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願君惜

第12頁 文 / 易雪

    不用指名道姓,可人、可心馬上垂首行到萬俟雋跟前。

    「爹。」兩人異口同聲,叫的是撒嬌又可憐。

    萬俟雋不為所動。「誰讓你們出房的?」

    他要知道是哪個吃了熊心豹膽的丫環,敢無視他的命令,私放她們出房。

    可人、可心對看,「我們偷溜的。」

    她們找了所有能用的借口,乘開所有服侍的丫環,乘機開溜。

    萬俟雋瞇眼,半信半疑。

    「偷溜溜到馬車上?」還是她的馬車,這點就太過巧合的令人不得不生疑。

    可人頭垂得更低,心中充滿了對席惜的歉意。

    她又害了她。

    可心也有悔意,不過沒在她心中停留太久。

    「我聽到你們的談話。」她是沒啥悔意,可至少還有道義。

    「你在替她開罪?」心中早有答案,萬俟雋還是指著席惜故意的問。

    可心抿了抿唇,「可心沒有。」

    她也想拉席惜下水,可她知道,可人一定會跳出來「主持公道」,到時,她會死得更難看。

    看著低頭懺悔的可人和知錯卻無悔過之意的可心,萬俟雋忽然覺得頭疼!

    雙生子,是他們家族的遺傳。

    奇怪的是,傳女不傳男,只有雙生女沒有雙生子。

    更怪的是,每對雙生女中的姐姐,其個性都是柔弱,妹妹則為刁鑽、火爆。

    翩翩、彩蝶是如此,可人、可心亦是如此。

    大的都還沒頭疼完,小的又來找碴,真是沒完沒了。

    萬俟雋疲憊的揉著眉心,眼角瞄到還在死撐的席惜,他的頭更疼了。

    「雷傲,將可人、可心關到靜思堂,沒寫完百遍三字經前,不准吃飯。」

    兩個丫頭已被他罰了不下百次,卻還是大過不犯、小錯不斷。

    他是有招出到沒招,都不知該用什麼刑罰來處置她們了。

    「百遍?」可人、可心懊惱的驚呼,抄一百遍會抄斷手的。

    「太少?」萬俟雋俊眸一掃,可人、可心同時搖頭。「帶下去。」

    「是。」雷傲牽起仰頭對他求救的兩小,愛莫能助的對她們搖搖頭,往靜思堂行去。

    小的處理完,換大的,萬俟雋側首——人呢?方才不還在椅上。

    俊眸一抬,不必花費任何眼力,一個搖搖晃晃步履不穩的身影立時印人眼簾。

    「小心。」

    他身形一閃,快速的奔到她欲撞柱的身子前。

    「你做啥擋在門前。」眼花腦糊的她,分不清方向,誤將柱子當大門。

    對她吃一怒的惱瞪,萬俟雋更無力了。

    「門在那一頭。」他指著她背後的方向。

    少了利爪的她固然可愛,可他還是喜歡她張牙舞爪的同他鬥嘴——喜歡?他竟喜歡她?

    萬俟雋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皺眉。

    「你去哪兒?」神智不清、動作倒還挺快的。

    他不過垂睫想了下,她已快走到門邊了。

    萬俟雋突然拉住她手臂的動作扯痛了席惜的傷口。

    「好痛,放手、放手,好痛,好痛。」想甩開痛源,不料愈甩愈痛。

    席厝痛得哇哇叫!眼淚、鼻涕齊飛。

    萬俟雋放手了,耳邊卻還是她的聲音,嗡嗡嗡的直響,像只吵死人的蒼蠅。

    「閉嘴。」他火了,一肚子氣全飄到席惜身上。「痛死活該,上香上到城裡去——」是哦,他差點給忘了,她是要去庵堂,不是城裡,而兩條路是完全相反的。

    「嗚……要你管,殺千刀的,沒良心的……人家痛的要死,你還在那充吼鬼叫……」

    邊哭邊嘀咕,席惜早痛到忘了他是誰,只知道想睡覺。

    撒嬌的埋怨,萬俟雋的怒火霎時全消,挫敗不已。

    他幹什麼?跟一個神智不清的女人講道理,真蠢。

    「不哭了,我帶你去上藥。」

    他此時的溫柔,若讓旁人見了,恐會駭掉下巴。

    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萬俟雋和溫柔永遠不會劃上等號。

    更別提他此時對她的寵溺和呵護。

    而有此榮幸見他這一面的席惜,對他流露真情的表現,不覺有異,很理所當然的接收。

    讓他抱回他的房間,任他褪下她的衣裳,享受他游移在她背上的輕柔撫觸。

    「還疼嗎?」他取來清涼生膚的藥膏,細細的替她抹上。

    席惜逸出喟歎,舒服的用臉頰在枕上蹭了幾下,如呻吟的輕歎,莫名又勾引起萬俟雋的慾火。

    「娘子,你今日進城做什麼?」壓下腹中滾動慾火,他不忘乘機套話。

    「嗯?」席惜眼兒只剩一小縫,哪知他問的是什麼。

    萬俟雋收起藥膏,和衣躺在她身側,手背輕輕摩掌著她的背,感受她的滑膩。

    「沒事,睡吧。」問不出個所以然,何必白費唇舌。

    許是藥膏產生效力,席惜覺得全身不再如火燒,背上的傷也不再那麼灼痛令人難受。

    她舒服一歎,臉頰又在枕上蹭。

    蹭了幾下,她忽然側過頭,面朝他,又開始蹭,愈蹭愈朝他靠去。

    直到臉兒蹭進他的懷裡,她才停止磨蹭的動作。

    萬俟雋好笑的望著懷中的半張臉。

    她真的很像貓兒,睡覺時還得磨磨蹭蹭的尋找舒適的姿勢。

    可她這睡姿,真的會舒適?

