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衣若薰
瞧他那神醉陶然的模樣,冷若寒可以想見,年輕時候的外公,必定也是瀟灑不羈的俊男兒了。
「所以——」祁篤君故回心魂,道;「想求得聖物,偷——你絕對沒那個能耐偷得到;求——任你有幾道聖旨,人家也不見得甩你。除非……你帶著若寒一塊兒去,或許那臭和尚俗心未死,看在伶伶後代的分上,願意把天絲軟甲拿出來讓你『鼻香』一下。
「我?」冷若寒懷疑自己有這麼「管用」嗎?
「等阿諾身體一復元,你們就先去青城山。」祁篤君頓了頓,又道,「當然,如果再遇到那個孫平貞的話,你們三人可以當面對質,免得阿諾白白遭受人家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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蜈蚣嶺一行,冷若寒不僅順利拿回碧寒劍,還得到一本武功心法秘笈。
「這本《玉女奇經術》,是你外婆家傳的內力修為秘訣。順行者可助你與夫婿陰陽互調、內力大增;逆行者可害得男人陰陽互克、內力盡失。」
嗄?連武學秘定都有色情版的?
「我不需要!」她馬上拒絕。
「就算你不想學,起碼留下來當紀念也好,這可是你外婆的遺物喔!」
冷若寒不再推拒,把那泛黃的小冊子塞入抽中後,便策馬前奔,將他的嬉皮笑臉拋於腦後。
祁篤君轉而交代獨孤諾了。
「阿諾,我寶貝外孫女就交給你了……」一派不正經的老頭子,難得紅起了眼眶。
「您放心!」獨孤諾望了前方等候的冷若寒一眼,「早晚有一天,寒寒會叫你一聲外公的。」
「若寒!」祁篤君揮揮,喊道,「別忘了我在等你回來『一決生死』喔——」
「死老怪物!明知我下不了手……」冷若寒不由得低咒一聲。
幾天來的相處,她不但父仇沒報,甚至接受了祁篤君這種既可恨又可愛得緊的個性。只是礙於面子而叫不出外公,但眸中早蓄滿臨去依依的不捨。
待獨孤諾趕上後,她撇著嘴兒問;「老怪物拖著你講那麼久,到底在囉嗦什麼?」
「教授我閨房之道呀!」他朝她眨眼,「他怕我不懂得如何『照顧』你。」
「討厭!」她輕啐一聲,紅暈隨即爬上兩頰,「你怎麼同他一樣不正經了!」
又是《玉女奇經術》啦,又是閨房之道的,老怪物實在太老而不修了!
「我要是不夠正經,怎忍受得了意亂情迷散的折騰?」獨孤諾拉住她坐騎的韁繩,將她反摟過來側坐在前,「到現在你仍懷疑,孫平貞房裡的那個男人是我嗎?」
「當然不!」黑亮的眼珠在她清澄的眸海中滴溜地轉著,「我只是不明白,平貞姐姐為何會誤以為是你,難道她也中了迷藥?」
想到這個可憐的女人又被人家奸辱了一次,冷若寒不禁更加同情她。
「也許吧!」實獨孤諾老覺得這個孫平貞不太尋常。
而此時最今他擔心的是,毫無防人之心的寒寒,會不會又中了別人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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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位於灌縣西南,千里峨山的南綠,面積方圓二百五十里。由於終年常青,三十六峰環拱如城,故有「青城」之名。
此處地形峰高崖陡、澗壑幽深,綠樹掩映、空翠四合,自古以「幽」馳名,因而千百年來佛寺、道觀興起,亦是名流隱跡之勝地。獨孤諾與冷若寒相偕遊遍了天師洞、祖師殿、朝陽洞、上清宮……終於輾轉尋到了陀羅寺。
相較於道教官觀的香火鼎盛,隱秘的陀羅寺幾乎是門可羅雀。
「如果大師不肯將天絲軟甲交給我,你再出現亦不遲。」
獨孤諾交代冷若寒先在寺外等候,但好奇的她哪熬得住?
不到片刻,冷若寒就等不及躍進這間外觀斑駁又古舊的破寺廟了。
躡手躡腳來到後面的排房,只見獨孤諾躬著身,同一位老和尚在說話。想必此人一定是天禪大師了。
「老僧默默無名,太宗皇帝居然要你請我到長安講經,恐怕只是借口,要天絲軟甲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和尚聲若洪鐘,緊閉著雙眼打坐,完全不理會獨孤諾。
「天禪大師修為高深乃下爭之事實,皇上景仰已久……」獨孤諾恭敬地說,「雖有心親自前來聆聽經典妙喻、卻忌於大隊人馬至此,恐怕擾亂了大師的清修,因而付與弟子此一聖命,希望能說動大師。但如果大師無法長途跋涉到京城,那麼請回天絲軟甲回長安供奉,皇上見到聖物便有如見到大師一樣感動……」
轉來轉去就是要討那件軟甲,而且言下之意,還透露著「你不賣我這筆賬,下次來的恐怕就是一大票人馬了」的暗示。
「哼!你倒是挺會說話的嘛!」天禪終於睜開眼睛,「但威脅我是沒用的!」
「弟子不敢!」獨孤諾當然知道他的脾氣;是不受任何人威脅的,「皇上還特別囑咐弟子要小心措辭,絕不可有所冒犯。如果弟子的言語有何失當,還請大師見諒……」
話若說得好聽,就是唐太宗的美意;若有得罪之處,便全是他一人的錯,這個年輕人倒挺會替主人顧面子的!
