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易雪
放棄繼續這呆蠢至極的舉動,丁劍飛有點抱歉地看著靈弄兒。
「怎樣?快告訴我,大哥和她說了些什麼?」靈弄兒見他挺直腰桿,以為他聽到了什麼精彩內容,興奮得仰著臉直拉扯著他。
「嘿……」丁劍飛不知該怎麼跟她說,只能裝傻地搔頭乾笑。
「笑什麼啊?」她使勁地往他的背大力拍下去,「快說,你到底聽到什麼了?」
看她一副「你不說我打到你說」的恐怖表情,丁劍飛緩緩地退離她三步外。「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他有點可憐、有點悲哀地豐瞬間瞪大眼的人兒。
「你在誆我?」靈弄兒雙手緊握成拳,一步步逼向他。
「沒有。」丁劍飛雙手忙不迭地直搖。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正在一前一退的兩人,聽到這熟悉的帶笑聲時,不禁停下步子,注視著說話的人。」大哥。」她努力地裝出一臉「我錯了」的樣子。
「大少。」他偷歎了口氣,早料到會被發現,只是不知軒轅烈這麼沒良心,居然拖到現在才出來。
「有事?」軒轅烈雙手置於胸前,斜靠著廊柱,好整以暇地挑眉問道。
「沒事。」靈弄兒直搖著頭。
丁劍飛則一臉苦笑地回視於他。
「沒事。」軒轅烈嘴角拎著詭異的笑:「那——是來看戲的嘍?」他故意拖長了音。
靈弄兒真不得地下有個洞能讓她直接鑽進去,她羞慚地低下頭,雙手不停地攪扭著。
丁劍飛不置可否地朝軒轅烈聳了聳肩,那意思好似在告訴他,隨你猜吧!
看到丁劍飛的動作,軒轅烈不慍不火地道:「戲演完了。」意思是說,你們該滾了。
很明顯的一句趕人話。她微抬起臉,看了軒轅烈無異色的臉一眼,再瞥了瞥向旁的丁劍飛,看丁劍飛一動也不動一下,讓她打消想「落跑」的舉動。
還不走!軒轅烈皺了皺眉,心想,最近是怎麼了?老是有人質疑他的話,和他唱反調。
「要我送兩位一程嗎?」軒轅烈陰沉著臉,舉步緩慢地往他們兩人走去。
丁劍飛和靈弄兒對看一眼,心知再玩下去,待會鐵定屍骨無存,死得很難看。不待軒轅烈走近,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拔足,轉身狂奔。
此時,有事稟告的喬淮,見他兩人似有鬼在追,連經過他身旁時,也沒停下腳步看他一眼。
他奇怪地注視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喃念著,「怎麼著,見鬼了嗎?」直到兩人跑出了「烈火軒」,他才回頭來,朝那站在廊柱下的人走去。
「大少。」喬淮恭敬地低頭輕喚一聲。
「嗯?」軒轅烈微微—笑,「何事?」
「寒冰神宮宮主正在大廳。」喬淮答。
寒冰神宮?!不是那追著令狐獄的小姑娘所屬門派嗎?莫非是令狐出了事?
軒轅烈戚了蹙眉,不再胡思亂想,「走吧!可別讓人說咱們怠慢。」
兩人一前一後,快步地朝大廳而去。
廳堂上站了三個臉蒙輕紗的女子。
右邊是身穿紫衣,腰間掛了柄彎刀,左側是位身穿紅衣,背上背了一副罕見的紅弓紅箭,中間這個,定是宮主了,軒轅烈心想。
那女子一身的雪白,雖是蒙著臉,看不清長相,朦朧中卻也能猜看得出,她狠,也很冷,無一絲波瀾起伏,無視任何物的烏黑瞳眸,有的只是冷,傳達出來的訊息,也是冷。
好一個冷傲的姑娘,軒轅烈勾起—抹讚賞的笑,心裡卻禁不住地同情起她。約莫雙十年華的芳齡,有著超乎常人的冷靜,但同時卻也得肩負起神宮的大任。
軒轅烈邊打量著眼前的三人,邊走向主位,「請坐。」他有禮地說著。
冷若冰,寒冰神宮宮主眉毛兒連動分毫都無,也無坐下之意,只朝右邊的紫衣輕瞥了眼。
接收到冷若冰神,紫衣微一頷首,才對著軒轅烈象拳一揖遭:「今日前來是希望樓主能交出小宮主。」
「小宮主?」軒轅烈微一愣,才將小宮主和追狐獄的冷若寒聯想在一起,不過……
「姑娘,在下不懂你的意思。」軒轅烈道。
紫衣眉一挑,臉色微慍,「樓主,明人眼前不說假話,樓主敢說小宮主未曾到這烈焰樓來?」
她挑釁的神情,教站在一邊的喬淮看不下去,伸手指著她,「你……」
