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雨菱
「你走私軍火很久了嗎?」她的問話和一般的閒聊沒什麼兩樣。
「是很長時間了,大約五年了吧。」
「那談得上是經驗老到了。」
「美女」這麼一問,左老大靦腆了起來。「還好啦,說真的銀衣,我還是第一個讓你知道。」
「哦,船公司不知道嗎?」
「不知道。」
「那船上也沒有人知道了?」
「是啊。」
「你這麼做划算嗎?」
「划算,怎麼不划算,光是可觀的利潤,就足以讓我下半生過得舒舒服服的了。」
「那倒是。」
「對了,事成之後,你可別忘了在蔚爵士面前多美言幾句。」左凌霧此話說得諂媚又討好。
「當然。」銀衣仍是一慣的冷艷,左凌霧竟大膽的想握她的手。
「銀衣。」銀衣不愛聽這種曖昧不明的語氣,當場渾身泛疙瘩。
「有什麼事,左老大?」她技巧的避開他的手。
「事成之後,可否邀你環球一周。」
銀衣的回答當然是:免了。但是礙於任務,她委曲求全的回了句:「再說。」
這無疑是給人希望勝過給人絕望的高段回話,左凌霧也算識相沒有霸著人不放,他自認表現得極度瀟灑毫無破綻,其實他滿腦子覬覦美色的念頭,一點也無法瞞過銀衣。「好吧,再說,再說。」他假裝要收起狐狸尾巴,卻不知自己有黃鼠狼般藏不住的長相,就在他欲藏起這個卻漏了那個的當口,銀衣當然是懂得相哩。
「明天再見。」
「晚安。」銀衣並沒有回答任何有關「再見」的字眼。
她在風中甩動萬種風情的長髮,回首朝他一瞥,留下一彎優美裊娜的笑容,濃纖合度的夢露身段不疾不徐的走進風中。
這是一切的開始,左凌霧想著,而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回房去和往常一樣喝杯睡前酒,酣睡一晚,等著明天銀行戶頭裡的進帳,以及上勾的美人。
這是一切的結束,銀衣解下緊身上衣的第一顆鈕扣,取出裡頭巧薄如蟬翼的晶片,笑意縹渺虛無的隨風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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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黛比無比喜悅的和朗翰斯一道共用早餐,今天是個不一樣的日子,因為船就要在可倫坡靠岸了。
和陸地久別重逢有一番熱烈的期待,她真希望能回到土地上「腳踏實地」,嗅一嗅大地的空氣,即使是水泥地也罷。
餐後黛比收拾著餐盤,她一不經心由銀製的餐蓋上見到了自己不整齊的短髮,她把整理好的餐具放上餐車,再把餐車推出門外,好讓服務生來弄走它。
關上門後,心裡一陣躊躇,真想上髮廊去把頭髮整一整,可是她身無分文。
要真這樣子下了船,她也不想,她這副尊容留在這裡還不打緊,若是出了門還真的是有礙觀瞻,她才不想一頭亂髮壞了中國人的形象。
她走向「郎」的臥房,他的門是開著的,她見他正把衣櫃裡的衣服一一收納到LV的皮箱裡,衣櫃裡空蕩蕩的像是失去了生息,黛比的心也突然失去脈動。「你……要去哪裡?」他若是下了船一去不回,那她該怎麼辦?
「回家。」他淡淡的說著。
「回家?」剛才在餐桌上他怎麼提也沒提呢?他是不是打算不理她的死活了。
黛比沉著一張臉連要向他借錢的念頭,都沉到海底去了!
「你也去收拾收拾,船一靠岸,我們就離開。」
「什麼?」她相信她聽到的是「我們」,那麼也包括她了!黛比的心又由海底升起活潑的躍動,臉上也禁不住的笑著。
「過來。」朗翰斯放下手中的衣服,唇邊泛著笑,眼裡卻有懲罰的意味。
黛比被開心沖刷著,一點也沒有防備的走向他。
「你以為我會丟下你不管,是不是?」他攬住她的腰,輕啄了一下她笑容可愛的唇。
「差一點。」
「你不相信我。」
「相信你什麼?」
「相信我不會沒情沒義的丟下你不管。」
「你對我有情有義嗎?」黛比隨心所欲的問。
「你這小女人真沒良心。」說著他落下了吻,以反駁者的姿態喚醒她的知覺。
黛比頭昏腦脹的挨著他,存心就這麼挨著他直到地老天荒了。
他若敢撇下她,她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和他算帳的,她和他再也理不清也撇不開了,她從沒想過這段感情要收回,想必是再也收不回了。
「去把行李收好,船一到可倫坡,我們就出發到機場搭飛機。」
「搭飛機,要到哪裡去?」
「去印尼,我有個島在那裡。」
「真……的嗎?」黛比知道自己一定聽錯了,他只是一個船上的工作人員,怎麼可能擁有一個島?她憐惜的搖搖頭,他若是覺得自己出身比她低,或自卑彼此門不當、戶不對,也犯不著編這麼大的謊言來安撫她呀!
