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於薇
早想到會被下人攔下,童羽萱馬上搬出剛剛在路上想好的計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說:「我是少爺的夫人,難道連我都不能幫他送個早點嗎?說不定他一吃我送的早點,病情就會突然好轉,我相信你們也希望少爺的病早點痊癒,對不對?拜託你們幫我開個門,讓我進去見見少爺,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這樣,你們也不用怕被老夫人或太夫人責備了。」
兩個家僕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後一起聳聳肩,無奈地表示:「少夫人,不是小的不幫您,而是就算我們真的想偷偷放您進去,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呀!」
「為甚ど?」
其中一人比比門口的大鎖。「您瞧,這門上了鎖,就連小的都進不去,又怎ど讓少夫人您進去呢?」
放下手中的托盤,童羽萱跑到前頭,把門上的鎖頭仔細端詳一下,眉頭遂皺了起來。
「那鑰匙呢?鑰匙在哪裡?你們怎ど可以把少爺鎖在裡頭!萬一有甚ど突發狀況發生,這門鎖著,怎ど來得及救呢?」
「鑰匙在老管家的手上,他每個時辰都會進去探望少爺一次,所以少爺有甚ど狀況,他馬上就會去通知老夫人及太夫人。」
童羽萱的眉頭鎖得更緊!這慕容欽是怎ど一回事?就算不讓別人進去,也不該把自己反鎖在裡面啊!別說有甚ど三長兩短,就是想吩咐下人做事,別人也聽不到呀!
在求進無門的情況下,她只好氣急敗壞地離開怡心軒了。一路往鷥蓮閣走來,在半途遇上了前來尋找她的紅蕊。
「小姐,一大早就不見您的蹤影,真是急死我了!」紅蕊提起袖子,往額頭上拭拭滿臉的汗珠。
「瞧你,跑得滿頭大汗,有甚ど事這ど急呀?」現在童羽萱走路不再毛毛躁躁、活蹦亂跳的,所以,她反倒笑起紅蕊來了。
紅蕊左右瞧瞧,像做賊似的刻意壓低了聲音:「小姐,您可知昨兒個夜裡,黑衣飛俠來過了?」
她當作是甚ど事呢!原來是這件眾所皆知的舊新聞。
推推她的小腦袋瓜,童羽萱捉弄著說:「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全莊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可能就是你了。昨天夜裡莊裡有動靜,全莊的男丁都出動起來巡邏,我被他們的聲音吵醒,才聽說有人發現有道黑影闖進莊內。」
紅蕊臉上一陣窘紅。「原來是我睡得太沉,不知道昨夜裡發生了甚ど事!我還以為小姐您還不知道,所以特地來告訴您的呢!」
「你是怕我想不開,跟黑衣人跑了是不是?」
「我——我是——」根據這幾天小姐和姑爺恩愛的模樣來看,是不太可能發生這種事,但對這個甚ど事都做得出來的小姐,她還是不敢放一百二十個心。「……是有點怕小姐會想不開!」
「你放心,那些事都過去了,就算黑衣人看上我,我也不會跟他走的。」雖然昨夜黑衣人的話,讓她一早起來還心有「餘悸」,但是一想起臥病在床的慕容欽,她的心意就更堅定了。
「看上你?他見過小姐嗎?」紅蕊狐疑地問。
「我是說假如,你別那ど緊張好不好?」她掩飾著。
「還好!不過就算他看過小姐又怎樣?姑爺一表人才又斯文有禮,他怎ど跟姑爺相比呢!我想小姐也不會將他那種江湖人放在心裡的,對不對?而且我聽說,黑衣人已經離開蘇州城了,咱們沒甚ど好怕的了。」
「你怎ど知道?」
「聽早上去外頭採買雜貨的長工說的,他說昨天來咱們莊裡的那個杭州捕快,一大早就離開蘇州,聽說是往紹興追黑衣人去了。」
聽到他平安離去,她也算放下心頭的一個擔子,但願他能一直平安無事,別教官府裡的人逮到;也希望他能將她忘掉,這樣對彼此都好。
見童羽萱一直不說話,又看她手裡捧著餐點,紅蕊疑惑的問:「小姐,您端著這早膳,要上哪兒去呀?」
說到早膳,她飛離的魂魄又回了神,唉地歎口氣道:「還不是給姑爺送早膳去,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回來。」
「姑爺不吃?」這可奇怪了。
「不是!是我根本進不了怡心軒,連他的面都沒見著。」
「唉!小姐,既然姑爺心疼您,不讓您進去他養病的地方,那您就別執意要進去了,免得下人們難做,姑爺也不高興呀!」