「你是奉太宗之命出家的吧!」天禪不禁打量起他,「我一瞧便知你俗念未斷,怎麼夠資格捧著天絲軟甲回京?只怕這佛教聖物都讓你的髒手給摸污了!」
「弟子雖剃度不久,起碼仍是純淨之身,哪裡不夠資格?」獨孤諾故意譏諷道,「總比有人念佛念了幾十年,卻無法拋去心中障礙,我的前途還算是比較樂觀的……」
「放肆!」天禪馬上中計了,「你這狂傲小僧居然敢諷刺我?」
「大師息怒,弟子可沒指名道姓哪!」見他立即隱忍下怒焰,獨孤諾又說,「大師心靈純正,修得正果指日可待,怎麼會有障礙?既然能拋卻紅塵俗事入得佛門來,又何必在意一件萬年之後終會腐壞的天絲軟甲?」
「你——」怒瞪著大眼,天排的眉頭揪成倒八字形了。
「哈!老禿驢!這下子你可沒話說了吧!」
倏地,一道熟悉的俏影,猛然撞進天排大師平靜的心湖——奕伶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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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暗處的冷若寒,早想跳出來教訓這老頑固,沒想到諾哥哥三言兩語刮了對方一頓,樂得她不禁忘形地出聲拍手叫絕。
「奕——」差點脫口的天禪,迅速恢復了冷靜。
不!伶伶絕不可能在數十年後,還保有如此年輕美麗的面容,那麼她是……
「這位貿然闖入的女施主是誰?」
「冷若寒——俏藥仙奕伶傳的外孫女。」冷若寒的答案並不令人意外,糟就糟在她不該多嘴。一聲故意的長歎後,她道:「難怪外婆會選擇我外公,因為你這張肅然的臉只會嚇跑女人!」
一旁的獨孤諾暗叫不妙,現在可不是耍嘴皮子的時機呀!
「原來……你是祁篤君造出來的孽種?」青筋在天排的眉宇間微突了起來,「是他叫你來此耀武揚威的嗎?」
冷若寒不意他的臉色變得如此駭人,完全沒了出家人應有的祥和之氣。
「幹嗎那麼凶?拋棄你的人又不是我。」
初生之犢不畏虎,可她也未免太小看積壓在天禪心底那層厚厚的情繭了。
「該死!」兩個男人同時低咒。
獨孤諾氣她不懂得適可而止,天排則恨她的大揭瘡疤。
對奕伶伶雖然有恨,也是緣於愛之深切,而眼前的姑娘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女娃活脫脫承繼了祁篤君的血緣及個性,尤其她的直言與無禮,更騰騰生起天禪潛意識中的殺機。
「孽種……看我怎麼收了你……」
「小心!」獨孤諾見他雙腳一飛,立即發出警告。
「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天禪掌風凌厲地劈向冷若寒,「好個祁篤君,生的後代是妖女一個,淨勾引我佛門弟子!」
剛猛的掌力來勢洶洶,手握梅花劍的冷若寒居然被連連逼退,即使有獨孤諾的加人,也只是讓她有機會稍稍喘息罷了。
至此,她才深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些參加比武大賽所謂的「高手」,比起祁篤君、天禪等大師級的前輩,簡直微不足道。難怪段叔叔老謙稱自己才疏學淺,相對地,也更突顯了她的無知淺薄。如果能度過今日的這場苦戰,冷若寒暗暗發誓往後一定要記取教訓、收斂脾氣,免得如姐夫所說——徒然惹來無端麻煩。
「啊!」一個不留神,梅花劍竟飛脫出手。
「大師請冷靜……唔!」
獨孤諾想幫忙化解天撣接二連三的後招,卻是一聲悶哼,右臂竟中了一掌。
「諾哥哥!」
冷若寒哪捨得愛人橫遭這一擊?剛剛發的誓言馬上置諸腦後了!
「可惡的老禿驢,你自己沒用追不到我外婆,就想拿我出氣?什麼出家修行,我看你那些經都白念了!」
「寒寒!」獨孤諾以眼神示意她住口,並向天禪求情,「請念在奕老前輩的分上,饒了寒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