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怡莙
第一章
炎炎夏日，從一大早太陽露臉開始，氣溫就熱得讓人受不了。
誰說台灣四季如春的？夏天熱到要出人命，冬天又冷到讓人直打哆嗦，真是要人命的地方！而現在才六月呢！
趙明哲打著呵欠走下樓，昨晚隔壁合租房子的學生唱KTV唱到凌晨，害他整晚失眠；還好他們不是常常這樣子瘋，不然他准神經衰弱。
下樓後往前走到他開業的診所，門還關著，他看看時鐘，還有半個小時才看診，他家兩個護士小姐大概也要十來分鐘才來上班。
先去買早餐好了。沒睡飽起碼要吃飽吧。
揉著促他雙限拉開鐵門，早晨的陽光好……刺眼！
「趙醫師，你好。」
路經隔壁，害他一夜未眠之地，他無神的眼含怨望了眼跨在機車上正要上課去的學生。白目的學生還傻呼呼地跟他打招呼。
「你好。」
如果他能沒氣質一點、如果他有種一點、如果他口才好一點，他一定指著那張無知天真的臉一頓臭罵。
問題是——
偏偏他超有氣質、偏偏他沒種、偏偏他口才不好，所以只能陪笑答禮。
算了，反正又不是天天……哇啊！
一陣疼痛傳來，還未清醒的雙眼狐疑地睜開。
「嘴巴好利唷。」他爬起來時，嘴裡咕咕著。
「先生，你住附近嗎？」同樣清亮的聲音再度傳來。
「隔壁再隔壁的診所。」他隨意掃了眼穿著籃球短褲和露出小蠻腰的女子一眼，順口送了話。
「喔，鄰居呢！以後要麻煩你嘍……呸呸呸，我這是在咒我自己生病呢！反正，最近我們要裝潢，可能會吵到你，不好意思唷！」
「不會、不會。」不敢多看正走近他的女子一眼，趙明哲拖著一身酸痛和帶血的傷口，落荒而逃。
除了他的女朋友，他一向對女人退避三舍，尤其是話很多的黃鸝鳥。
「哎啊，這麼害羞唷？」楚鳳雙手圈成圓筒，對還走不遠的人大喊：「喂，害羞的醫生，對不起啊！」
她確定那個性子很悶的人聽見她的話了，因為他的肩聳了聳。
喲，他跌倒啦？原來剛才那個乒砰聲是他發出的。
他低吟著站起來，膝蓋上有兩個傷口，手臂也很痛，腳踝好像有點扭到……
他瞪著害他一大早就跌個狗吃屎的原凶：一捆木棍。
「誰在這種地方放這種東西？」他眨眨乾澀的眼，嘴裡嘀咕。
「哎喲，害你跌倒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裝潢師父從屋裡衝出來，一臉歉疚笑容，回頭指揮徒弟整理今天準備要開工的工具。
「沒什麼、沒什麼……」人家都道歉了，他還能怎樣？
「是啊！他肯定很難堪了，東西這麼大一捆，眼睛可以大到看不見，當然會不好意思嘍。」
啥？她在說啥？
趙明哲懷疑地看向屋裡，站在已升起的鐵卷門位置的，是個嬌小又一臉笑意的女子。
看樣子，這條似乎不算繁榮但她確定極有發展的街挺有趣的。她雙手叉腰，環視四周，滿意地點點頭。
她的新生活就從這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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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醫生、趙醫生。」
買了早點，正要走進診所的趙明哲被右邊隔壁書店的鄰居攔住了。
「李媽媽，有事嗎？」他看向裡頭，兩位護士小姐都來了。
「我可能冷氣吹多了，有點小感冒，待會兒再去找你唷！啊我是要跟你說，我表妹她女兒很漂亮唷！二十六歲還沒有男朋友，哪，你先看看她的照片。」李媽媽把一張照片塞進他手裡。
怎麼又來了？趙明哲開始冒汗。
「可是……」他試著不留痕跡地把照片還給熱心的李媽媽，可是她笑咪咪地又推給他。
「不然我有個老鄰居，她有個侄女也不錯，留美回來的，還沒有男朋友，你也看看吧？」
「我有……」他向後退了兩步想逃，再回頭看看他家護士，可惜他家護士絲毫沒有救主之心，一邊聊天、一邊吃早餐，還一邊看戲。
「哎喲，你的眼光太高了啦！所以才一直沒有女朋友，對不對？」李媽媽一副心知肚明地跟他擠眼睛。
「不……」他笑著搖頭。
「別否認！我看多了你們這種醫生，啊，條件好是真的啦！可是我介紹的女孩於也都很不錯唷！」
「李媽媽，我不是嫌你介紹的不好啦，是……我有女朋友了啦！」被逼急了，趙明哲終於把話說出口。
李媽媽一愣！「有嗎？你不是害羞騙我？」
「真的有啦！她在英國唸書，明年就會回來了。」是啊！等明嫣回來，他們就準備要結婚了。
