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易虹
他們兩人步行了約十分鐘後,終於來到一棟小巧的白色木屋前。
「待會兒你可以先找個房間休息一下,等我把晚餐弄好後,你再出來吃舨。」
他踢開木門,走了進去,隨即將手上的東西抱進廚房,開始動手準備晚餐。
「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帶我來這裡野餐啊?」她百思不解地在屋子裡到處亂逛,腦中思緒一片混亂。
在此之前,她的確時時刻刻害怕自己隨時會被雷德解決掉,畢竟他這傢伙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在自己的身體狀況極差,又手無寸鐵的情況下,他要取下自己的性命,簡直是易如反掌,有如囊中取物。
當初她認為雷德沒有立刻下手的原因之一,是為了從她口中套出話來;之二,他是為了想要得到自己。如今這些假設都已一一證實,雖然他的逼問並沒有得到結果,但她的身體的確已被他強行佔有,成了執行這次任務意外的犧牲品。
她儘管難過、痛苦,但眼前的情勢根本不容許她為自己的清白而哭泣,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及早完成這次的任務,其他的傷心事就等自己回到台灣,再慢慢去哀悼……。這大概就是身為一個無情殺手最大的悲衷吧,沒有自己的靈魂,沒有自己的軀體,更沒有所謂的自由、所謂的愛情……她早已將所有的一切出賣給惡魔之子撒旦,除了這具虛有其表的美麗軀體,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擁有什麼?哼!多可笑。
胡亂地逛完屋內外的周圍環境後,冷月最後還是來到廚房,拉了把餐椅,反坐在椅子上,雙手撐頭地看著雷德忙進忙出。
一邊忙碌地料理一堆食物,煞有其事地準備晚餐,似乎還滿有那麼兩下子,有模有樣的。
「不了,我又不是小豬,說睡就睡,今天下午已經睡得夠飽了,再也撐不下任何一隻瞌睡蟲,晚上八成也睡不著了。」她搖搖頭,皺了皺鼻子說。
下午一睡醒,竟然發現她整個人窩在他懷裡睡覺,差點沒讓她羞憤得從二褸陽台上跳下去。
「晚上如果你真的睡不著,那麼我們雨人可以找些真他事情做做,嗯?」他暖味地回頭向她眨了眨眼,笑得好邪惡。
「你會做飯?」她揚了揚眉地問。
看他身穿圍裙,手拿鍋鏟的奇怪模樣,令她對這位在歐洲赫赫有名,令人聞風喪膽的狂獅不禁感到好奇。他那熟練的料理功夫,以及做飯時的專業態度,倒真的像極了一位整天窩在家裡的家庭「煮」夫,若非自己親眼看見,打死她都不相信這位全身充滿沙豬味道的大男人,竟然願意脫下西裝、捲起袖子,洗手做羹湯。看來她立則對他所下的評論,似乎並非完全正確,還有待修正。
「嗯,我的父親是一位世界級的大廚師,六歲之前我都跟在他屁股後面到處晃,久而久之,在耳濡目染下,多少從他那裡學到一點廚藝,再加上我對做菜也非常有興趣,只要有時間、有心情,通常我都會親自下廚、不過,距離上次下廚又隔了兩年時間,所以廚藝有點生疏,等一下做出來如果不好吃,就不要太見怪。」
他邊口答邊鏟動大鍋內的菜餚,就連翻菜的動作也很有架式,令冷月不得不開始對他刮目相看。
「六歲就會煮菜?天啊,我六歲的時候連味精和鹽都分不清楚,更甭提煮一道菜了。」
不要說六歲,就算是已經快滿十八歲的她,能夠擺上桌的菜根本少得可憐,平常三餐大都是吃學校的美味便當,要不就泡速食麵湊和著吃,或者乾脆叫外送披薩。
總之,她向來敬廚房而遠之,下廚的次數屈指可數,根本就是不會做菜。相較之下,她倒真的佩服起這個大男人的廚藝,實在是勇氣可嘉,令自己跌破眼鏡。
「你一定很餓了吧?大概再十分鐘就可以開飯了,忍耐一下。」他撥撥落在額前的頭髮,不經意地向她笑了一下,隨後又埋人那堆五花八門的食物中。
冷月雙手撐頭,困惑的看著雷德忙碌的背影,不知為何,她突然有股莫名的感動。
從小她就有個願望,希望能夠像現在這樣,反坐在餐椅上,撐著頭笑看母親穿著圍裙,忙碌地穿梭在廚房中,而她那位溫柔慈祥的母親也會回過頭來,笑著叫她餓扁的肚子忍耐一下,只要再過一會兒,等父親下班回家後,全家三口就可以圍著餐桌,一起說說笑笑地吃著晚餐,到時的她將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小孩,也是父母懷中的心肝寶貝。在充滿飯香、菜香及說笑聲的溫馨氣氛中,她真的是很幸福、很幸福……
「冷月,冷月,怎麼趴在椅子上睡著了?可以開飯了!
