗎?正如她現在可以感受到他急切的焦躁。立寒不是上天界了嗎?為什麼她可以感覺他無助的挫敗呢?
*小花瓣兒,小花瓣兒……*
呼喚又從胸口響起。七十七號將眼光慢慢的移向正躺在胸口的鐮刀,是它嗎?
她突然快速的把鐮刀拿起來。
四周又是寂靜一片。
她坐起身子,把玩著手中的鐮刀,終於發現了附著在上面的一魄。
是立寒的。為了李垢兒挨的那一記,彈出的一魄。
天!她立刻想到一個事實——
不全的魂魄如何能上得了天界?
立寒不在天界,那他在哪裡?
「七十七號。」普魯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七十七號記得立寒魂魄離身的那一天,自己正在宮殿等著亞曼的歸來。
亞曼去了哪裡?別的死神不可能拘她所擁有的魂魄,但亞曼可以,還有撒旦王。
撒旦王不可能親自出馬,只為了拘一個凡人的魂魄。但是,如果立寒不可能上天界,最有可能拘他的人就是亞曼。
是亞曼殺了立寒!
當她在他的宮殿裡,枯等他歸來詢問前世的記憶時,他已進入三度空間帶走了立寒的魂魄。
他怎度可以!
「七十七號。」普魯德的聲音又響起。
她換下工作服,藏起一切的感覺走向門外。
俊美的普魯德站在矮籬外,牽動著嘴角對她微微一笑。
待她如此溫柔的亞曼,她該懷疑他嗎?
「有什麼事嗎?」她冷漠地道,無法假裝自己不曾懷疑過他。
普魯德即以為她仍為高立寒的事心傷。
隔著矮籬笆,他抬起她的下頷,充滿愛意的低頭俯看她,「快樂點好嗎?」
七十七號直視亞曼,這麼一位集英挺、狂妄、俊秀、權力與榮耀於一身的地獄大王,自己怎麼不會愛上他?
「為何這麼瞧我?」他拍拍她的臉頰,寵溺的問著。
她只能搖搖頭。
「精靈界有場嘉年華會,陪我去參加好嗎?」他放下自己王子的身份,帶著懇求意味,軟聲的問她。
她怎能拒絕?但他若是兇手呢?
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亞曼,我唯一的朋友,求你不要對我如此殘忍!
七十七號緊閉著唇,不敢開口問,怕得到她無法接受的答案,但她臉上已浮現幾個哀求的表情。
普魯德誤會了她的意思,失聲笑了起來。「小姐,不去就算了,有嚴重到要做出這樣可憐的表情嗎?」
她表現出來了嗎?她慌亂的撿回失落的心,對他強笑。「誰說我不去?什麼時候?」
「明天。」
「嗯。」
「我來接你?」
「好。」
她答應了!普魯德難以形容心中的雀躍,咧嘴一笑,那魅力幾乎無人能擋。
七十七號目送他遠去,心中已有了決定。
***
七十七號小心收藏著高立寒留在鐮刀上的那一魄,這是目前她與立寒唯一的聯擊。
沒人曉得亞曼的能力有多強,但既然她已開始懷疑他,一切的思考她就得小心謹慎些。
她試過只要將那一魄接觸到胸口,自己便能感受到立寒的思緒。他不斷的呼喚她,似逃不出枷鎖般的挫敗與急切。
立寒被禁錮了嗎?除了撒旦王與亞曼,誰還會有此能耐?
她心中的懷疑起來越甚,但大悲之後的希望反倒使她變得異常冷靜,只要維持不動聲色,誰也猜不出她有何想法。
***
精靈界,一個屬於冥界的自治區,有自己的王,但仍為冥界所管轄。
普魯德代表父王參加這場嘉年華會,春風滿面的偕同七十七號出席,精靈界諸王皆親自恭迎。
七十七號安靜沉美的站在亞曼身旁,他雖然只是輕擁著她,卻令人感覺帶有強烈的佔有意味。
精靈界諸王從沒見過普魯德如此輕鬆愉快,側眼打量他身旁的美女,一切盡在不言中。
嘉年華會的表演節目陸續登場,每一種生命體成精後所代表的精靈正賣力的表演著拿手絕活。
普魯德的心情是愉悅的,不為別的,只因身旁有個她。
七十七號身著一襲黑色低胸晚禮服,將她襯托得完美無瑕。表面上,她安靜的觀賞著精靈們的表演,並適時的露出微笑,但卻時時留意藏在胸口的魂魄,發覺兩者的感應力變弱了。因此,她知道立寒不在精靈界。
若不在精靈界,那麼整個冥界如此之大,她要去哪裡找啊?
她瞧瞧亞曼。他正專注的欣賞精靈們的表演。
亞曼,是你嗎?她在心中大聲的問。
普魯德果然是普魯德。他突然轉頭,對上了七十七號的眼神,「你在說話嗎?」
「不。」她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頭,「是的,是我在說話。」
「什麼事?節目不好嗎?」
「不是。」
「怎麼一副肅殺的模樣?」
「亞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立寒是你帶走的嗎?」她單刀直入的問,讓人想躲也無處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