「喔……我以為你沒有女朋友……」李媽媽終於克服打擊，開朗地咧嘴一笑：一沒關係，我是看你條件好，才想先介紹給你的，這照片我拿回去，看看還有沒有適合的男孩子。」
吁，好加在！這次他終於說出來了，以後李媽媽應該不會再纏著他，要介紹女朋友給他了吧？
「趙醫師，電話，你女朋友打來的。」
他帶著釋然的笑跨進診所，大護士馬上送給她一個好消息。
「我跟她說有人要幫你相親唷！」小護士俏皮地接著說。
「你……」趙明哲快昏倒了，接過電話，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喂？」
「嗨，又有人要幫你相親？」女友爽朗的聲音從遙遠的國度傳來。
「呃……這次我很認真地跟她說我有女朋友，她應該就不會再幫我介紹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樣就好，我總算放心了。」
之後，就是沉默。
「你都好吧？那……我要掛電話嘍！」謝明嫣遲疑中。
「啊？可是……呃，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他想不出話要跟女朋友說，好不容易擠出話來，卻惹得護士姐妹笑彎了腰，他擠著眉轉身背對她們。
「暑假應該會吧。」謝明嫣心不在焉地說。
「喔……那就好，我差不多要開始工作了。」實在想不到要和交往三年的女友說什麼，他只好結束電話。
「好，再見。」
趙明哲微笑轉身放下電話，卻被兩張湊得近近的臉嚇到……
「幹嘛？」他退後兩步，自覺地瞪著他家的護士。
他一直很努力和兩個開朗的護士姐妹保持距離，有時女性病患的明示暗示他也努力忽略，免得引起女孩子們誤會。
「呵呵，好清純的醫生唷！不會是剛戀愛吧？我記得我來這裡工作時。你們已經開始交往了。」大護士笑著對妹妹擠擠眼睛。
「是啊！」小護士也猛點頭。
「可是你們之間的對話比小孩子還清純耶！」說清純是好聽啦！她想說的是無趣。
「會嗎？」咬著蛋餅的趙明哲憨笑。「好像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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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兒」開工了。
看著多年的夢想即將實現，楚鳳的心情大好，每個經過她店門口的人，她都會送上一個美麗的笑容。
「喂喂喂，小姐啊，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怎麼了？」忙著監督工人裝鏡子的楚鳳被工頭拉到一旁。
「你這樣的設計比較難做，要比原先預定的費用多二十萬唷！」工頭咬著檳榔，大咧咧地說。
細眉緩緩挑高，櫻桃小嘴不悅地抿緊。「什麼？那你們老闆當初估價的時候怎麼沒說？二十萬，敲竹槓呀！不行，當初估多少就是多少！」
「我不管啦！反正我們老闆就這麼說，你要不要做隨便你。」工頭就是看她一個女孩好欺負，以為吼兩聲她就會乖乖就範，沒想到踢到塊鐵板。
「什麼？你欺負我一個女人啊？我告訴你，要不要做一句話，不然你們要打掉都行，我再找別家做！」楚鳳雙手抱胸，一副沒得談的模樣。
「小姐，你不要這麼不講理行不行？」工頭沒想到她這麼難纏，有點氣惱。
「我不講理？我根本就是在對牛彈琴！算了，不跟你說，你老闆電話呢？」跟這個整天只會吆喝的人談沒用，還是找老闆比較快。
「你自己有，自己打。」
細眉再度挑高。「這是你們的問題，幹嘛要我花電話費？」
「你……」工頭往她腳邊吐了口檳榔汁。「死番婆！」
「番婆？」楚鳳唇帶笑、眼帶殺氣：「謝謝你的稱讚唷，我比較習慣人家叫我臭女人。」
「你……」工頭為之氣結。
「我跟你說．上次我也給另一家估過，我是看你們老闆還算客氣，才給他做的，不然我也可以給比較便宜的那一家做啦
「一分錢一分貨，你聽過沒？」工頭也雙手抱胸，怒瞪著不識相的女孩。
「呃，我不是那麼細心的人，所以也不是看得很細啦！」要耍賴？她才不會輸人呢！
工頭怒吼：「啊你到底要不要付那二十萬？」
「你幫我付吧！」在怒吼聲中，嬌小的人兒不動如山。
「不出是吧？」工頭眼裡閃著惡毒，準備要開打了。
「我就叫你打掉嘛！記得，工錢材料費自付，本小姐可不出一毛錢。」只顧著看鏡子安裝的楚鳳，沒發現自己正在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