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燃情娘子

第16頁 文 / 伊淨兒

    剛好今天李晟來訪,以往他就與劉文清相處融洽,所以他的到來,讓婉兒高興不已。

    「小姐,你猜誰來看你了?」

    「瞧你開心成這們,是誰來了?」劉文清回過頭,開口取笑她。

    婉兒還來不及開口,身後的人便搶先說:「還有誰,當然是器宇不凡,人品卓絕的我了。」李晟邊說邊走近她。「文清,近來可好?」

    「很好,謝謝晟哥關心。倒是晟哥最近似乎很忙,較少來晉王府了。」她起身走向他。

    「嗯,最近在準備回邊關的事宜,所以比較忙。不過,我忙歸忙,可是不像你,才幾日沒見就瘦了一大圈,怎麼了?」他關心問道。

    劉文清淡然一笑,搖搖頭當作回答。

    李晟見狀,心知肚明地歎了口氣,唉!看來她已經知道了。

    「別想這麼多了,一切昊天自會安排的。」

    「原來晟哥已經知道了。」

    「天承是我妹子,我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立場還真是有些尷尬,「對不起,天承年紀小,不懂事。」現在人也只想得出這個爛藉口。

    「不,若真要算誰錯,也應該是突然介入的我才對,真是不好意思。」她朝他福了福身。

    「別這樣。」李晟攙扶她坐下後,才說:「感情這種事,沒什麼先來後到的,若昊天真喜歡天承,也不會拖到現在什麼也沒表示,所以你應該放心的。」

    「應該嗎?」劉文清抬起頭,黝黑的瞳眸中盈滿水光。

    「這——」他囁嚅無語。

    「晟哥知道我從小就沒了娘,但你可知我娘是怎麼死的嗎?」

    悶了好幾天,終於找到人可以傾吐,劉文清當然一吐為快。

    所以不待他反應,她接著又說:「我娘生我時難產,不能再生育,我爺爺經此為由,硬是為我爹納了偏房。娘與爹原本是鶼鰈情深,人人欽羨的一對,但納妾這件事卻因爹的無語,深深刺激傷了我娘愛他的心,不過她無法再生育這事實,讓她沒有立場反對,所以這事就橫亙在他們之中,兩人漸行漸遠,終於行同陌路。」

    「隔年二娘爭氣地為劉家添了個小壯丁,就在眾人大肆慶祝的同時,娘卻昏厥過去。她禁不住這個打擊,從此臥病在床,不久就香消玉殞——」所有的敘述都消失在她的哽咽聲中。

    聽了這段往事,李晟心中驚惶地猜測起劉文清此刻的心情。等她的情緒稍微平靜後,她打破了沉默說:「你知道我娘臨終前,跟我就了些什麼嗎?」

    「什麼?」他問得心驚膽戰。

    見他如臨大敵般嚴肅,她反而含著淚取笑他,「別那麼緊張,這只是回憶罷了。」

    「你娘跟隨你說不得什麼?」雖不情願,但他還是想知道。

    劉文清因他的追問,眼光遙望向遠方,怔忡地說:「她過世前一天,精神忽然好轉,要我去陪她同睡——我永遠記得她帶著慈祥的笑容為我梳著髮辮,然後緊緊地抱住我,開始無聲地流淚。當時我雖然不懂,但也不敢開口問,只是心全力緊緊地回抱住。然後我們母女躺了下來,娘開始哼唱著一首詩,嗓子都有唱啞了還不停,直到三更天的時候,娘突然握住我的手,含著眼淚對我說『世間男人皆薄情,文清,千萬別愛上男人——沒有愛,也就不會有恨,有怨,有痛苦。』」她淡淡地說著這幾日盤旋在心頭的話。

    「知道我娘是唱哪能首詩嗎?」不待他開口,文清喃喃念道:「落花去故條,尚有根可依,婦人失夫心,含情慾告誰?燈光不到明,寵極還心變,只此比蛾眉,供能幾回盼。看多自成故,未必真衰老,辟彼數開花,不若初草生。織發為君衣,君看不如紙,割腹為君餐,君咽不如水。舊人百宛順,不若新人罵,死若可回君,待君以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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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首詩念得斷斷續續,淚水早已落滿腮。

    李晟滿心不捨地坐到她身旁,輕拍她的背無語地安慰著。

    她收回目光改投向他,淡淡問道:「我真的很想放心,但你說,我應該放心嗎?」她搖了搖頭,情緒顯得有些激動。「我怎麼能放心呢!見昊天如此為難,我又如何能放心呢!」

    完全不知如何回答的李晟,捍著刀梨花帶雨的模樣,只能心疼地將她輕攬入懷中,給予安慰。

    劉文清連日來緊繃的情緒,終於在此時完全崩潰,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但就在同時,聶昊天凜然冷傲的嗓音,卻在他們身後響起。

