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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頁 文 / 衍衍

    他並未停下動作。

    那一天對婕安而言是個無止盡的惡夢,那一夜也無止無盡——但卻是一種全然不同的方式。他就是知道如何激出她一個接一個的反應,即使在她認為不可能繼續,在她想好好睡一覺時。他對她說些枕邊細語,既甜蜜又性感,專注於她的乳房及兩腿間。

    當他們終於入睡,他仍待在她身上,依然穿透著她。夜裡有好幾次,他在她體內變得堅鋌而再度和她做愛。或者他從未停下?黑暗為一切染上一種不真實的氣氛,宛如一出由觸感獨挑大樑的戲劇。

    她熟悉了他的身體。她發現一個在乳頭上的堅定觸摸,可以令他因快感而顫抖,他也喜歡背部的愛撫。她握住那柔軟、沉重的睪丸,他便發出滿足的嗚嗚聲。他是個完全的好色者,沒有半個羞澀或謙虛的基因。他也熟悉了她的身軀,以她從前聽說過卻未曾體驗的方式碰觸她,溫柔地令她進入快感世界,然後在她的慾望高昇以沉重的旋律敲擊時變得一樣粗暴。

    親呢的黑暗包裹著他們,讓她感受到一股倘若他們看得見東西時,絕不可能有的百無禁忌感。但這一夜是超越時間的,延伸在永恆之上,他們的翻雲覆雨全憑碰觸主導。他沒有一分鐘放開過她,總是擁著她,以他的身體驅走她的哀愁。她覺得無比的安全及熱情,兩人倚偎之緊令她可以感覺到他堅定的心跳,及由他的臂彎加上鋼鐵般大腿為這一夜所設下的屏障。他的重量將她壓入帳篷底墊,美妙得讓她喜極而泣,結果她渾然不覺黎明之將至。

    她睡著了。事實上,兩人都沉入夢鄉。但當她清醒時,雖未睜開眼,卻知覺到光線——非常微弱——溜入厚帳篷布內,鑽過那一層他用來略作掩蔽的羊齒植物,永遠結束了這特別的一夜。她一動也不動地躺著,還不想面對這一天。柏恩仍俯臥在她上面,身軀略偏向一側好讓她呼吸,但沉重依舊。他的臉背著她,睡眠中的他,胸部以平穩的韻律起伏著。她的腿仍張著,他的臀部安歇其間。睡夢中,他的一隻腿高抬,逼得她其中一隻腿高掛在他臀上。現在的他處於疲軟狀態,但仍棲置她體內。那一夜裡,他唯一一次離開她的時候,她想道,是在他們變換姿勢時。

    猴子們在樹上吱喳。柏恩醒來,雖未移動,但她可從他迅速在她體內勃起,及他肌肉裡的細微緊繃察覺到。她的手輕巧地移上他的背,跟著一手環住他的頸項;同樣輕巧地,他開始律動。她緊閉著雙眼,將這破曉時分延長片刻。

    事後,他休息了幾分鐘便道:「我們得準備動身了。姓柯的昨晚八成停留在巖棚另一頭,給了我們幾小時繼續趕路,但我們禁不起浪費一點時間。」他坐起身,一手扒頭髮。上帝,他多希望和她在這裡待上一星期,除了睡和做愛之外什麼都不做。

    婕安睜開眼,面對現實世界。瑞剋死了,但她不能停下來。生命無情地繼續著,她與柏恩仍活著——但身處險境。她會為瑞克哀悼,但卻是在心裡的一個隱密角落。於是她將他的回憶推進角落,坐起身來,準備繼續前行。或許,還沒準備好。她打量一下自己,說道:「我得洗個澡。」

    他咧嘴一笑,躺回去穿上他的底褲與長褲。「我們倆都需要,但那得等一陣子。」

    「不能等太久。」她喃喃地道,開始整裝,挑剔地皺皺鼻子。「我渾身黏答答的。『你』何不等到我們回到瑪瑙斯時再洗?他們有浴室和蓮蓬頭。」

    他不敢置信地看她一眼。「你在說笑嗎?我已經等得有幻覺出現了。禁慾會讓我過敏,它導致各式各樣的健康問題。」接著他的表情一整,伸手捧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注視著他。「你還好吧?昨晚我忘了你的肩傷。」「我的肩膀沒事。」她讓他親眼瞧瞧,然後挖苦地加上一句:「是有一些痛楚,但不是在肩膀。」

    他挑挑眉毛。「真的?有什麼地方需要按摩嗎?」

    「在我洗過澡之前不要。」

    她的口氣堅決。他說:「噢,該死。」他正經的表情告訴她,他比較把她的要求當一回事了。「好吧,只要我們碰到一條安全的溪流,你就可以洗個澡——戰鬥澡。如果沒碰到,我們就找個寬敞地點淋淋雨。這樣可以嗎?」她穿上靴子。「怎麼都好。」

