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北皇戲鳳

第5頁 文 / 羽嫣

    「是!小的明白,請將軍放心,小的絕對不會再造次。」

    李澤離去時的驕傲笑聲,還迴盪在藍蘋兒的耳際,她頭垂得低低的,恭送他離去。

    直到那挺拔的身影隱沒,她才真正鬆了口氣。

    他根本是個天生驕傲的男人,不需要證明什麼,他的一言一行,已經透漏了他身份上的不平凡。

    大名鼎鼎的五皇子,高高在上的靖遠大將軍,而他竟然紆尊降貴三番兩次,替她解了圍,她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是的小孤女,那他為何……

    不懂,她摸不清他的心思,他有時候邪惡的讓人恨得牙癢癢,有時卻又溫柔的讓人跟著他的心思轉。

    她真是自找死路,才有那狗膽對他大小聲,早知道──

    她就對他客氣點,或者表現的像個女孩子該有的矜持、溫婉。

    哎呀!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藍蘋兒懊惱地揪著自己的頭髮,想讓自己清醒些。她在他眼中根本是個男人,如果她在他面前,表現出女兒家的體態,那不是讓人噁心死了嗎?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她對他的心思,怎會有那麼大的轉變,速度之快讓她有些不可思議,明明前一刻,她還咒他不得好死,怎麼下一刻,她已經覺得她的臉頰在發燙、渾身發熱?

    好似他的視線還停留在她身上一般,讓她情不自禁,燙紅了雙頰……

    第三章

    適逢入秋,秋風一掃,滿地的枯黃落葉,掃得藍蘋兒心煩氣躁,掃把一扔,她索性坐在石階上歇會兒,捶捶站到發酸的雙腿。

    煩死了,這些葉子像是永遠也掃不完,才一閃神,掃完的地方又掉滿葉子,這分明是大伯故意找她麻煩的差事。

    她咕噥著,雖然這是件苦差事,不過藍慶也著實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出個讓她打掃「梅靈居」的簡單工作,只要她把掉了一地的落葉打掃乾淨,就算完成工作。

    可偏偏老天爺找她麻煩,風一吹,葉子又掉了滿地,讓她掃了一整天,還是跟沒打掃前一樣。

    「算了,不掃了。」

    藍蘋兒抬眸望著眼前精緻的樓閣,從她兩天前來這兒打掃,她才知道梅靈居裡住了個相當靈秀的女子,臉蛋精緻,身段曼妙,還是個撫琴的高手。

    驀然,清靈的琴音挾雜著淡淡的焚香味,從窗閣內流洩而出,琴音一會兒若流水,如涓涓細流滑進人的耳裡,一會兒若高山,在重山峻嶺間高低起伏,總讓人不自覺,停下手邊的工作,細細聆聽那醉人的琴音,心頭的不安也隨著琴音的流洩,而一點一滴消失。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眼前的紙門突然刷地一聲拉開,從裡頭走出一名垂眸的美艷女子。

    那名女子同樣驚訝於她的存在,微啟朱唇,聲音軟語呢喃。「你是?」

    「小的……是新來的下人,叫藍平,是藍總管差小的來這兒打掃。」

    藍蘋兒惶恐地低下頭,眸光映滿那美麗的身影,女子一個旋身,一個舉手,都充滿女性的柔媚,連她這個女人都震懾於她的美麗,何況是男人呢?

    她一定是他的侍妾……喉間突然躥出一抹澀味,她心口冒出酸氣。

    他是個名震北方的大將軍,怎麼可能沒有女人隨侍在旁?而能被選中留在他身旁的女人,恐怕也不是泛泛之輩,琴、棋、書、畫可能樣樣精通,哪像她,不過是貧苦人家的女兒……

    或許是眼前女子散發出來的尊貴氣質,讓藍蘋兒不自覺自卑了起來。

    「姑娘……呃…不是……夫人……小的……」

    「原來你是新來的,難怪我沒見過你,我是沃雲深,你喊我沃姑娘即可。」

    沃雲深嘴角抿著淺笑,絲毫不介意她不過是個下人。

    「沃姑娘……彈得一手好琴……讓小的……情不自禁……忘了工作,只想聽沃姑娘撫琴。」

    她結結巴巴地解釋著,像是個乍見心儀人兒的毛躁小子。她身上有種很特殊的氣質,讓人不自覺臣服,甚至也讓女人忘了忌妒,只想目睹她的好風采。

    「你聽得懂我剛剛在彈什麼?」

    「不太懂,但我感覺一下子像流水,一下子又像是攀爬高山。」她囁嚅著說道,對她,她帶著一點景仰,更帶著一點欽慕。

    這樣的姑娘家,男人不喜歡都難!