一個溫柔的聲音呼喚著自己,她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撒嬌地低喃:「媽,人家快餓扁了……」
「媽?冷月,還沒睡醒啊?,
一隻溫暖的大手輕拍她的臉頰,令她一下子自恍惚中清醒過來。「雷德……
她睜開眼睛,便立刻瞧見他那如星子般的深邃眼眸,正以一種異常溫和的神態望著自己。他的眼神好溫柔,和平常顧盼自錐的驕傲態度完全不同,真的好柔……
「你一定是作夢了,所以才會胡言亂語。來,晚餐已經弄好了,我們趕快開動吧!我都快餓死了。」他用那強健的手臂把她攔腰抱起,將她抱進餐桌前的椅子上,讓她好好欣賞一下他的精心傑作。
「我的天!你當是在「辦桌」啊,怎麼弄了滿桌子菜?而且好像每道菜都很好吃的樣子。」望著彷拂是滿漢全席的精緻菜餚,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從來沒見過如此豐盛的料理,真的從沒見過……
「不是好像很好吃,而是真的狠好吃。我猜想你大概吃不慣南歐的食物,因此才會把自己餓得像個難民似的,所以我就隨便弄了幾道中國料理讓你解解饞。來,吃吃看,嘗嘗味道如何?」
他將一雙筷子及一碗盛得滿滿的白米飯交給她,並細心地為她解說餐桌上的每一道菜名。整體說來,雷德自己對這些佳餚還算滿意,畢竟中國菜遠比南歐食物入味多了,現在就等冷月嘗過這些菜餚後,聽聽她的心得了。
「咦,不喜歡這些菜色嗎?怎麼不動筷子?」他納悶地看著呆坐在餐桌前的她,不解地問。
「雷德,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沒有必要為了填炮我的肚子而弄大工夫,真的沒有必要……我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
她呆坐著,竭力壓抑內心的激動,就算是最後的晚餐,也沒有必要弄得如此豐盛。她真的迷惘了……
「冷月,別想這麼多,先把肚子填飽再說,嗯?」他迴避她的追問,笑著敲一下她的小腦袋,為自己再盛一碗飯。
「對不起,我……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我想出去走走。」
說完,她便放下手中的碗筷,頭也不回地衝出屋外。
「冷月……」
雷德見狀,還來不及拉住她,她就像是一蘋美麗的蝴蝶般快速地展翅飛走。他連忙追上前去,以免她想不開而做傻事。
不理會雷德的叫喊,冷月不要命般往前衝。她真的被搞迷糊了,現在的她已分不言己和雷德所持的相對立場到底是什麼?
他是她的獵物,而自己則是他的階下囚,在以前和他相處的時間,她有許多次機會可以取他的性命,但她並沒有這麼做;而雷德也該在逼問不出任何結果時,一槍解決掉她,但是他也沒有下手。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待什麼?亦或在依戀些仟麼?雷德是頭暴躁的狂獅,但今天下午及晚上所不經意表現出來的溫柔和體貼,卻又令自己深受感動。她不懂,他和自己的態度不知何時已悄悄地走了樣,完全和初見面時那種舞刀弄槍的火爆場面迥然不同。為什麼會演變成今天這種局勢?雷德甚至為了她而親自下廚,這未免太可笑了吧……
「冷月,你給我回來,聽見沒有?」雷德在她身後大吼,急促的腳步聲不停地追逐她。他看見這小女人不要命似的直往海裡跑去,海水已快速淹沒她的上半身,眼看就要將她整個人全部吞噬。
她究竟想幹嘛?自殺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令他無法看清楚她的蹤影,只能像無頭蒼蠅似的,拚命地在海中尋找她的芳蹤。「冷月,別做傻事!」
好不容易,他終於抓到她了。不顧這小女人的拚命抵抗,他將她緊緊地擁人自己的懷中,不讓她有絲毫輕生的白癡舉動。
「你放開我,不要管我!我的死活不關你的事!」冷月聲淚俱下地全力掙扎,無奈就是掙脫不開雷德強而有力的臂膀。他將她死命地摟在他溫暖寬闊的懷中,不讓她有任何掙脫的機會。
「冷月,我很想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可是連我也無法摸清楚自己的心思,我不知道自己為何無法忍心下手殺了你,更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莫名的衝動,將你帶來這座屬於我和麗蓮兩人的蜜月小島上。如果你硬是要我給你一個答案,我只能說我想和你一起好好珍惜現在的這種幸福感覺。和你在一起,我感到狠快樂,自從麗蓮死後,我不曾再有這種感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