    早餐吃速食麥片粥和咖啡。餐後才五分鐘,柏恩已開始收帳篷及補給品,把它們塞回背包,注意到鑽石仍被保護得好好的而婕安未曾留意。

    上帝,他覺得好極了。和她做愛的感受「遠」超過他的想像:震撼、強烈且……憐愛。他的身體舒暢、無比滿足且重新充滿精力。他可以挑戰整個世界並獲得凱旋,對婕安既覺狂猛的佔有慾又覺強烈的保護欲。從現在起,她是他的人了,他再也不讓她離開他。

    他們並未採取來時的路徑回轉那條河流。進來的路上他們必須遵循地圖上的方向指示及路標。循原路不單是危險,另一條更直接——也因此更便捷——的路線如今可供他們選擇。柏恩估計他們至少能縮短一天的時間,甚至更多。他們必須在柯提文能阻斷他們之前先登上船。後有追兵這一點是毋庸置疑——因為婕安目睹兩件謀殺,而柯提文知道鑽石在他手上。是的,他們正被人追殺著。唯一的問題是那兩名獵人在距離多遠。

    他盡可能少使用長刀開路,不想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印地安人可以輕而易舉追蹤到他們,但柯、杜兩人沒盆麼高超的技巧。事實上,姓柯的對此毫無研究。沒必要對阻礙他們前進的每一道樹叢揮刀,如此反而便宜了獵人。

    他們涉過幾條小溪,但都太淺、太多水草而不適合沐浴。每天例行的雷雨出現,但就這麼湊巧,它在遠方與他們擦身而過。柏恩回頭,看到她臉上頑固的神情——表示卻使風雨與他們絕緣並非他的錯,但她仍不改初衷。「等天黑再洗澡會比較好。」他指出。「我們倆都沒有換洗衣物。這樣我們可能清洗好身上這一套,到天亮時就干了。」

    「你的口氣彷彿我一路上嘮叨個不停。」她說道。

    「你有——只是無聲地。」

    她拋給他定定的一眼。「當我想嘮叨時,你可以打包票絕不會是『無聲地』。」

    他歎口氣。「說得對。」心裡對未來的行程抱著愉快的心情。有伶牙俐齒的婕安陪伴,它肯定很有意思,但是有杯事讓他笑不出來——當晚他可能無法與她做愛。他毫不懷疑倘若她沒能如願洗個澡,她絕對會交抱起雙臂,頑固地拒絕讓他碰她。為什麼女人得這麼挑剔?愛乾淨固然不錯,但他們正置身叢林中啊,看在老天的分上!

    但婕安就是想洗個澡。

    想憑運氣看會不會碰到一條適合的溪流就見鬼了。他開始認真地找。他終於找到的地點沒什麼好誇耀的;它絕對比不上那個他們曾在其下淋浴的瀑布,或他們途中碰過許多次的水塘。但它的安全性夠高,即使連一尺深都不到——它還是因為那場掠過他們西北方向的風雨所挾帶來的落水。他找到了清澈且多岩塊的地帶,兩人褪去衣衫後踏入水中,柏恩小心地將手槍放在一個伸手可是又不致被沾濕的地方。

    有一樣東西他忘了準備——當時他不認為是必要的——肥皂。除了那片乾淨、微溫的水,他們沒別的東西來清洗自己,但這已足夠。婕安用指尖搓揉她的頭皮,感覺她因汗水而糾結的頭髮重新在水的洗禮下變得鬆軟。柏恩飢渴地注視著她,因為這是她的身軀第一次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他的身體明白表示出他的興趣。

    在他興致勃勃的目光下,她也清洗了她的內衣。

    「請問你打算在長褲裡穿什麼?」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可沒想到多帶條內褲。」

    「我們不會再走多久,」她輕快地答道。「這段期間沒穿內褲不打緊。等明天更衣時,我就有乾淨的內衣穿了。」

    知道她當晚打算脫衣服就寢,令他鬆了一大口氣,於是只顧著對她傻笑。當然,他明早得再想個法子為兩人淨身,否則這一切將重演。如果他們有足夠的飲水能夠浪費,一切會簡單多了,但他只有這麼多儲水,他們得盡可能節省。

    「你笑得像個白癡似的。」她說道。踏上岸並彎身擰乾她的頭髮,然後用手揩乾自己。

    「像只吃鋸石南的公驢。」他愉快地承認道。「嗯,公驢倒是說對了,但我不知道鋸石南是啥玩意。」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們家鄉的人的說法。」他把濕發向後撥,並踏出溪水。

    她看著他著裝,突然意識到他正享受著每一分鐘。他渾身上下充滿著冒險家的氣質——憤世嫉俗、足智多謀且無比的能幹。她很清楚如果他並未事先準備好補給,並將之藏匿在適當地方,此刻他們處境會是多麼危險。光是那個帳篷便是個求生的重要工具——在他們睡覺時保護他們免遭蛇、蟲及他動物的侵擾。而他準備的食物意味著他們不必殺生覓食,可以節省子彈供保護兩人之用。想到這裡,他早自一開始便為他們所面對的每個危險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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