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羿君
梁紅豆為他所引燃的莫名燥熱感覺得羞愧:「玩夠了吧!」
她欲穿回上衣,但杜浩然阻止。
「還沒。」他堅決的眸光看進她略微不安的瞳眸中。「同時也知會你一聲,這蝴蝶日後只屬於我杜浩然一人,懂吧?」
「你好霸道……」梁紅豆嗓音低到幾不可聞,她的心為他語氣中飽含的不容置疑的霸氣而劇烈跳動著。
杜浩然換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又重新吻上那蝴蝶胎記……
天光大亮,金色的薄茫隔著窗紙映射進房中,亮晃晃的,斜斜的光暈中浮游著一些微塵緩緩地飄蕩著。
早起的僮僕已開始一天的灑掃工作,偶爾便傳來竹帚抓集落葉的沙沙聲響,以及互道寒暖的招呼聲。年紀較小的小廝兩三個還蹦咚蹦咚地在走廊上來回跑動。
梁紅豆眼瞳眨巴眨巴地看著一派瀟灑坐在桌畔搖著扇子的杜浩然,他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杜浩然也任著她瞧。
「醒了?娘子。」他慢條斯理地問。
梁紅豆怯怯地點頭,手中抓著鴛鴦戲水的被子把自己緊緊地裹起來。「醒了。相……相公。」
相公,杜浩然一挑眉,聽起來不錯,滿舒服的。「嘩啦」一聲收起手中的摺扇,他笑得瀟灑,唇畔那抹率性不拘像是夏日炫目的陽光,一時教梁紅豆微微失神。
「梳妝吧,柳兒已經捧著水在門外候了一段時間了,等會兒要向爹娘請安。」
杜浩然拍了拍手,一名青衣丫鬟便捧著臉盆推門而入,圓圓的面容上掛著燦爛的笑顏。
「少夫人,以後我就是您的貼身丫頭,柳兒。」在鏡台前放下洗臉水後,她便蹦蹦跳跳地迎至床畔,直衝著梁紅豆拉開一朵更炫目的笑意。
「我來幫您梳妝,絕對包您滿意得不得了。」
「小丫頭,又大言不慚。」杜浩然無奈地笑著。「別光耍嘴皮子,快些,我爹娘說不准已經在廳上候著了,你讓紅豆晚了,看我怎麼修理你。」
柳兒大做鬼臉,一把把杜浩然推出門外。「少爺你就在門外等著就可以了,別在這裡礙我事。」關上門,柳兒問身看著梁紅豆,開心地笑著:「這下就看我的了。」
先服侍梁紅豆著裝,再將她拉至梳妝台前坐定,柳兒仔細為她梳妝,一口氣將她的青絲全盤上,露出光潔的頸項。手指靈巧地在發上做功夫,還不忘和梁紅豆聊聊天。
「嘿嘿,以後多了少夫人來管教少爺,老爺和夫人一定樂得很。少爺日後不能再像以往一般逍遙度日、放蕩不羈,成天像是花蝴蝶一樣在鎮上飛來飛去,哄騙姑娘的心了……」柳兒壞心地說著。
「管教?」梁紅豆納悶。
「是啊,有了夫人以後,自然要收斂一些啊。」柳兒理所當然地說著。「再說,夫人是梁師父的女兒,師父他一定教了您不少可以制住少爺的功夫呀。」
柳兒開始在心中編織未來少夫人大發神威的場景,忍不住樂呵呵地笑開來。
「別胡說了。」
「我才沒胡說,是真的!」柳兒一副證據確鑿的肯定語氣。「老爺和夫人最遺憾的是,少爺這麼聰明伶俐的一副腦袋,卻不想在功名方面下苦功,拿不到狀元,最少秀才也可以,這樣就能洗脫杜家一身的銅臭味。」
「狀元?秀才?」
「是啊,他們常叨念少爺,要成家立業,難得朝廷批准商家子女可以應科舉,應該去試試,別老教人看輕咱們做買賣的,還有,我們也都是安分守己地討生活,為什麼就得讓人踩在腳底下呢?可是少爺每回總是不以為意地笑一笑,然後顧左右而言它,把話題轉開,教老爺夫人氣得直跳腳!問他,少爺總是說那種虛名算不得什麼值得重視的,總是鏡花水月一場,努力賺錢才是真的。」突然間,柳兒掩住小嘴吃吃地笑,「今早老爺夫人就是要和少爺談這事,等會少爺傻眼的樣子一定驢得很,因為老爺已經把西席也一塊請來了。這叫什麼呢?」
她歪著頭想了想,突然間靈光一閃,她拍著手高興地眉開眼笑!
