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羽嫣
卿語怔忡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還回不了神,耳畔還迴盪著他深沉的嗓音。
不知是否為她的錯覺,她覺得那聲音好耳熟,甚至他的五官,都讓她有股熟悉的感覺,他給她的感覺,一方面不像完全不認識的人一般,有著全然陌生,但另一方面,從他身上,她感覺到的卻是疏離與難以靠近。
她不確定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是針劉她,還是天性如此,若真是如此,他才會因為她無心的碰觸而大怒?
她真的不懂他。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高深莫測的人,別說猜透地的心思,她連他的情緒都瞧不出一絲端倪,尤其他臉上的銀製面具,總不自覺勾起她的注意力,甚至讓她起了衝動,想要看看那面具下的臉,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哎呀,好煩呀,別想了。」
卿語煩躁地抓扯頭髮,對於那名陌生的男子,有著無限的疑惑。
等等——他剛剛說丁什麼來著?
她努力搜尋記憶,赫然想起他說:三餐會有人照料。
這是什麼跟什麼,他的意思是要將她軟禁?!
不可能呀,他跟她素不相識,無冤也無仇,何況她還是帶罪之身,萬一讓人查出她就窩藏在這裡,他也會跟著倒大霉的。
還來不及弄清楚對方的用意,卿語突然想起他就待在房裡,可能看了她糟糕的睡相一夜,
轟——
陣陣熱燙酡紅欺上卿語的雙頰。慶幸她的衣衫還在,沒被扒光,不然她鐵定羞怯到死。
依照種種跡象顯示,他極有可能看她醉糊塗了而照顧她一晚,一覺醒來,他也沒立刻差人將她趕出去,說不定他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般冷漠嚇人,內心實則是個溫柔的人?
雖然昨夜的驚險畫而,還歷歷在目,卿浯還是寧願相信她遇上了好心人,干情於理,對方既收留丁她她似乎該去道謝一番。
***
卿語才剛要踏出房門,朝子蕭隨即迎丁上來。
「姑娘,你總算醒了,」我差人準備了熱粥,你先墊墊胃,暖活一下身子。」
「你是?」
「哦,我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這伏夜莊的總竹,敝姓朝。」朝子蕭簡單向卿語介紹自己,依他昨天的判斷,眼前這娟麗人兒來頭恐怕不單純,不然善求恨也不會當下決定留下地,光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刈地另眼相看。
「朝總管,昨夜勞煩了,我不是有意闖進貴莊,實在是逼不得已……」
「唉,先別急著跟我解釋,這些話還是留著跟我們家主爺說吧,來,先喝點熱粥。」朝子蕭招來下人,端上熱食。
眼前的男人笑容可掬,讓卿語不自覺放鬆了戒心,肚皮也餓了,索性湊合吃了些。
「伏夜莊……」卿語細細低喃這名字,不知為何,當她口中念著這個名字時,心頭猛地一陣針刺。
「姑娘知道我們伏夜莊?」
「不……我不知道。」卿語心虛地低下頭。一聽到「伏夜」這兩個字,她直覺想起他臉上的銀製面具,心頭更是湧出渴望,想要看一看那而具底干的皮相,究竟隱藏了些什麼。
「現在還很少人聽過,我們伏夜莊是以販酒為主,主爺到各地搜羅美酒,再拿到京城販賣,對了,還沒請教姑娘芳名,怎麼會躲到咱們的酒雍裡?」
「我……我叫……」卿語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報出本名,畢竟她現在是待罪之身,潛逃抗音可是死路一條,如果她現在讓人抓了回去,一定會連累漠家。
卿語轉念一想,隨口編個小名。「大家都叫我阿卿,因為有人追我,我才會在情急之下躲進雍裡,沒想到陰錯陽差進到貴莊,真的很抱歉。」她歉然地笑了笑。
「原來如此,粥快涼了,快喝吧,等會兒我會差一個丫環過來,卿姑娘有什麼需要,喚她便成。」
朝子蕭話說完,就要轉身離開,她連忙站起身,出聲喚住他。
「朝總管,請留步。」
「卿姑娘,還有何事?」
「貴莊主爺是否臉上戴了一隻銀製面具?他……」
「呃……是呀,不過卿姑娘可別怪我多嘴,王爺不喜歡有人注意,他臉上的面具,你若見著了他,可別淨盯著他瞧。」
不等她回應,朝子蕭彷彿火燒屁股般,一溜煙跑的老遠。
「唉……我的意思是……」看著遠去的背影,卿語只能歎氣。她不過想問問,他家主爺,昨夜是否待在這房裡,瞧了她一晚啊!