    「你說得沒錯,我剛剛彈的曲子有兩個段落,一段叫做水相思,一段則叫行無念,看來,你相當有這方面的資質。」難得遇見知音,沃雲深笑意更深了。

    「沃姑娘過獎了,小的沒學過什麼音樂,只是誤打誤撞,湊巧猜中的。」

    「別謙虛,你是我在這府裡遇到的第二個知音,第一個是王爺,他雖是武將,卻有著比尋常男人更細膩的心思。」

    看著沃雲深臉頰逐漸加深的紅暈,藍蘋兒不知道為何,感到心口有些酸澀,對她的好感,剎那成了難解的忌妒。

    「王爺的事,小的不敢妄自猜測。」她退了一步,隔開與沃雲深過近的距離。

    「小姐!王爺來了,他想聽你撫琴。」沃雲深身旁服侍的丫環碧晴,來到她身邊喚她。

    「去將琴擺好,我馬上過去。」

    沃雲深朝藍蘋兒點點頭,立即拉起裙擺往屋裡走去,她從敞開的紙門往內望,隱約可以看見李澤俊挺的身影,正與沃雲深自然地談笑著。

    心頭猛地襲來一陣強烈失落感,她拾起掃把,小手緊緊握著柄端,不經意洩漏出她內心的不安。

    低頭作勢打掃落葉,實則兩隻耳朵正費力地竊聽屋內,談笑自若的兩人。

    「雲深!這幾天心情煩躁,想聽你彈一曲,壓壓心火。」

    「王爺,請務必放鬆,不要再想任何事情,這樣琴音才能入心。」

    「聽說,梅靈居來個新的下人,不知有沒有妨礙你清靜?」

    「王爺說的可是藍平?他年紀雖輕,不過音感極好,很有這方面的天賦。」

    說到藍蘋兒,她朝佇立在庭院外的人影,笑了笑。

    「當真?他是藍總管的侄子,一人來這兒依親,若有什麼需要,也可以吩咐他去取,他應該可以信任。」

    李澤轉過頭,望著發愣的藍蘋兒,沒意料他會轉頭看她,她下意識地低下頭,迴避他的注視,卻怎麼也掩不住,那逐漸狂奔的心跳。

    怪了!那奇怪的感覺又來了,眼前的他,像是個嬌羞的小姑娘……

    「咳!」李澤輕咳幾聲,理清自己混亂的思緒。「你彈吧,我心煩氣躁。」

    「嗯!王爺,請聽!」沃雲深淺淺一笑,雙手撫上琴弦,在她的指尖下,立即流洩出足以撫慰人心的悠揚琴音。

    藍蘋兒抬起眼眸,那令她心跳加速的視線,早就已經挪開了,現正定在沃雲深身上。

    心,竄過一絲刺痛……

    而這優美的琴音聽在藍蘋兒耳中,卻成了打擊她自信的利刃。

    雖然她跟李澤一開始,是屬於對立狀態,但說實在話,那天李澤領軍的威武模樣,還深印在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有統馭能力的將領,才能將他麾下的士兵,帶領的井井有條。

    而那天他狩獵回來的山禽,也毫不猶豫交由左子京,分給底下的士兵加菜,一個對士兵如此照顧的將領,鐵定有一顆體貼的心,縱使他對她總是語帶嘲諷,但他終究解了匹馬給她,她不過是個過路的陌生人,他依然願意這麼做,這些都足以顯示,他是個胸襟氣度大於尋常人的統帥。

    他不需要開口,那尊貴的風采,已經顯露出他高貴的身份,像李澤這種男人,彷彿天生就有股魅力,讓男人、女人對他景仰,她自然也不例外,早已暗中傾慕著,還不自知呀!

    若她想跟沃雲深爭他,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她是如此美好,而她卻什麼都不是……

    夜深人靜之際,藍蘋兒偷偷摸摸到井邊打了一盆水,再小心搬回房裡,因為她敏感的性別問題,藍慶特安排她一人獨居,這樣也可以避開別人的耳目,延緩曝光的時間。

    望著澄澈的水光,她奮力地將水打在臉上,努力搓洗那些煤渣,泥灰,為了掩人耳目,她一律在臉上搞怪,或許是她弄得太成功了,至今沒人識破她的女兒身,不過這也說明了一個更殘酷的事實──

    若她沒扮回女裝,恐怕還是沒人會相信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她沒有沃雲深的嫵媚,也沒有她的多情。

    臉洗淨了,恢復她原本白嫩細緻的臉蛋,她看著飄動的水光,想要將自己看個仔細。

    莫名地,她拿起藏在枕頭下的胭脂,那是她從家鄉帶來的惟一貼身物品,她在臉頰上抹了抹胭脂,試著對水面擺出一個最嬌媚的姿勢,手還不忘比個蓮花指,作作樣子。

    可惜左看右看,她笑起來比哭還難看,而且笑的很不自然,很像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強迫她笑一般。

    「好醜!好醜!即使上了妝,我還是沒有辦法像她那麼漂亮。」

    氣煞的藍蘋兒,怒氣騰騰地打翻水盆,直到水盆落地發出的匡聲,才驚起她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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