    平趴的身子,腦袋整個歪進他懷裡。

    為防她扭傷脖子,萬俟雋輕手的調整她的頭,讓她靠睡在枕上,可沒多久,她又自然而然的靠過去。

    萬俟雋失笑,搖著頭,將她整個人抱到身上,讓她趴在他身上睡。

    如此果然管用,她先是在他胸上輕蹭,小手隨即摸上他的胸扯住他的衣服。

    萬俟雋皺眉,大掌覆上她的,將她的小拳包在掌裡。

    對她這樣不自覺尋求安全感的動作,他心底忽爾有股怪怪的感覺。

    酸酸、澀澀的,像心疼!

    心疼?

    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背上那由左肩斜至右的傷痕,他著實後悔——該殺的歸山虎。

    肅殺的閻黑烏眸在接觸到嘴角含笑的沉睡容貌忽而轉柔。

    近距離的細看她的五官,萬俟雋唇角揚得好高。

    她是塊寶,亦將是他珍藏的一塊瑰寶。

    當然,在那之前,他得先磨掉她那口利牙。???席惜這一睡,險些掀掉不歸莊屋頂。

    她一睡不起還高燒不退,囈語連連,直至今日,第五天了。

    燒是退了,卻未進半粒米食,不是喂不進,要不便是進了又吐。

    期間的湯藥若非萬俟雋以口哺喂,怕她不早「燒」死了。

    秦嬤嬤含著淚,拿著布巾,輕輕地拭去她額上不斷沁出的細珠。

    「夫人啊,快醒來吧,別再睡了。」她從沒看過莊主如此焦心憂慮,狂怒到見人就吼。

    席惜聽到了,更感覺到了——秦嬤嬤正拿布巾在擦拭她的大腿,還是內側。

    一個翻身,不料扯動背上已結痂的傷口,痛得她齜牙咧嘴唉唉叫。

    「痛……真痛——」無力跌回床,席惜轉動頭,對上秦嬤嬤驚訝到呆掉的老臉。

    「秦嬤嬤,拜託,手下留情,別再擦了。」那地方,她自己來就行了。

    秦嬤嬤沒聽見席惜說了些什麼,驚呆的神情好半晌才見鬼般的叫,「醒了、醒了,夫人醒了。」

    席惜莫名不已的看著秦嬤嬤像瘋子似的,揮舞著手中忘記放下的布巾,狂喜狂叫的一路叫出房。

    沒多久,一大票人湧進房裡,擠得水洩不通。

    「你醒了。」萬俟雋坐在床邊,將聽到人聲便將自己裡得像粒粽子的她輕樓進懷。

    「是……是啊,我醒了。」她醒了,有啥不對?

    瞪著萬俟雋眸底如獲至寶的狂喜,席惜心跳如擂鼓,滿腦子的壞想法。

    對她眼中的不安,萬俟雋沒有解釋,只喚來等候一旁的多位大夫,齊來會診——「如何。」他很是在意她莫名昏睡五天不省人事。

    「夫人已無恙,只是多日未進食,身虛氣弱。」其中一名老年望重的大夫代表發言。

    「不會再昏睡?」他知鞭傷後會有的症狀,可就她最嚴重,讓人摸不著頭緒。

    一干大夫面面相襯,沒人敢打包票,畢竟,鞭傷昏睡是正常,只是沒碰過昏睡如此多日的病例。

    大夫的為難,萬俟雋看在眼裡,心知他的問題有刁難之嫌。

    「算了,雷傲,帶各位大夫上帳房領錢去,順道差人去帶藥回來。」

    莊裡是有藥,且都是珍品,可他不懂藥理,怕沒調理好她的身子,讓她吃壞肚子。

    雷傲領著一干大夫前去帳房,秦嬤嬤也識趣的遣走一干下人,房中登時變得安靜。

    「呃……」心頭無數問題,話到口,席惜卻突然變啞巴。

    他在看她,很深情、很專注的看,她哪還問的出口。

    她困窘蒼白的臉在那雙灼熱的黑眸注視下,漸漸染上紅暈。

    「你睡了五日。」他以為他將失去她,在他決心得到她時。

    「五……日?」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睡。

    看著她裡在被單裡突出的五根手指,萬俟雋抓握住。

    「一覺不醒,而且夢中的你啊,又哭又笑,又叫又吼像個瘋子。」

    他的語氣輕鬆,不見五日裡為她的擔憂。

    席惜側仰頭,懷疑的瞪他。

    說她像瘋子,他才是那個瘋子。

    她不過睡五天,醒來全變了——不,就他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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