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羽娃
「教務長……」向若蘋也看見了他們,低呼了—聲,想和身旁的男人保持距離卻已經來不及了。
「我該回去評審席了。」岳烈日大大方方地享受著高暉皓的窘態,對著韓雪雁道:「我會等你的。」
等?!
另外兩個人的疑惑目光馬上投注在韓雪雁的身上。
心中均是不解,向來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何時也會用這麼溫和的態度對待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遠太教人匪夷所思了!
「你另請高明吧!我是音癡。」韓雪雁深深地看了岳烈日一眼,冷淡的語調像是在敘述旁人的事。
他的邀請很令人心動,他這個人本身對她的吸引力也夠大,幾乎已經打破了一座長久以來在她心中堅固的營壘,那是她對學音樂的男人的偏見。
問題是,那樣強大的顛覆力同樣的也令她恐懼。
「相信音樂家的直覺。」岳烈日微笑著,只是簡單地解釋完,轉身走開。
高暉皓以深思的目光看了看岳烈日,再看了看韓雪雁,抿起了唇瓣,提著裝有小提琴的盒子預備離去。
「暉皓!我們還沒有……」向若蘋看見他要離開了,趕忙一個箭步地衝上前去攔住他。
「我知道,你要說小孩的事嘛!」高暉皓斯文儒雅的氣質仍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但他的笑意卻禮貌得過分虛假,「那又如何呢?」
向若蘋心底猛然一揪,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你能證明那一定是我的嗎?你能上我的床,難道不能上其他人的床嗎?」他笑意很溫和,卻溫和得過分殘酷。
她靠上了牆壁,修長的手指抓著心口,覺得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正企圖扼死她!
她不敢相信,她居然無法在這個男人的服底,找到任何對她的愛戀,怎麼會這樣……
「和你們這種小女生玩愛情遊戲真是浪費時間!」
高暉皓微笑地說完,正想轉身離去時,—本樂理書砸了過來,正中他面側的牆壁上。
「雪!」
向若蘋驚叫著,高暉皓回過頭去,揖才看見韓雪雁手中還拿著另—本從身後的琴室中拿出來的《鋼琴小品集》,眼神冷冽地盯視著地。
「雪!你不可以這樣!」向若蘋緊張地走向高暉皓,「你沒事吧!」
「哼!」高暉皓拍開向若蘋因擔憂而伸過來的手,冷哼了—聲,轉身離去。
「暉皓!」向若蘋叫不住高暉皓,旋過身來怨毒地瞪規著韓雪雁,「都是你把他氣走了啦!」
韓雪雁把手中的琴譜放回琴室中,不置一詞。
「你不要不說話啊!」向若蘋忿忿地控訴。
韓雪雁抬頭看她,眸光仍是冷的。「不要找我出氣。」她語罷,就走出了向若蘋的視線之外。
以前,她不交朋友,是因為不能交。
父親長時間在外奔波,她也必須跟著四處跑,所以有時一個地方她待不到三個月就必須離開。
如果得到即代表要失去,那她寧可不要。
而現在……
現在……
***
「怎麼,你和小蘋吵架了嗎?為什麼她不願意來演唱?」
二十二歲的和郁瑋搖著玻璃杯中的琴酒,很不文雅地靠在吧檯上看著韓雪雁。
雖然是藝術學院的學生,和郁瑋卻連半點學音樂的女孩所該有的氣質都沒有,不拘小節又有性子,講話常不顧後果,而她也常以「反正是事實」一詞帶過,所以她就理直氣壯地繼續下去了。
韓雪雁啜著檸檬汁,沒有回話的打算。
若是郁璋再追問下去,她可能會直接離開。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莫名其妙地被人家辭掉了。
她生性沉默寡言,人家叫她不用再去上班,她也不會問為什麼,這散費拿了就乾脆地走人。
無緣無故地被別人當成出氣筒,又毫無
理由地被人炒魷魚,由於生活費沒有來源,所以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可是,她又不想成就岳烈日那音樂家的直覺,到季節之歌去工作,和整堆的樂器整天在一起!
最近她總是作那個夢,夢見一個個頭小小的男孩跑來告訴她,她的父親是怎樣地為了爬到那個地位,害死了小男孩的家人。
而那雙指控般的琥珀色眸子,夜夜成了令她驚醒的惡夢……
琥珀色的眼睛?!
