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狂情爺兒

第11頁 文 / 易淳

    忍不住看得有些癡了。申浞忙回過神,猛力推開她。

    「呀!」輕呼,她不穩地向一邊跌著,額角眼看要撞上桌角。她反射性緊閉雙眸,聽天由命了。

    怎知,下墜的身子忽地一穩,不及反應又跌入一堵溫實胸懷中。理所當然是申浞救了她。然,她可半分不領情,甫一睜眼就仰首凶道:「我又哪兒對不住你了!這般欺侮我!」

    「沒對不住我,只得怪你自個兒太好玩。」

    「誰好玩來著!」一拳捶在他胸口,揪眉不樂。

    扣住纖腕,他目光特黑地凝視她,平靜深處波濤洶湧,更顯得雙眸邪肆。申書苗冷冷打個寒顫,別開頭不與之對望。

    不解為何如申望貴那般狼狽小人得以生育得出申浞這種兒子。他才氣縱橫、文武雙全、工於心計,卻又極端放浪形骸,喜怒無常。高興起來,他可以開倉賑糧;一不高興,也會大開殺戒……不是親自動手,而以「遊戲」為名。只要想做任何事,禮教規範均可閒置一旁。何時,他已在她心中佔了最重一席地位?自認不是多愁善感之人,行為舉止、思想言論更常違反禮教,何以獨獨面對他時,一切都亂了。

    「大哥,放了我吧!」輕掙,脫不出他鐵似的掌握,她柔語哀求。

    「偏不放,多陪陪我不好嗎?」他又一笑,哄騙似的溫柔道。

    微軟,她喃語:「我這生都賠給你了,還貪心嘛?」

    第五章

    魚逆水而游,不是怪事。但若魚被水淹死,那可是件天大怪事。又比方說吧!人被毒蛇咬死不怪,怪的是那蛇咬死自個兒。這林林總總,希奇古怪的事,一生別說見個一回了,怕連半日也見不著。偏偏有人就走好運(也說不定是霉運),有那福分(搞不好是劫數)就碰上一回。

    今兒,阿奴起個大早,見外頭雲霧繚繞,一絲絲霧氣白雪似的垂掛在樹幹上頭,一時興起披了外衣逛了出去。

    漫步間,他自然而然轉到申書苗房外,打算和她道個好,順道瞧瞧小鈺……一個多月來,他們混得頂好的。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會見到如此驚人之事。申書苗屋後有個溫泉,是申浞特別弄給她的,著實令混沌居內的少年眼紅,阿奴是不會經過那兒的,他謹守本分,絕不會有逾矩行為。

    今晨,他心血來潮走了另一條路,恰好會經過溫泉。正好驗證壞事做不得的道理,他看見不該出現在混沌居中的東西——一個少女!

    當下他呆了呆,不可置信地揉揉眼再看……老天!溫泉中真有一名少女,正自洗滌身子。霧氣氤氳中,少女淺褐肌膚別具風情,細瘦身子並不豐腴,除了腰較常人纖細外,十分乏善可陳。雖是如此,依舊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姑娘。混沌居中不該有女人的!阿奴無法反應地呆立,腦中只有一片空白,瞬也不瞬地直盯著那少女。

    「小鈺!小鈺!」申書苗甜軟的聲音驀地喚回阿奴神志,他忙隱身至樹後,瞧見申書苗靈巧的身影奔至泉邊。而她所喚人名,也大大令他吃了一驚。

    怎麼可能?小鈺是女的?他不會是在做夢吧!忙抬手在大腿上使勁一擰,痛入心扉幾沒落下淚來。這麼一來,可不是在做夢了。大公子知道嗎?

    過度震驚,他呆站著跌入自個兒思緒中,沒聽見申書苗主僕二人間的交談。

    「來!這茉莉香精,拿去用吧!」申書苗伏在泉邊,伸長手臂遞給小鈺一隻水晶瓶。

    「小姐,我只是個下人。」小鈺慌張搖著雙手,不住地推謝。

    倒不是真那麼在意主僕分際,跟了申書苗這種主子,隨性隨意點兒她才開心。之所以推拒,是因她一旦慇勤起來肯定沒好事,肯定想找人當替死鬼。

    「怕什麼呢?又不是毒藥。」她扁扁嘴,滿是不快。

    「小姐,小鈺大了膽問,這香精是誰給的?」小鈺小心道。要真是毒藥倒沒啥可怕,嚇人的玩意她被迫見多了。也不知啥門路,申書苗總能拿到些希奇古怪的玩意兒,隨意用在「身邊的人」身上。何其不幸,她小鈺正是那唯一一個「身邊的人」。

    「大哥給的,他嫌我不像女人,不僅在身上弄些膩人味道。」吐吐粉舌一皺鼻尖,她不甚樂意道。

    「您身上有股頂好聞的香味,大公子不愛嗎?」小鈺疑惑地歪歪頭。申書苗身上有股清爽淡雅的馨香,嗅起來令人渾身舒服,比那什麼玫瑰、茉莉之類的香精,要好得多。既不膩人,也不感到虛假,盈滿濃烈的脂粉氣。