「叫先斬後奏!我真聰明。再加上日後少夫人您可以在旁督促少爺唸書,老爺這金算盤打得實在是太妙了。」
柳兒在梁紅豆髻上別上金釵,一隻金絲纏繞的蝴蝶在她烏黑亮麗的青絲上舞動著……
「少爺,我可把夫人還您了。」柳兒「依呀」一聲拉開門,直衝著杜浩然笑得,甜美,精靈鬼怪的她滿意地瞧見他眼中驚艷的光芒。
杜浩然以扇骨敲了她一記,教柳兒吃痛地噘嘴,恨恨地瞪他。
「貧嘴!該打。」杜浩然理所當然的模樣。
「哼,以後我有少夫人給我撐腰,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柳兒故意躲在梁紅豆後頭,探出頭來對杜浩然吐舌頭。
杜浩然不理會她,逕自攬住梁紅豆的腰便走。
繞過幾重彎彎曲曲的迴廊,前頭就是杜家自家人品茶休息的花廳,走得愈近,梁紅豆心跳得愈快,杜浩然敏感地察覺她的不安,停住腳步。
「既然害怕,那就甭去了。咱們去清水寺走走,那兒的菊花開得正迷人。」
邁開大步,杜浩然拉著粱紅豆就朝著後門走去;梁紅豆一急,不自覺使勁一把就將他拉回,力道之大讓杜浩然一屈股跌在水磨石子地磚上。
「哎喲!」杜浩然完全沒料到梁紅豆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痛得整張俊臉當下變成呲牙咧嘴的醜模樣,「你的力氣可真嚇人。」
「我……我不是有心的。」梁紅豆連忙蹲在他身畔探視他的情況。
「當然,要是存心故意,我還有命在麼?」杜浩然見機不可失,邊抱怨邊趁機倚入他娘子懷中,享受完全屬於他獨佔的軟玉溫香。
「不行啊,你方才不是說爹娘在等著了。」梁紅豆搖搖他的身子。
「不,我偏不去。反正準沒好事。」杜浩然調整調整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一點。
「去,」梁紅豆拍了他的頭頂心,「站好,別賴在我身上。」
杜浩然不理她,反而更把所有的體重往她靠去。
「小心我把你摔出去。」她在他耳朵邊小小聲地威脅。
「好啊,如果你自己想洩底的話,就請便。」杜浩然戲謔地笑著。
梁紅豆不發一言拔下髮簪,在唇邊吹口氣,迅即往杜浩然腰下刺去,遭此突擊,杜浩然登時彈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刺痛教他眼角滲出淚珠。
「走吧。」梁紅豆笑得甜美,「爹娘等著呢!」
杜浩然將淚滴拭去,打趣地凝睇她的笑顏:「不怕啦?」
梁紅豆一楞,的確,她全忘了方才心中的疑慮,輕鬆不少。
「是啊,只光顧著修理夫婿,當然就不怕見公婆了。」
杜浩然搖搖扇子,輕笑著向前走去,梁紅豆急急以小碎步跟上,唇畔掛著不自覺的笑意。
接過等在偏廳外頭丫頭手中的茶盤,梁紅豆恭敬地捧著兩杯茶盞步入廳堂,一抬眼便見到二老笑盈盈的面容,教她安心不少。
和二老招呼過後,杜浩然詫異地發現張文訓也在,他挑高眉等著他爹娘的回答。莊秀娘瞧瞧她相公,將這燙手山芋丟給他負責,拉著梁紅豆的手便躲到一旁去。
身為婆婆的她興奮地拉著梁紅豆的手。「紅豆啊,打從你十五後我就直盼著你能當我家的媳婦,菩薩可憐,真的讓我給盼到了。」她摸摸梁紅豆的臉頰。「瞧你,這麼漂亮賢慧的姑娘,配我家這臭小子是有點浪費。」
「娘。」被她這麼稱讚,粱紅豆臉龐微微一紅。
莊秀娘一笑。「聽你喚這麼一聲,整個人都舒服得不得了!」
但她的笑意卻在杜浩然審度的眸光下失色,轉為唇畔微微的顫動……
「娘。」杜浩然視線鎖住她:「既然爹不肯開口,那麻煩您告知孩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莊秀娘露出窘迫狀,吶吶地笑笑。
雖然他這個孩子老是一副笑口常開,很好商量的樣子,可是脾氣一上來,就是八匹馬來拉也拉不動,而且生氣了也不動聲色,還是笑笑地看著你;就是那麼平靜的笑容,反而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她知道杜浩然是孝順的孩子,也很有風度,但不代表他好欺負,向來寵他習慣了、由著他慣了,這下子要強迫他反而讓莊秀娘自己覺得是自己不對。
「張秀才打明兒個起就是你的西席,教教你應試科舉該準備的東西,什麼四書,五經,三墳五典之類的。」杜國學總算展現出一家之主該有的風範,站出來發言。
張文訓頷首,微微笑了笑,笑意中藏了一絲尖刻的譏消,但是顯露得極輕極微,輕飄飄地兜了個圈子後就隱在低垂的眼瞳中。
「就是那些之乎者也,子曰顏曰之類的,對做生意幫不上什麼實質的忙的字句?」杜浩然斂去不快的目光,以輕狂態度吐出字句,「啪噠」一聲拉開摺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