    「你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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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文清與李晟皆因他的出聲而回頭。

    「昊天?」劉文清趕緊拭乾臉上的淚水。「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聶昊天不發一語地走近他們,雖然臉無表情,但眼神中卻閃著狂怒的光芒。

    劉文清被他狠鷙的目光一瞪,才發現自己與李晟的動作過於曖昧,連忙推開李晟與他保持距離,可是這動作看在聶昊天的眼裡,卻變成了做賊心虛的表現。

    「現在才知道避諱,是否有些為時已晚?」他語帶譏諷道。

    「昊天,我們沒什麼的。你別誤會。」她急忙解釋。

    「我有誤會什麼嗎?」他不理會她,目光直射向要晟。

    「她說沒有,說是沒有。」李晟不躲避他探詢的目光,坦然回答。

    「那麼,是否可以解釋一下,剛才我所看到的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剛才我眼中有異物跑入,很不舒服,晟哥剛好來看我,所以我就請他幫我看看,我——」實在說不下去了,劉文清只好看向一旁的李晟求救。

    但李晟卻有不同的意風見。

    他不喜歡劉文清為這件事兒自痛苦,認為她該跟聶昊天把話說明白所以他決定幫他們起個頭。

    「不對,剛才我是在安慰她。」他目光凜然地看向聶昊天,「你沒看到她都哭腫了雙眼嗎?」

    他的回答非但沒有達到幫忙的效果,聶昊天反因他的不否認而臉色大變。

    「安慰?你似乎管過頭了吧!我的妻子有什麼煩惱、苦悶,都可以對我說,不須你這外人來安慰。」

    被當面排除在外的難堪,讓李晟怒火直冒。「是嗎?那為什麼文清有苦難言多日,今天卻只對我這個『外人』道呢?你可知道她正為——」底下的話被劉文清的驚叫聲打斷。

    「夠了!」她蒼白著臉說:「晟哥,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我自己會告訴他。」她不想將自身的痛苦與煩惱加諸到昊天身上。

    但她的體貼卻引來更嚴重的誤會。

    聶昊天惡狠狠地瞪著她,「我想知道你有什麼話不能跟我說,卻可以告訴他?」

    隨即他想到這些日子她的反常,和李晟之前對她的好感,便斷然猜想他們之間必定有曖昧關係存在。

    這猜測讓他狂猛的怒氣倏地淹沒了理智,他憤怒地轉向李晟大吼:「她已是我的妻子,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嗎?」

    這句話一出,只見劉文清猛然倒吸一口氣,跌坐在椅子上。原本就蒼白的臉剎那漲紅,像是要窒息般,她張大泛著水光的雙眸,按著胸口不住地顫抖起來。

    「你——」她未語淚已撲籟籟直流而下。

    一直不敢作聲的婉兒,此時再民忍不住衝上前扶住她,對著聶昊天大叫道:「少爺,你誤會小姐了,她那麼愛你,絕不可能背叛你啊!」

    但根本沒人理會她,李晟在聽見他的指控,怒氣衝天地衝向聶昊天,一語不發地揮手就是一拳,直向他的面門打去。

    兩人誰也不讓誰,就在後院打了起來,不管招式,不論風度,全然地只想打倒對方而已。

    「別打了,你們不要打了——」劉文清與婉兒在一旁激動地喊道。

    打鬥聲與叫喊聲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

    片刻過去,兩人身上皆已掛綵,李晟一個反應不及被聶昊天一拳擊中,腳下一個踉蹌,往後聽跌倒在地。

    正當聶昊天一個上前,想給予最後一擊時,忽然一個人影撲到李晟身上,企圖為他擋下攻擊。

    聶昊天定眼一看,更加狂怒。「走開。」

    「不!」劉文清抱著李晟,回頭瞪著他,「我不走!」

    「你竟然護著他?」

    「我們沒錯,你不該打他。」在這個時候,她仍是希望他能聽進她的解釋。

    但她注定是要失望的。

    只見聶昊天雙拳緊握,咬緊牙根道:「走開!」

    這次,劉文清灰心地轉回頭,不想再面對聶昊天了,只是緊緊抱住李晟,用行動來表示自己的心意。

    「不走?」聶昊天忍著滿腔怒意,又問了一次,「你為了別的男人反抗我?」

    劉文清不理針他的問話,整個氣氛陷入前所未有的僵室中。

    忽然,聶昊天大笑出聲,「好,不讓我打他,我就不打。你想替他受過,是嗎?」他倏地一把強拉起她,「我會成全你。」

    隨即,他動作狂暴,沒有一絲溫柔地拉著她往房裡走去,頭也不回地下令道:「誰也不准過來,誰敢來,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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