***
等了一下午,善求恨沒來,卿語也不敢貿然打擾,只好一直待在房裡,眼看又黃昏了,對方也沒有趕離她的意思,似乎是默許她留在這裡,但眼前的情況實在有些詭異,她還是決定親自去問個清楚。
她才剛踏出房門,忽然一名穿著翠綠衣衫的女子,手上端著食盤朝她走來,一見到她立即彎腰福身。
擔心碗碟掉落,卿語連忙扶住她的身子。「你是……?」
女子驚慌地閃避她的碰觸,眼裡有著驚恐,一個不小心,食盤裡的礫子摔落在地,發出巨大的聲響,女子面露驚恐,慌忙蹲下身子收拾殘渣。
卿語一見到這等情況,也跟著蹲下來,幫忙收拾一地的狼籍,連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嚇你的,你有沒有受傷?」
這下那綠衣女子更訝異了,兩眼瞪的老大,直勾勾地望著她,好似在看什麼稀奇的事物一般。
卿語笑了笑,偷偷扮個鬼臉。「你別怕,我不會去告密的,如果有人責備你,你就說是我不小心弄破的。」
話一出口她馬上就後悔了,這裡根本不是她的地盤,她哪有什麼資格這麼說,但仍然維持笑意,安慰著嚇壞的女侍。
她猜,這裡的主子是不是常會凶人,不然小婢女怎會因打破一個碗盤,就害怕的直打哆嗦?
綠衣女子臉上慌張的表情,漸漸被淺笑所取代,她伸出掌心輕拍卿語的手臂,指指地上的碎碗碟,再指指自己。
卿語隨即瞭然她的用意。「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收拾?」
綠衣女子點點頭,朝她露出個大微笑。
「我幫你有什麼關係,不過是件小事,何況我也該負上一點責任。」卿語仍然執意幫她收拾。
不到一下子,碎片收拾妥當,綠衣女子比了個手勢,要地待在房裡,她馬上會再把熱粥端來。
既然人家這麼說,卿語也只好乖乖等著,圓亮的大眼還是忍不住四處張望看,發現有兒名丫鬟,正在離她不遠的庭院裡打掃著,她一望過去,她們就慌張地低下頭。
經過幾次測試,她開始感到疑惑,那些婢女的表情,活像是看到什麼鬼怪般,她自認還可以見人,還有可能就是,她這個陌生人出現在這裡,是一件相當古怪的事。
除此之外,她還發現一件更奇怪的事,整個莊裡出奇的安靜,靜悄悄的像是沒有人居住一般,她絲毫沒有聽見任何交談的聲音。
對了,剛剛送粥來的那名婢女,瞧她的樣子似乎是個啞子,難道這裡的婢女都是?
卿語渾身抽緊,甩甩頭,制止自己過於詭異的猜測。不,不可能的!她只是湊巧。
發現有人拉拉她的衣袖,她才恍然回神,拉她衣袖的是那名綠衣女子,她將熱粥放在案桌上。
「麻煩你了,我正餓著呢。」卿語笑笑地走回房裡。
她吃著粥,而那名婢女則是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的她渾身不自在。
以前在漠府的時候,她跟府裡的丫環們,總以姐妹相稱,對她而言,那些丫環們都是因為不得已的因素,才被買入府裡當丫環,更值得人同情,也因此她絕對不會以主子的身份,而特意為難她們。
卿語突然有一個衝動,想要多瞭解這裡一些,索性開了話題,想讓氣氛活絡一點。
「你……可以說話嗎?」
綠衣女子困窘地紅了臉,露出一抹苦笑,搖搖頭。
「抱歉,我不是有心這麼問。」果然如她所料,她是個啞子,這莊裡的主子連啞女都願意收留當丫環,想必他一定是個善心的人。
卿語相當高興,她又再次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那名男子看起來高深莫測,但卻是個大善人,不是嗎?
那她就更有希望,可以躲在這裡避過人宮的災難。
「這粥很好吃,是你煮的嗎?」
她靦腆地笑了笑,點點頭。
「你在這裡工作很久了吧?」
她搖搖頭,伸出手指比個一字。
「才一年而已啊,那對這裡應該也不熟。」卿語有些失望,她原本還想藉機問問,方纔她看到的那些丫環是怎麼回事。
「真可惜,我原本想問你,為什麼這裡的丫環好安靜,我家那些丫環每天都像麻雀一樣,吱喳不休,吵死人了。」
卿語兀自笑的開心,抬頭一瞧,發現她斂下了笑容,她心一沉,警覺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抱歉,我說錯話了,既然是天生的,那就沒辦法了,有沒有想過要治好?京城裡有幾間藥鋪子,我很熟,說不定可以幫你問問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