韓雪雁像是腦中閃現了什麼,心底猛然一晾。
「雪!小蘋今天不來,你代替她玩Keyboard好不好?!」
和郁瑋的聲音阻斷了她的思緒,將她拉回現實。
「不好!」韓雪雁想也不想地拒絕。
「為什麼嘛,你鋼琴彈得很好哇!」和郁瑋睜著一雙漂亮的鳳眼說。
只有和郁瑋知道,韓雪雁的母親是知名的鋼琴演奏家,因為和郁瑋很小的時候曾和她學過鋼琴。
不過,她答應了韓雪雁絕不說出去,否則她的樂團就等著去另找主唱。
「郁璋!」韓雪雁冷淡地喚了一聲。
「什麼?」和郁瑋滿心期待她會改變心意。
「別再提了。」她淡掃了和郁瑋一眼,冷颶颼的目光讓和郁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為什麼不能提?刻意埋沒自己的才華不好吧!」
一道輕快的男高音插入了冷空氣之中,接著,—張熱情洋溢的笑臉出現在她們的眼前。
「哈羅!初次見面,我是岳行雲;這位呢,」岳行雲把猶隱沒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形拉出來,「是我們岳家的老二岳烈日!」
「執行長和教務長?」和郁瑋—口酒汁差點噴出來。
居然會在演唱現場碰見平時只能在教學錄影帶上瞻仰的偶像,和郁瑋直覺得消化不良。
「不介意我們坐下嗎?」岳烈日直規著韓雪雁問,依舊是那派高貴優雅的翩翩風采。
不待韓雪雁開口,和郁瑋愴著說話了,「請坐,請坐!阿保!快來招待貴客!」她扭頭朝正在忙碌的酒保朗聲叫道。
「兩位看來還未成年吧!可以喝酒了嗎?」岳行雲苦著臉,瞄了瞄和郁瑋酒杯中的液體。
「呃,我是大學部四年級,雪她也二十了。」和郁瑋有些擔心會被看成是不良少女。
被當成是少女是很高興啦!但若加上不良,可能感覺就不是那麼好了。
「什麼?都比我大?」岳行雲—臉大受刺激的樣子。
「執行長不滿二十嗎?」看不出來耶!她還以為他起碼有二十五了。
「是那麼剛好差一歲。」真是他心頭永遠的痛啊!
由於岳朝曦有些不放心,們岳烈口會對韓雪雁做出什麼事,才會叫岳行雲跟著來。
岳行雲的確也嗅到了一絲不對勁,老二對韓雪雁太客氣了,客氣到……似乎是有陰謀似的,可是,他能做什麼嘛!
「來演唱的嗎?」
岳烈日平穩的語調傳來,岳行雲的瞳光趕忙追向他。
「呃,這個……」和郁瑋有些尷尬地直瞄著韓雪雁,但她卻老神在在地喝著自己的檸檬汁,一點也沒把這兩位「名人」給放在眼裡。
「你是絃樂組的?」岳烈日的目光轉向和郁瑋的吉他。
「呃……是!」碰見偶像,一向大而化之的和郁瑋也灑脫不起來。
「唱什麼?」他又問。
「玫……玫瑰情吻……」和郁瑋知道有些古典樂考把流行音樂當成靡靡之音,一點也瞧不起流行樂。
她不知道教務長是不是也是如此?因為他的表情太過高深莫測丁,讓人根本無從瞭解他的想法。
「我可以參加你們嗎?」沒想到岳烈日在沉默許久之後,居然會這麼問。
「咦?」
三雙眼睛同時詫異地看著岳烈日,韓雪雁雖然不像岳行雲及和郁瑋那般地發出驚叫,但她的確也很吃驚。
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紆尊降貴地和她們這種小人物—起唱這種小舞台的表演?
根本和他的身份不配呀!
自岳烈日說要請她替他工作之後,韓雪雁曾去找了一些和他有關的資料。
二十七歲的他是被知名指揮家伯恩斯坦喻為「二十世紀末李斯特」的音樂鬼才。
李斯特是和鋼琴詩人蕭邦相提並論的一個鋼琴家,不但創作音樂,還發明了「交響詩」。
能被封為「二十世紀末李斯特」,可見岳烈日的卓越成就了。
只是,像他那樣的人,為什麼會……
韓雪雁發現,他令她迷惑的事物愈來愈多,佔據她內心的時間也愈來愈長了。
「不可以嗎?」他笑容可掬地問道。
「哎!我們這麼突然地要求人家,人家當然會為難嘍!」岳行雲打了個冷顫,故作輕鬆地道:「下次吧,老二。」
太可怕了!岳行雲從未想過老二可以為了他要達成的目的做到這種地步,不顧—切,甚至連傲氣也能被他吞下!
「我們的Keyboarder今天不會來,你代替她吧!」韓雪雁咬碎了最後—塊冰塊,站起身來說道。
「咦?」和郁瑋被韓雪雁的回答給駭了—跳。
她明明記得,雪是標準的「生人勿近」呀!
連素有「冰山」之稱的雪,也逃不了教務長的魅力嗎?
「那,我只好配配Bass和Dmm嘍!」岳行雲萬分無奈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