「喬老。」軒轅烈舉起手阻止他,「她的確曾來過,但已經走了。」
「這點我們知道。」紫衣未答,紅衣倒忍不住搶白。
知道還來要人,存心挑釁?還是……沉思了會,軒轅烈已經猜出她們這趟來的目的了,可惜,他是心有餘力不足,幫不上忙。
站起身,他臉上保持一貫的笑容,「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
「人是從你這樓裡失去蹤影的,所以你得負責。」紅衣氣得咬牙切齒,她從沒看過這麼有禮卻又傲慢得令人厭的男人。
「腳長在她身上。」軒轅烈慢慢地踱至三人面前,「況且她是寒冰神宮的人,干我烈焰樓何事?」
「你……」紅衣和紫衣皆探向自身兵器,準備和他一較高下。
「退下。」未曾開口的冷若冰,輕聲地斥退兩人。
紅衣和紫衣聞言不得不從,只能忿恨地瞪著那笑得莫測高深,可眼裡卻見不到一絲笑意的男人。
冷若冰不避諱地睦直注視著軒轅烈投來的輕蔑眼光,「腳是長在舍妹身上,但她從這走出去後人就不見卻也是事實。」
「那又如何?」軒轅烈狂傲不羈地揚高眉。
隱在白紗下的唇微微一揚,「是不能如何,只想請樓主幫個小忙。」冷若冰微垂下眼瞼,此舉算是她最有禮的一個動作了。
「什麼忙?」
「找令狐獄。」
軒轅烈冷眼注視著她,「無能為力。」他話說得絕,但心裡卻在歎氣,令狐啊,令狐,我真被你給害死了。
不是他不肯,而是他根本不知道令狐獄現今人在何處,上哪找去?就算下令人省商行哨站嚴加注意,也是徒勞無功。誰不知,那隻狐狸滑溜得很,稍有風吹草動,便逃得連味道都讓你尋不著。
白紗下的唇一抿,冷冷的聲音隨之響起,「樓主言下之意,是不肯嘍?」
軒轅烈不做任何表示,只是看著她。
冷若冰冷笑一聲,「就此告辭。」話一說完,她和紅、紫衣女子,轉身走出。
看著冷若冰三人離去的背影,軒轅烈搖頭歎了口氣。他明瞭她方纔那一聲輕笑,是代表著她不會說此罷休。
而自己,雖不至坐以待斃,卻也只能見招拆招,畢竟,人家的小宮主,是真的跟令狐獄在一起。而她會跟他一起,完全是因為令狐獄拿了人家一支短笛不肯歸還,這……是誰的錯?是自己嗎?
好像不關他的事?軒轅烈很無奈地再歎聲氣。
出了烈焰樓,冷若冰等三人坐上寒冰神宮的馬車,噠噠馬蹄聲瞬時響起,揚起漫天的塵灰。
「宮主,咱們就這麼放過烈焰樓的人?」脾氣火爆的紅衣嘟著嘴道。
「是啊,尤其那個樓主,傲得跟什麼似。」紫衣也附和地說。
軒轅烈!冷若冰嘴角浮現一朵迷人的笑面,從不知男人也可以長得如此好看,從小娘親就教她,天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而且是醜陋無比,今日一見才知娘親說的全是騙人的話。
想起娘親,冷若冰的笑霎時消失無蹤,愁緒湧上心頭,娘親就要出關,而小妹的下落至今未明,失去蹤影倒也罷了,偏偏跟個男人牽扯不清,這要讓娘親知曉了,不知會有多震怒了。
庸人自擾!冷若冰苦澀一笑,自嘲想道,娘親向來極疼小妹,自不會有太過嚴厲的懲罰,倘若是她呢?
從小姊妹兩人的特遇就女同天與地一般,小妹仿似天之驕女,可以賴在娘親懷裡撒嬌,犯了錯頂多是被念一頓、關一天。她呢?犯了錯,輕時沒飯吃,重則一頓好打,久而久之,她便封起自己的心,不再露出一絲感情,即使是親情。
長久下來,她臉上不再有表情,心裡不再有感情,只因為她比小妹早出世,注定了她要無情無慾、無恨無愛地過一生,直到老死在寒冰神宮。
想著想著,腦中不禁又浮現那帶著輕狂笑意的男子,他為何要拒絕自己的提議呢?冷若冰悶悶地想著。
其實她約略知道他拒絕的原因,也知道要找令孤獄並不是那麼簡單,否則,她出動了寒冰神宮裡左右護法、六宮三十六門的人,不會找不到的,然雖知他拒絕之意,卻是無法接受。
「宮主。」心思細膩的紫衣,見她久久不說話,遂輕輕地叫喚一聲。
冷若冰回神,送她一記「沒事」的笑,「烈焰樓的事我自有主張。」她頓了下,「紅衣,咱們在烈焰樓裡的人,行嗎?」言下之意是說那人的辦事能力可靠嗎?
紅衣聽她話中意,一頷首,「宮主,她可是文宮裡挑選出來的人,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