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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文 / 衍衍

    他哼著歌,結束沐浴,然後拿衣服拚命擦身體,故意慢慢來。婕安的手握緊放在她大腿旁的獵槍,強迫自己看著回營地的路,看看是否有多事的人膽敢考驗柏恩隨意發出的威脅。鳥兒歌唱著在樹間飛翔,只要他們飛到陽光下,羽毛就會閃閃發亮。這裡祥和平靜,充滿野性美,而站在瀑布底下的裸男就像其他叢林生物一樣,像是回到了家。

    她心想,若只有他們兩人住在這裡,而方圓百里之內都沒有住家會是什麼光景?

    這種念頭一形成她就因其荒謬而嘲弄自己。這裡並非天堂,而他也不是亞當。他是路柏恩,是個無賴和冒險家,會夢想與他共度餘生的女人一定是瘋了。他想要女人只是短暫的,有人滿足他的慾望即可。只要是女人就可以了。完事之後,有了另一項任務時他就消失了。她猜想他可能偶爾會再出現,希望有東西吃、有人陪他睡,而他不太可能找不到願意為他這麼做的女人,可是那個女人不會是婕安。

    尋找安薩城是她發跡的機會。她可以藉此選擇她的職位,雖然她尚未決定自己要什麼。她跟基金會沒有聯繫;在歐薩拉和安薩族的事件之後,她就沒再與基金會聯絡了。為了這趟旅行,她請了長假,可是她不確定是否還要回去?若是職務與以前一樣,那她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她已經做好決定了,一個與路柏恩無關的決定,不管他站在瀑布底下的裸體有多壯觀都一樣。

    他已經洗完澡並且離開水池站在岸邊擦乾身子。他沒有要背對她的意思,而她也就用不著費事將頭轉開;相反的,她接受他無言的邀請,厚著臉皮打量他。

    「你不是個好守衛,」他開口,一絲笑容在他嘴邊蕩漾。「你看我的時間比看四周還多。」

    「那是因為你猛向我搖旗子引開我的注意,,』她回答。「我不想讓你失望。」

    「我不是在搖旗子,」他指出。「不過,如果你指的是『旗竿』我會同意,可是——」

    她抓著一粒石子,在他把話說完之前朝他扔過去。她曾在高中和大學時當過壘球隊員,因此也有強壯的手臂和相當的準頭。石頭砸到他的大腿,驚險地接近他的『旗竿』。

    「哎喲!」他可怕地看她一眼。「老天爺!』』他咆哮。「看看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剛才看了。我一向很有準頭,」她又撿起一顆石子。「要我丟給你看嗎?」

    他急忙轉過身,不想再冒險被瞄準的石頭打中。她的聲音又出現那種甜甜的語調,而他見鬼的連一分鐘都不信任她。在她能想到別的事情之前,他穿上衣服,可是很快地他臉上又浮現笑容。不論如何,他很高興。他看到她對自己裸體喚起的反應。她要他,很好,她不會再拒絕他多久了。他不敢相信她的理智能抗拒他那麼久,讓他知道他不能擁有她。這麼做除了給兩人帶來沮喪之外,又達到了什麼鬼目的?

    可是他又必須承認這樣很有趣。婕安可能會把他逼瘋,可是在她身旁絕對不會無聊。在任何情況下只要跟她打交道,他就得隨時保有理智;他習慣玩弄女人於股掌之間,毫不費力地迷住她們,可是婕安既不被誘惑,也不被迷住。

    他穿好衣服,走近她,把槍從她手上拿走。他仔細地觀察四周,然後彎腰給她一個吻。「好了,該你了。」

    即使是一個輕輕的碰觸也令她的嘴跳了一下。「你發誓會留在這裡守衛嗎?」

    他藍色的眼睛變得冷靜。「對於這種事我是很認真的,甜心。」

    「你說得對,真抱歉。」她後悔地說道。打從旅途開始,他就很用心且很有恆心地保護她。她洗澡的時候他不會鬆懈守衛或離開崗位。他最後可能上前冒犯她,但他會確定沒其他人敢這麼做。她一定喪失理智了,因為瞭解到這一點讓她有種奇怪的安全感。柏恩往後坐,盡量讓自己舒服一點,準備好欣賞表演。可是在將注意力集中到婕安身上前,他仍仔細地看了四週一遍。想到要看她裸體,他的心就跳得很快。

    婕安走到水邊,深呼吸一口。這一刻無法逃避:為了洗澡她——定得脫衣服,而她不想喪失洗澡的機會。但是假如路柏恩以為她會為他表演脫衣舞,那他一定會很失望。

    她坐下,除去靴子和襪子,然後背對他脫下其他衣服。她接受只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害羞的事實,可是只能做到能做的。在脫掉襯衫之前,她拿起毛巾圍住臀部,接著除下內外衣,並調整毛巾蓋住胸部。她不敢看他;她知道他的臉會像暴風雨來臨時的天空一樣黑。

