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易淳
「既然你醒了,能幫我背你的主人嗎?」指指躺在地上的男人,她腦筋一轉已經想到好辦法了,再怎麼說,把昏迷不醒的人單獨丟在路上,還真是危險呢!
青老虎甩甩尾巴,聽話的將主人背起來,跟在女娃兒身後走。
看見女兒帶著一頭大老虎和一個不知生死的大男人回家,獨孤亦差點沒就此昏死過去算了。
「竹娃兒!你……你……」他摀住心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爹——我親愛的爹爹——」女娃兒眨著妙眸、甜滋滋笑著,好諂媚撒嬌地偎進父親懷中。
「幹啥?」被女兒嗲出一身雞皮疙瘩,他小心翼翼觀察著甜美小臉上不尋常的反應,肯定有鬼!
「親愛、偉大的神醫爹爹,你最疼竹娃兒了對不對?」更用力死死抱緊父親脖子,她簡直是故意要她爹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才甘心。
吞吞口水,獨孤亦苦笑著說:「我親愛的乖女兒,你有事就快說吧!為父的年紀一把,禁不起你嚇的。」
小嘴一噘,她插起腰發火了。「爹!你說得活似我是妖魔鬼怪,我啥時候給你添麻煩啦!你說!你說!」
「我說……」哪敢啊!這個家屬他最小,女兒才是老大,他敢說什麼呀!事實上,她是每天添麻煩沒錯啊!
乾咳幾聲,他比比女兒身後的大老虎。「這怎麼回事,你交朋友交到猛獸去了嗎?你娘要是見到了,會被嚇昏的。」
「沒事啦!這隻老虎好乖的。」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她跳下父親膝頭。「暗!這傢伙躺在我們家門前,還沒死喔!所以我帶回來給爹爹你救。」
「他看來不是一般人。」獨孤亦此時才專心往男人望去,心下又是一驚,女兒似乎撿回了不簡單的人物。
不說別的,單看那一身衣著就比當今聖上的衣料要好,簡直不像人間會有的東西,更別說就算在昏迷中,那男人還是有著一股王者霸氣,讓人不禁心生敬畏……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奇人呢?
「我管他是誰,快救他啦!我不喜歡家裡多一具躺路屍。」對女娃兒來說,人的身份地位不重要,她又不懂。
點點頭,獨孤亦對女兒道:「你要觀摩爹救人嗎?」
知道女兒習醫的興趣比什麼都大,他乾脆順其自然算啦!
「當然要!」興奮的直點頭,她搬來小凳子,安安靜靜的看父親如何施展精深的醫術。
***
撐開沉重的眼皮,色彩景物漸漸由模糊轉變為清晰,屋頂是陌生的、空氣也是懷念卻不熟悉的,充滿了藥草的味道,說不上好不好聞,炎禹輕輕打了個噴嚏,想坐起身來。
「躺好!」一團青色的龐然大物突然飛撲到他身上,牢牢將他壓在床上,與耳中聽見的嬌柔甜美聲音極端不符合。
他呆了下,定神看清楚壓在身上的物體——是頭青色的老虎——他只覺得腦中一陣劇痛炸開,弄得他無法思考。
「說說看你是誰?」端著一碗藥汁,獨孤紫竹斜著眼看他,淡然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的問題讓炎禹呆了下,直覺張口想要回答,腦中卻竟是一整片的空白……他是誰?
見他一臉凝重的不說話,獨孤紫竹心下已然有了底。「別再想啦!你喪失記憶了,連空都不認得,我不奢望你記得自己是誰。」
對空使個眼色,空乖乖下床好讓她扶炎禹坐起身吃藥。
「多謝……」望了眼前水揉成似的美麗姑娘一眼,他溫溫和和的道了謝。
「省了,反正不是第一回救你。」撇撇嘴,獨孤紫竹看來頗不以為然,誰又知道她心裡其實很開心呢?
炎禹跟她道謝耶!想當年,他重傷醒來見到她的第一句話竟是:「邋遢小鬼,誰准你碰我了!」
也不想想他昏迷了七八天,是誰在照顧他呀!還替他擦身子,只差沒把屎把尿了,卻這麼不知好歹,害她一氣起來將手中的藥汁當頭給他澆了下去,還把碗摔到他那張俊臉上,梁子就此結下了。
果然,十年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他也懂得跟人道謝了,有進步!
一口一口小心將藥餵入他口中,她的妙眸一直沒離開過他臉上——雖然已過了十年,她從小女娃兒變成了大姑娘,他看來卻沒有改變多少,和十年前幾乎一模一樣,但眉宇間的霸氣倒收斂了不少,就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去隱藏了。
「你都沒變。」忍不住埋怨,照這樣下去,她七老八十的時候,說不定他還是三十左右的模樣,這樣一對夫妻不是很好笑嗎?