    嗅嗅腕部,申書苗放苦小臉道:「他大抵是嫌孩子氣,要不就是要我換回女裝,別再扮個男子了。」

    「那不好嗎?」成功誘開申書苗的注意力,小鈺忙爬上岸抹乾身上水珠。待要穿上衣服,後背忽爾一涼,濃郁茉莉香氣包圍住她。

    「小姐!」她虛弱地慘呼,回首,瞧見申書苗笑盈盈的臉蛋及被持在纖指中,業已盡空的水晶瓶。到頭來,她仍被玩弄於掌心。

    「我喜歡現在的狀況。」停了停。「這味道太香,讓人不舒坦。」俏鼻皺了皺,棒悻然道。

    「小姐!您這不是在害小鈺嗎?」欲哭無淚地哀號,並不期待有所回應。她死定了,申浞不會放過她的!

    果不其然,申書苗一臉興致缺缺地擺手道:「洗乾淨就好了。」

    「味道洗不去呀!」聲音已帶哭調。

    「那就躲到味道沒了,不就得了嗎?」一彈指,她一臉事不關己道。

    待要再開口,申書苗已門進屋中,碰然扣合上門,留下小鈺不知所措地愣坐於原處。

    她真的會死得很難看。申浞是怎樣的人她不清楚,卻也夠明白……萬一他發現送給申書苗的禮物用在她身上,閻羅王可以命牛頭馬面來帶她了。

    哀哀哭了幾聲發現擠不出淚來,小鈺只得可憐兮兮地再次下水。

    躲在樹後的阿奴再忍不住,深吸口氣衝至泉邊,打算清楚地瞧瞧小鈺到底是男是女。

    他身影才剛在泉邊站定,小鈺已看清來者是誰。她驚愣不已地張口尖叫,然只發出模糊不清的單音節,慌亂之際也忘了隱藏裸裎身子,反倒猛然站起身。

    這下可好,面對面一望之下,小鈺雖平板卻的確是女性的身軀,一點不露的映入阿奴眼簾。

    怔怔對看了半晌,阿奴吶吶開口道:「你……你不冷嗎?」臉紅得幾要滴血。

    「啊——」尖叫,小鈺摀住胸口連連後退,羞澀又不知所措地仍望著阿奴。而後腳下踩入一個坑洞,狼狽跌入水中,半張臉都教水淹住。

    「沒……沒事吧!」阿奴慌張搖著雙手,不知該不該下水扶她。

    知道小鈺為女兒身,他的心情著實矛盾,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小鈺是個女孩兒,雖較他年長,但喜歡她畢竟屬正常;憂的是混沌居禁入女賓,萬一申浞發現這事兒,小鈺只怕在劫難逃。

    「沒……沒的!你……你……不用過來!」吃了幾口水,小鈺結結巴巴地猛搖頭,深恐阿奴下得水來。

    「混沌居不讓女人進來,你知道嗎?」往前俯俯身,他的神色凝重。

    「我又不是唯一的女人。」小鈺埋怨道,話說完才想到捂口,而為時已晚。

    「還有誰是?」阿奴忙問,心下隱約有了答案。

    「沒,沒,你聽錯了!聽錯了!」又退三大步,再次絆了跤,以種惹人發笑的姿勢跌入水中,差點兒沒頂。

    不理會她的否認,阿奴咄咄逼人問:「是書苗嗎?」怪不得隨著年歲增長,她越顯嬌美,身子骨更纖細。一個男子,就算貌美如他,也已看得出男子的輪廓,骨骸也會粗大。

    「不——不是!看在老天的份上,你得相信我呀!」小鈺幾乎是哀號著,急得冷汗直流。

    平靜凝望她,阿奴點頭道:「我沒猜錯,書苗是個……大姑娘。」

    一聽,小鈺當下翻過白眼,昏了。

    阿奴大吃一驚,顧不得男女之嫌衝下水,困難卻快速地半游半走至小鈺身邊,抱起她。一瞬間,羞赧沒頭沒腦地淹沒他。原來女人可以輕到像羽毛,又柔軟得不可思議。

    連忙用頭搖去綺思,現下最重要的是替小鈺著好衣,免得著了涼可不好。

    只是申書苗為女兒身的事實帶給他相當程度的衝擊,無怪乎申浞近來不再找少年。心下不禁黯然,難道真是他該離去之時?天地之大,何處才是他容身之處?容貌與身世的詛咒真要陪他一世嗎?

    ***

    打個小噴嚏,申書苗長而密的睫毛顫動了下,緩緩睜開眼,一時間尚未明白身處何處。

    「醒了?」淡漠男音帶絲笑意,自她頂上傳來。

    神志猛然歸位。「霍!」地坐起,也不顧自個兒衣衫不整,直勾勾仰望站於床前,逕自調整腰帶的申浞。他難得的穿著官服……不!是她難得瞧見身著官服的他。平日上早朝時,她還賴在床上睜不開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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