為了不傷他的自落,她只好裝作驚奇而開心。
「是的。」見他快要肯定的樣子,黛比心想說不定他要帶她去的,很可能是個無人居住或土人居住的荒蕪之島,那她也認了。誰要她那麼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她願意隨他到天涯海角。
既然是那樣,她還用得著去整理頭髮嗎?說不定不久之後,她就要過著「番婆」般的日子,隨著「番王」東奔西竄的狩獵,哪裡還管得了什麼頭髮!
「小東西,想什麼?」朗翰斯悄看黛比千變萬化的眼眸。
「沒、沒什麼,只是我的頭髮!」黛比一時開口也不知該回答什麼,只好接著自己念頭說。
「回到島上要拉雅幫你弄。」
「誰……」
「拉雅,到時候你會見到她的。」
黛比心想自己猜得準,沒錯!那不止是一個荒島,島上還住著土著。
門鈴在這時響了。「會是誰呢?」黛比說。
「我去開門。」她折出去在手還未觸門把時,門鈴又響了一次,黛比由安全孔裡看到了是美琳,醋意開始不請自來。
她還猶豫要不要開門呢,怎知她立即見到「郎」修長的手握住了門把,完全沒經她同意,門開了,美琳大大方方的走進來了。
「嗨,我是過來問問你收拾好行李了嗎?」美琳嬌滴滴的問。
什麼?黛比在心裡暗叫一聲!她為什麼連「郎」收拾行李、準備下船的事都知道,難道她還跟「郎」暗通款曲!
她瞇起眼像狩獵者一樣冷冷的待在一旁,瞄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快好了,只差黛比的,你呢?」朗翰斯觸到黛比不懷善意的眼光。
「我早收拾好了。」美琳轉向黛比笑容滿面的問:「黛比,你的眼睛好了呀?」
「怎麼『郎』沒向你報告嗎?」她的話裡都可以擠出酸醋。
美琳倒是沒把黛比的敵意放在心上,她對她微笑。「恭喜你了。」
「朗,那我們就在機場會合了!」
美琳美目盼兮的看了朗翰斯一眼後離去,留下一屋子的香水味。
黛比忿忿不平的走向沙發床,把疊得方正的衣物胡亂的塞進背包裡,背包被填似的塞得鼓脹。
「沒想到俠女的器量這麼小。」朗翰斯取出銀雕的菸絲盒,打開盒蓋把菸絲填進橡木製成的菸斗裡,火柴劃過那一剎那,也點燃了黛比心裡的一團怒苗。
「我才不管你和她怎樣了呢?」
「是嗎?」他靜靜的抽著菸鬥,瞥著她一臉生氣的紅轉化為羞惱的紅。
「用情不專!」她背對著他咕噥。
「你怎麼知道,小東西?」他不知何時已有了天耳通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他嗤聲一笑,沒有說什麼。
「無話可說了吧!」黛比冷冷的諷刺。
朗翰斯一手拿著菸斗、一手取出黑色背心裡的懷表,淡淡的說了句:「將來你會懂的。」
「才怪。」
黛比根本聽不懂他的話有什麼意義可言,只是看出了他相當心不在焉,他在想什麼?該不會是人在這裡,心隨美琳而去了吧!
他看著表已經超過三十秒了,那股專注勁兒,就算是她現在拿把剪刀把他的長髮給剪了,恐怕他也不知道哩!
「那個表裡不就是時間嗎,有什麼好看的,讓你看得那麼專心!」
朗翰斯收起懷表,慣性的臉浮上他寬闊有型的唇。「不,就是時間。」
「答非所問!」
「小東西,怎麼我說的話你好像都不信。」
「誰要你長得一副讓人信不過的模樣!」
「是嗎?」
「不是嗎?」
「和人拌嘴也是你的專長之一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黛比發現自己已貼著牆站著,而他就在她眼前,手上的菸斗老早放到桌上去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根本不算距離。
「你又想吻我!」黛比直率的抬頭看著他,看著他眼裡那份可惡的笑意。
「是又怎樣,你信嗎?」他壞壞的說。
「這無關信不信,而是本小姐我願不願意?」
「是嗎?」
「不是嗎?」
「喔!你又來了。」朗翰斯搖頭,目光捕捉住她,利如鷹隼的黑眸懾住了她,她是他盯住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