儘管兩人目前八字沒有一撇,不過獨孤紫竹早就打算好,這回非讓炎禹對自己動心,扳回顏面!而且還可以找個良人共度一生,豈不是一箭雙鵰嗎?哈哈哈,她真是太聰明了!
想得太快樂,她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著實嚇著了炎禹,一臉狐疑的望向她——這姑娘的腦筋該不會有點不正常吧!
「嗯……姑娘,你沒事吧?」嚥下最後一口藥,他才謹慎地開口問。
「呵呵……我沒事,沒事沒事!」連連搖頭,她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急忙調整表情。
這件事是急不得的,得慢慢來才不會讓自投羅網的獵物再次逃脫,她可是苦苦相思了十年哪!
並不如何相信,炎禹還是選擇點頭,畢竟是救命恩人,好歹要留點面子給人家吧!
「喏!你確定想不起來任何事嗎?」總算獨孤紫竹開始盡一個醫生該有的責任了,不過她記得炎禹對女人很看不起,假如知道她是個大夫,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耶!
認真思索了片刻,炎禹一臉苦澀的搖頭。「想不起來,一想就頭疼。」
隱約的他記得自己似乎身懷有某種重任,似乎有一件很要緊的事盤踞在他的心中,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腦中感到一陣陣鑽裂的劇痛,讓他無法再深究下去。
「頭很疼嗎?」她關心地問,傾身靠近了他,幾縷秀髮輕輕拂過他手臂上,一陣難以言述的麻癢突然傳入他心中。
沒發覺他的神情有變,獨孤紫竹伸手替他把了把脈,小臉十分嚴肅認真。
「我替你扎幾針止痛,不過這不是長久之計就是了。」說著,她起身到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一隻長型的布包,裡面不知包什麼東西。
「扎幾針?」濃眉不自覺一蹙,他一直不認為女人能當上大夫,就算能,那功力大概也是三腳貓。
雖然眼前的美麗少女救了他,但他一直以為她是去請大夫來看了,可沒想到是她自個兒醫治,這太危險了吧!
「針灸你沒聽過嗎?」嘲弄的對他一笑,她已經打開布包拿出個鐵製長匣,一邊也點上了燭火。「放心,我好歹也是御醫的女兒、孫女、曾孫女、曾曾孫女……絕不會失手的。」
開玩笑,她們獨孤家打遠祖就是行醫的,也一直是宮內的御醫,江湖上那神醫的名號可是沒有人響得過他們的,身為獨孤家的子孫,她才不會做出對不起祖宗的事。
「你是女人。」一句話道盡了對她的全盤不信任。
用力朝他一翻白眼,雖然早料到他的反應,獨孤紫竹的火氣還是熊熊的燒了起來……混蛋!她獨孤紫竹可是遠近馳名的大神醫耶!那是什麼瞧不起人的態度啊!走著瞧!
自鐵匣中拿出了幾根金針放到火上烤了下,她冷著一張俏臉。「告訴你,沒得商量,整個北方沒一個大夫及得上我一根小指頭,想換人?沒門兒!你少不知好歹了!」
妙眸瞪啊瞪,像巴不得在炎禹身上瞪出一個洞來。
「別開玩笑了!你一介女子懂什麼醫術,簡直是胡鬧!」炎禹也不是好脾氣的人,虎眸一瞪散發出無言的壓迫感。
「我呸!」粗魯的一呸,她撩起裙角往腰間一塞,大咧咧就跨坐到他腰腹上,將他壓得死死的。
「下去!你這樣成何體統!」柔軟的女體觸感美好得讓他冒出一陣沒來由的怒火,吼聲如雷的咆哮起來。
「安靜!」用力往他胸口一捶,手勁不小,當場讓他一時發不出聲來。
滿意的點點頭,她用針往他掌側、橈骨莖突上方、腕橫紋上一寸半的地方各紮了一針。
說也奇怪,炎禹劇烈的頭疼竟然馬上消失,一股舒坦的感覺取而代之,他不由得喟歎一聲。
「怎樣?好多了吧!」她得意的笑睨他,語氣有些淡嘲。
「是好多了,多謝。」面子上雖有些掛不住,但獨孤紫竹幫了他卻是不爭的事實,總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吧!
擺擺手,她溫吞吞爬下床將衣物整理好,又回頭對他道:「你不記得事情沒關係,反正我這裡多養你一個人也沒差,就住下來吧!」
「不了,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濃眉一直沒舒坦開來,接受女人的救助讓他很不以為然,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少說場面話,我還會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嗎?」扁了下嘴,獨孤紫竹一張俏臉奧得像剛從水溝裡挖出來的。「怎麼?被女人幫忙這麼丟臉嗎?你這是啥看不起人的心理啊!女人就不能幫人、不能有能力嗎?告訴你,本姑娘偏偏要幫你,讓你這混蛋東西一輩子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