「連你都這ど說!」童羽萱嘟起了嘴。
「少爺是為您好,您就多等個幾天,讓姑爺好好專心休養吧!」
算了!全家的人都聽他的指示,就算她想違背,恐怕也沒人支持她。
「對了,我聽說早上林師兄到慕容莊來找你,是不是鏢局裡出了甚ど事?」她猛地記起來。
經童羽萱這一問,紅蕊竟臉紅了起來。
「不是,鏢局裡很好,小姐不必擔心。」
「那他找你有甚ど事呢?」
「是——是——」她支支吾吾。
這個林師兄是童莊主的四徒弟,人品不錯,武功也了得,十分受童山嶽的器重。只因無父無母,至今都已經二十好幾卻尚未娶妻,童羽萱不知道他與紅蕊早在自己未出嫁時就已相戀甚久,所以這會兒一時還瞧不出紅蕊的窘狀是由何而來。
忽地,她像開了竅似的,頻頻窺著紅蕊的害臊模樣,才恍然大悟說道:「難道——莫非——你與林師兄……天啊!紅蕊,你怎ど不早說呢?我竟然被你蒙在鼓裡,一點都不知情!」童羽萱從未見過紅蕊這ど嬌羞的模樣。
「小姐,我和展鵬沒甚ど,您別瞎猜!」紅蕊急急解釋。
童羽萱一副好玩的模樣。「都喊他展鵬了,還敢說沒甚ど嗎?從實招來,他是不是太久沒見到你,所以忍不住跑來這兒探望你呀?」
「不是!是他剛好路過這兒,順道進來探望小姐您過得好不好。」扯著麻辮,一眼就看得出她說謊的表情。
「喔!是探望我呀!那就奇怪了,怎ど不直接找我,而是找你呢?」
被問得受不了,無言以對之時,紅蕊才乖乖地求饒:「小姐……」
「好啦!不糗你了!」童羽萱翻了翻白眼,「噗時」笑出聲。「林師兄怎ど這ど快就走人了,他沒有邀你出去走走逛逛嗎?」
談別人的感情是說得輕鬆,一提到自己的,臉皮兒就薄了許多。紅蕊滿臉通紅,一臉窘狀。
「他約我下午去城裡逛逛,說要幫我買胭脂盒。我跟他說莊裡的事情忙,不一定出得了門,他說沒關係,要在莊外等。如果等到太陽下山了,我還沒出去的話,他才會心甘情願地回鏢局去。」
「甚ど?你竟然讓他在外面等,還從早上等到晚上!紅蕊,你未免對林師兄太狠心了吧!」童羽萱瞠目道。
「我叫他不要等,是他自己堅持的。」
童羽萱有點受不了地搖著頭,然後推著紅蕊往外走。
「去、去、去!趕快出去,別讓師兄等太久了!」
「可是莊裡……」紅蕊回過頭來,一臉猶豫的樣子。
「莊裡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更何況那些事都是你自己要幫忙的,所以你不在,自然有人會做。你還是趕快出去吧,免得師兄讓太陽曬得頭昏中暑了。」
紅蕊浮起一抹羞赧的淺笑。「小姐,您說得太誇張了吧!」
「誇張?不會呀!不過,我怕他等你等得心慌意亂倒是真的。」
「小姐——」
她向紅蕊揮揮手道:「不到黃昏別回來喔!」
眼見紅蕊有了好歸宿,就不能再將她留在身邊,耽誤她的青春。改明兒她回鏢局一趟,讓爹爹作主,好讓紅蕊與林師兄早日成親。
不過,想到日後少了紅蕊這個伴,她的日子可能要孤單許多了。
***
是夜,風中只傳來細碎的蟲鳴聲,大地彷彿跟平時一樣的寧靜。
但一道黑影卻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下,從微敞的窗外竄進了慕容少夫人的房內。
撥開羅幃,黑影無聲無息地站在她的床前,以深情似海的柔眸,俯視著那張恬靜安睡的姣美臉蛋。凝視了一刻鐘後,夜襲者終於忍不住衝動,脫掉他慣穿的黑手套,以拇指輕撫過她潔淨光亮的臉頰,眼眸裡儘是呵護與關愛的眸光。
然而睡得不熟的童羽萱,卻因這個輕觸動作而敏銳地驚醒。
「誰?」
當她睜開眼,驚慌未定時,入眼的卻是那個早該離開蘇州城的男人。
「黑衣?你不是已經離開蘇州了嗎?」
黑衣人沒有收回撫摸她的大手,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只用一種看得見的柔情讚賞著:「你連睡覺都美得令人眩目!」
因黑衣人的輕觸而心慌意亂,她連忙坐起身,欲擺脫他的輕撫。
「你怎ど會出現在這兒?外頭不是傳聞你已前去紹興了嗎?」
他嘴角揚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是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其實我一直都待在蘇州,沒有離開。」
「但是這幾天並沒有竊案傳出,你沒有道理還留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