    她滑到瀑布後面,除掉毛巾,放在主處的石頭上讓它保持乾燥。她一絲不掛地跨進水中,因為其力量而倒抽一口氣代替尖叫。水比她所想的還冷,而且沖刷著她的頭和肩膀。一開始時很痛苦,可是過了一會兒之後她繃緊的肌肉回應著水的按摩,然後開始愉悅地放鬆。她小心地呆在瀑布後面,保持背向柏恩。她拿起香皂開始快樂地塗抹全身。

    柏恩看著她模糊的身體,痛苦地期待。轉身!他不斷地想,好像他能隨心所欲地運用他的想像力把她轉過身來似的。轉身。他想看她,需要看她。不是他不喜歡從水中看到她的臀部,而是他要更多。他要看她的胸部,需要用真實的影像替代他發燒的想像力。他急切地想知道她平坦的小腹到她女性核心的曲線,想知道她的毛髮是直的還是卷的?是豐盛繁茂還是只有一點點?

    他的手心出汗,於是他伸手擦擦褲子,將汗抹掉。他的呼吸既沉重又心跳得很急。這個保守的小女巫去死,她什麼都沒給他看。她難道不知道他很想看她嗎?

    週遭的一個小騷動引開他的注意力。他跳起來,瞇起眼睛看著對岸,準備好要射擊。那個騷動又開始了,等他看到那個東西身上的斑點和條紋之後,他才鬆了口氣。那是比兔子大一點的齒類動物,印地安人抓他們來當食物。

    柏恩不只吃過一次,其味道嘗起來像豬肉。它們喜歡在河岸邊築巢,因此在這裡看到它們很平常。假如那只東西不動,他根本就不會看到它。它的肉可以讓他們換換口味,可是他沒開槍。他們的食物還夠;沒吃完前他是不會打獵的。

    為了謹慎,他再看一看四周,可是鳥兒仍舊飛來飛去,未受打擾。於是他又把注意力轉回到婕安身上。

    她的頭向後仰,正在洗頭。他看著她每一個動作,特別注意她身體的曲線,和她優雅自然的動作。幾分鐘之後,他的雙眼開始疼痛,因為他真想拂開擋住視線的水簾,然而他仍然沒有將臉別開。他這一生從未如此飢渴。他絕望地想:就算是看一點點也好。他此刻就像一個快餓死的男人連一點點食物都想要。他無法不生氣,因為還未有過一個女人有這種駕馭他的力量。如果有人拒絕他,一下就會有別的女人願意送上門來。可是現在沒有其他女人,他鬱鬱寡歡地想就算有也於事無補。他要婕安,任何女人都無法取代她。第一次見到婕安之後,晚上他甚至沒有回到黛莎床上。因為那天下午他忙得團團轉所以當時沒想那麼多。現在回想起來,他認為那是不好的徵兆。正常來說,他會回到黛莎的公寓並再次與她做愛,然而,他卻回到自己的地方,考慮該如何自處。

    一直到現在,他都喜歡這個遊戲,而且完全確定他最後會擁有她。追逐本身就是一種樂趣,而婕安是那麼難以捉摸,她竟敢向他每一分的男性直覺挑戰。他現在不再那麼愉快了。他有不屈不撓的決心,而那正是他不喜歡的。如果為了某些理由——上帝,即使有這種想法也是不可思議——他終究沒有跟她上床,他會覺得是一種嚴重的損失。那種損失或多或少會改變他,讓他的生活不那麼完整。生平第一次他覺得沒有其他的女人,可以平衡失去這個女人的痛苦。

    不,他壓根兒就不喜歡這個可能性。想到這裡令他無助,那是一種他不熟悉的感覺,而他想逃開。

    她已經洗完澡並從瀑布後面出來,身上仍圍著那條該死的浴布。她濕重的頭髮像水獺的外皮般垂在後面,裸露的雙肩在紅色的落日照耀下閃爍著水珠。她撿起髒衣服,未看他一眼,又消失在瀑布後面。她要他就像他要她一樣。他知道,在她看著他洗澡時,他從她眼中讀到這個訊息。她怎能那樣不顧自己的慾望?她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他對自己這種瘋狂計劃的反應。她是一個冷漠的對手,冷漠到他認為他已棋逢敵手。這種想法令他驚慌,因為這意味著他的機會只有百分之五十,而他對這種數字感到不舒服。十比九會好一點;不,天殺的,為什麼要給她機會呢?他要百分之百確定她會成為他的——少一點點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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